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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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薇跪在她身后,看着她身体晃了两晃,急忙倾身上前,伸出手帮她按揉着腰部。
  看守的嬷嬷眉头皱了起来,喝道:“二位娘娘请自重!”
  郑芍今天肯跟郑薇配合到这一步已经是耐心极好的表现了,现在一个奴婢也敢对她吆三喝四,她火气立刻腾腾地上来了:“凭你一个奴婢也敢对本宫说自重二字?你去问皇后,我郑芍行得正坐得端,今日看在太子身体的份上,为他跪着祈祈福也就罢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又仗着什么,敢这样折辱于我?”
  郑薇忙给郑芍顺着气道:“夫人可别跟着没见识的奴婢生气气坏了身子,您身上还有小皇子呢,跟她们一般见识,有个万一,这里的人有一个担得住吗?”
  见那嬷嬷眼神忌惮地看向了郑芍的肚子,郑薇便知道,她的威胁成功了:郑芍肚子里还有一个保命符在,别说如今她身上还没有疑点,就是有,只凭她腹中这一块肉,便是皇上暂时也不会动她!
  郑氏姐妹两个在跟掌刑嬷嬷斗法时,皇后那里也有了新的进展,“娘娘,这是从柳条儿那里搜来的东西。”
  不需要皇后吩咐,便有太医主动上前来,开始一个一个地辩认毒源。
  突地,太医拿起一包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答话的是跟柳条儿同屋的那个小宫女,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包东西也是柳条儿的,对了,奴婢之前曾经问过她,她说她平时喜欢吃一些口重的东西,只是宫中饮食清淡,她便找人从宫外淘换了这包叫辣椒粉的东西拌在饭里吃。”
  “宫外?这贱婢竟还私通了宫外?”皇后怒不可遏,“说!你们还干了什么?!”
  皇后治宫并不像前朝那样密不透风,她身处高位,并不知道,像这样夹带的事在宫里不少。太监们为了赚点小钱,往往在出宫时也愿意帮宫女们带一些宫外的东西。
  小宫女迎着皇后如母兽一般凶暴的目光,只觉下身一湿,她竟然失禁了!
  皇后厌恶地指了指几个力壮的嬷嬷,那些人会意,将那个吓破了胆子的小宫女拖了出去。
  郑芍又勉力跪了小半刻,腰越来越向下软塌,郑薇趁机掐了掐郑芍的手臂,郑芍会意,向她着她跪的方向软软地倒了下来。
  郑薇立刻“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她抬头对那几个看上去像是吓呆了的嬷嬷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盈夫人抬起来放到床上去,叫御医来给她看看!若是盈夫人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
  第40章
  等皇帝得知太子身中剧毒,性命垂危的消息,并赶回了宫时,万没料到,他的爱妃和爱子竟然躺倒了两个!
  太秀宫里,皇后的线索除了那包谁也没有听说过的辣椒粉之外,什么也没有查到。等到皇帝赶到时,她整个人都快陷入了癫狂当中:“废物!废物!查什么都查不到,要你们何用?!”
  皇帝却比皇后镇定得多,他虽也忧急太子的病情,但还算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下去:“景天洪,你去查,宫里还有谁有同样的东西。吴春,叫人去一趟大理寺和五军都督府,查出京城当中有谁在售卖此物。另外,信石是药材,再叫人去查查最近几月太医院信石到底有谁领出过。”
  皇帝的话就如给皇后打上了一剂强心针,皇帝一回来,就把内卫当中名声最凶,最铁面冷心的景天洪派了出去,并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支持景天洪大搜后宫的。
  皇后不是没想过把宫里抄个底朝天,可她手上净是些妇人,禁军的话,她一介内宫妇人根本无法指挥得动,再者,皇帝的思路清晰,三言两语就把她考虑到的,没考虑到的地方全点了出来,她心下大定,眼泪汪汪地看了皇帝:“陛下,我们的皇儿不会有事吧?”
  皇帝这段时间因与皇后置了气,有小半个月都没有再见她。如今猛地看到她,发现她又是憔悴又是虚弱,心里难得起了怜惜之心,握住她的手:“不会的,皇儿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软下了身子,靠向皇帝:皇帝之前跟她生了气,几乎绝步于坤和宫,如果能借此机会叫皇上多怜惜她一二,那就好了。
  皇帝握住皇后的肩头,沉声道:“不会的,我们皇儿是国之储君,整个王朝的福运气泽都加诸在他身上,还有朕真龙护体,他不会有事的!”
  夫妻二人喁喁说着话,眼见得太医也直起了身子,开始拔下太子身上的银针,不待皇帝询问便回话道:“太子现在毒物已经排出了大半。”
  “那他是不是现在没事了?”皇后打断了太医的话,问道。
  “这……”太医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若是成年人的话,休养些时日或许会没事,但太子年幼,加上毒性凶烈,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好。”
  皇后一听便急了,“你这是什么话?太子若是有事,本宫拿你是问!”
  太医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此刻只有心中惶惶,跪在地上口称“请皇上皇后恕罪”,却还是不敢打包票,太子会完好无损地醒来。
  皇帝脸色也不好看:这个儿子既是嫡子,又聪明伶俐,向来得他喜爱,他在这孩子身上不知倾注了有多少心血,现在命在旦夕当中,这让他又是生气,又是难受。
  他想起景天洪被他派了出去,丢下一句话:“回乾宁宫,让胡远清来见朕,叫他吩咐下去,调二百人来,配合景天洪做事。”
  胡远清正是禁军统领,皇帝这是要用外廷的人来干预后宫妃嫔的搜检之事了!
  其实景天洪那里的人手完全够他们在最快的速度把后宫搜检一番,但皇帝的这个吩咐只能说明,他对太子的事情有多仔细。
  皇后尽管也痛苦不已,但看到皇帝这样重视她的儿子,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安慰。
  再说皇帝,他疾步往太秀宫门口而去,走过游廊的岔道处,却听见一名女子在小声地抽泣。皇帝循声走过去,见着那个哭泣的女子,却是吃了一惊:“玉版,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主子呢?”
  玉版明显呆了片刻才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回皇上,盈夫人来给皇后娘娘赔罪,现在晕了过去,人就躺在侧殿里。”
  皇帝回来得急,一来就只顾着关心自己儿子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爱妃就躺在一殿之隔,他闻言顿时吃了一惊:“盈夫人给皇后赔罪,为什么?”
  玉版却是自来没见过郑芍吃这么大的亏过,她跟着她家主子从来都是威风八面,想扇谁就扇谁的角色,自家主子何时吃过这样的亏?本来她心里已经是慌张极了,等她再听郑薇的吩咐,帮着郑芍找御医时,正听见皇后在追问辣椒粉的事,她一颗心顿时就吊进了十五个吊桶当中,七上八下,全没了个着落!
  其他人不知道辣椒粉是怎么回事,玉版怎么会不知道?她跟着郑芍,别看胆子比澄心大了些,可这样害人的事,她也是从来没有做过。没想到第一次做就落了人眼,她怎么会不害怕?
  玉版叫来了御医,却不敢在殿里说出来,再一着意留神,得知柳条儿已经死了,她顿时更加地害怕。再一看自家主子昏迷在床上,就算太医再三再四地保证,她不会伤到一根毫毛,腹中胎儿也很平安,但总是跪了半个多时辰受了大罪,那怕就更加了一层。
  这会子趁着人没注意,玉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越想越是害怕,就哭了出来。她没想到,这一哭竟是把皇上给引了过来。
  还好她多年跟着郑芍,也不是吃素的,一惊之下,立刻就有了说辞:“盈夫人这几日日夜呕吐,奴婢们看着忧心得很,便自作主张请了太医,结果太子正赶在这时候中了毒,盈夫人怕是因为太医大都在景辰宫,来不及赶到太秀宫,贻误了太子病情,这才赶了过来向皇后请罪。”
  皇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太医院里平时总有七八个太医在,朕此去也带了三个去,还有其他人竟都跟着去了景辰宫?没有人留守吗?”
  太医是玉版亲自请的,这事她很清楚:“奴婢去请太医时,平时负责给盈夫人调理身体的蒋太医不在,听了奴婢的话后,有太医便说,我们夫人平时吃喝用了些什么,忌口如何,他们一概不知,若是贸然诊了,怕有不好。而且蒋太医之前也说过,盈夫人只是吐了几日,这几日又吐了起来,这实在是奇怪。太医们怕是有什么新的症候,便说一道过来给夫人做个会诊。没想到,太子这时突然中了毒,这事实在是赶得巧。陛下,我们夫人一听说太子病了,连自己的病只诊了一半,就让太医全部先去了太秀宫。”
  玉版慌虽慌,但她条理清楚,把该说到的,该点到的地方全部都点到了。皇帝也听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岔子,只能归于巧合。毕竟,郑芍怀的龙胎,太医们谨慎一点并不为过。
  在皇帝心里,太子当然是最重要的,可郑芍肚里的这个孩子也绝对不容闪失。正因为孩子少,每一个才显得是特别的珍贵。
  皇帝大步一转:“带朕去看看。”
  有侍卫便在身后问了一句:“陛下,那胡大人还去乾宁宫吗?”
  皇帝略一思索,摇头道:“不了,你把刚刚的话传过去,让他亲自带着人去找景天洪就是。”
  太秀宫正殿,皇后在窗口看见皇帝明明已经快走了出去,却被盈夫人身边的那宫女说了两句便勾得转了身子,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贱婢!狐媚子!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勾着皇上往她那里去!”
  偌大的宫室里明明站满了人,却寂静得像个坟墓一样。
  皇后心里的怒恨几乎熬成了一锅毒汁,恨不得隔着窗户就能冲着那个该死的贱人喷吐过去!正在她心头的那把怒火越烧越旺的时候,床上静静躺着的太子突然呻|吟了一声。
  皇后心头那锅已经熬沸的毒汁立时哑了火,她转头望过去,“皇儿,你醒了?你身子还好吧?”
  一墙之隔,皇帝刚刚踏入太秀宫侧殿的时候,郑芍在郑薇的“看护”下已经醒了过来。
  姐妹俩还没说上两句话,皇帝就闯了进来,直奔着郑芍而来:“爱妃,你没事吧?”
  郑芍因着之前多少也算受了折磨,本来她就有恙在身,那一脸的病容根本不用去装就很像。而郑薇还没跟她说到皇帝就在太秀宫的事,皇帝就来了,因此,她脸上的哑然根本就不是装的:“陛下,您怎么来了?太子怎么样了?”
  皇帝看着郑芍,平时里经常见面还不觉得,今天再一陡然地看,他这位漂亮,健康,还有些圆润的宠妃竟是一脸的腊黄,整个人恹恹的,完全失去了平常那样活泼的明艳,就是比之在旁边的皇后,也不逊色。
  他进殿之前心里留着的那点怀疑先去了一半,再一听见郑芍见了他后,头一件事不是诉苦,而是关心太子的情况,剩下的那一半怀疑也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太子有朕护佑,不会有事的,爱妃,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郑薇正要说话,鼻端里先闻到皇帝身上传来的熏香味,这些时日,她总会忍不住想到,皇帝跟她说过的那些情话到底又跟谁说过,而他那双手臂又曾经抱过多少女子……
  往常这些事她总避免让自己深想下去,可最近不知是不是孕事的影响,她总会不自觉地去想皇帝在别人面前会不会也是这样深情款款,引人欲狂,甚至是,他身上的那些味道到底,多少是他的,多少,又是别人的?
  “呕!”郑薇突然的呕吐令皇帝猝不及防,即使他躲得很快,也不免被溅上了不少。
  皇帝的眉毛立了起来,就要发怒,可郑薇那要吐出心肝脾肺肾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太医呢?怎么还不叫太医来?!”
  太医?当然在郑芍被确诊没事,只需要多休息的时候就被召回了太秀宫正殿看着太子。
  此时正好太子醒来,他虽然虚弱了些,但经过会诊,太子还算脉象平和,只要是好好调养,大体上是没事的,但是,这毒物到底伤了太子身体有多少,只能在后续当中慢慢观察,此时并不好确诊。因此,皇帝一叫,太医们立刻屁滚尿流地又去了隔壁的宫殿。
  殿里只剩下了皇后和太子两人,此刻夜华初上,太子宫中因皇后母子说着私话,所有人都退下了,还是在一片黑暗中。
  太子被母亲半抱在怀中,察觉到皇后身子的紧绷,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母后。”
  皇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太子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在黑暗中柔声对着太子一笑:“皇儿安心,母后今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不叫任何人伤到你。”即使是,有人可能会伤到你,我也绝不会允许!
  太子和皇后的安宁没能享受多久,太秀宫中又被喧哗打断了。
  景天洪领着内卫那帮子人涌进侧殿当中,抱拳冲皇帝跪下:“回陛下,臣已经查到了这辣椒粉宫中是谁有了。”
  景天洪此话一出,殿中其他人都没有如何,缩在角落里的郑薇先吃了一惊:辣椒粉?太子中毒关辣椒粉什么事?
  辣椒粉的事在这殿里除了她,再没旁人知道。这东西原是她有一次跟着郑芍去别人家做客时,看见有人家里种了用来观赏用的,她从后世而来,当然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当即便怂恿郑芍把种子要了些来让种了下去。
  后来辣椒长成之后,她又叫人晒干,制成了辣椒粉,辣椒油之类的调味料,在侯府当中广泛地推广开来。只是这辣椒十分辛辣,一般人根本受不了那么刺激的味道,即使郑薇大力推广,也没多少人愿意把它正经当成一道能上桌的调味料使用。虽然后来威远侯府因为种植了不少辣椒,将辣椒粉放了些到铺子里售卖,可郑薇知道,这东西的销量一直不怎么样。
  如今,宫里怎么会有这样东西的?
  重要的是,这东西,怎么跟太子扯上的关系?
  直觉告诉郑薇,这事绝对跟郑芍有关!
  她强自克制着心中汹涌而出的惊慌和好奇,听见皇帝询问:“快说,是谁?”
  郑薇只觉得,她的头开始嗡嗡作响,景天洪冰冷得像机械一样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也有些微微失了真:“回皇上,臣是在景辰宫的小厨房里搜出来的。”
  皇帝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答案,他大吃一惊:“景辰宫?景卿,你可别乱说!”他刚刚还排除了郑芍的嫌疑,现在景天洪却把这样的答案甩到了他脸上,皇上神色复杂地去看郑芍,却发现,后者的脸色比他想象得无辜:“皇上,怎么了?臣妾口味偏辣一些,偏宫里没有臣妾想吃的菜,上次臣妾母亲进宫时,便托她带了些辣椒粉,有什么问题吗?”
  郑薇几乎想要惨笑一声:她跟郑芍一道长大,对方一开口,她至少能在她的话里捕捉到她的情绪,可现在,郑芍表现得这么完美,像一面镜子一样,这样的不真实,反而说明了她有鬼!
  第41章
  皇帝轻声笑了一下,“好巧,这宫里头,就只有爱妃那里和那畏罪而死的小宫女那里都有这样叫辣椒粉的东西。”
  郑芍疑惑地问道:“畏罪而死?谁畏罪而死了?这里头,又干辣椒粉什么事?”
  皇帝眯了眼睛,不放过郑芍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爱妃当真不知?”
  郑芍藏在被中的手狠狠掐住掌心,她觉得,她现在的感情好像在慢慢地抽离,不需要任何人点拨,她也能够在这个她第一次付出了真心的男人面前演绎出从懵懂到恍然,从恍然再到震骇的整个过程:“畏罪?难道说有人死了?那人的死还跟太子中的毒有关?陛下,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跟那小宫女一并提起,难道,你是怀疑我下了毒?!!!”
  郑芍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愤声而笑:“敢问陛下,有哪位御医说的,用辣椒粉可以毒死太子?”
  皇帝早从太医那里得知,辣椒粉只是味道辛辣,对人体并无害处。只是,今早太医险些没来得及救治太子,再加上此物只有郑芍和柳条儿有,这两件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不得不令他怀疑到郑芍在这些事里掺合了什么。
  只是,在郑芍的质问中,皇帝也想了起来,不管此物再过特殊,也跟太子中的毒没有一点的关系!
  皇帝语塞了。
  郑芍赤足走向皇帝,笑得凄凉:“没有,对吧?陛下,就因为此物只有我和那个畏罪而死的小宫女有,陛下便立刻就怀疑我害了太子。真想不到,我视陛下为夫君,陛下却防我似盗寇。”
  郑芍声音脆甜,原本皇帝最爱她扬声与他斗嘴的俏模样,为的就是享受美人那风铃过耳的语笑嫣然,此时此刻,却被这娇脆可人的声音逼得额上起了冷汗,见郑芍一张利口还要再说,眉毛一轩,便要叱责出声,却听殿外又有人报:“陛下,臣已经从太医院中调取了从去年到今年近一年的信石取用纪录,这是帐册。”
  郑薇原本缩在角落里,听见这人的声音,却是微微一颤——沈俊。
  皇帝再顾不得郑芍,转向沈俊,沉声道:“说吧,都有谁。”
  沈俊翻开册页,念道:“那臣从最近的念起,九月份的,有启顺宫领了半两,安泰宫一两,有锦棠宫一两,八月份的,景辰宫半两——”
  “呵!”郑芍忽地冷笑一声,打断了沈俊的声音:“陛下还等什么?快把臣妾抓起来啊,证据这不就有了?”
  皇帝对沈俊道:“好了,不必再念,先叫所有在册中记载的宫里的人把领信石的原因,以及用了多少,还剩多少都报上来,再把剩下的用量一道呈上。唔,让他们各派一人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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