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 第8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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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睡去,余洲都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余洲只知道,她长相丑陋,全无人形,曾经一度是被意志憎恶的东西。意志打算重新吸收它、让它成为没有意识的水母,但安流阻止了。安流劝说意志给她多一些关注,“真正的母亲是会无条件爱自己孩子的”,云云。
  意志短暂地相信了这些说辞,给她起了名字,但很快便厌倦,之后有了新的孩子,它再也没想起过这个拥有名字的小东西。
  她十分顽强,安流忙于照顾别的新诞生的孩子,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独自生活。明明相貌丑陋,却偏偏拥有矜贵的名字——妒忌的孩子们让她吃过许多的苦。
  等到安流有空回头去看顾她的时候,惊讶发现,她已经拥有了几个亲密的兄姐。
  “我不再需要你了。”她对安流说。
  余洲陷入长梦时,在黑暗中隐约见到一团蠕动的肉。
  他起初以为自己又进入了白蟾的意识,但很快发现,脚下有薄薄的水,周围有风声、雨声,和白蟾的意识截然不同。
  那团蠕动的肉在黑暗中滚动,雨水反射的微光照亮了它的一部分躯体:是缠绕在一起的肉条。
  余洲忽然毛骨悚然,他不敢走近,低声:“樊醒。”
  没有回应,他又低语:“安流?”
  周围沉寂,只有黑色雨夜里不停扭动的肉体和他同处一个空间。
  它似乎很痛苦,正在经历什么凶险的事情。余洲不敢走近,他感到双足冰凉,低头时发现自己站在沼泽里。
  无数泥褐色的脸浮于泥水表层,正朝他涌过来。余洲吓得不轻,立刻后退。不料双足被沼泽泥水紧紧束缚,他一下跌坐在水里。
  立刻,泥水中的脸拥到他的手脚上。它们张开口,咬住余洲的手臂和小腿,把他往水里拖。余洲瞬间感觉到一种无法遏制的沉没:他失声大喊,却发不出声音,瞬间已经落入漆黑的沼泽里。
  泥脸们张开口,那嘴巴越张越大,口中伸出同样湿漉漉的泥褐色手爪,朝他抓来。余洲挥动手脚反抗,但手脚沉重无比,根本动不起来。
  余洲的身体在分解、融化,但周围是温暖的。切实的温暖令他产生了倦意,恐惧感已经无影无踪,他缓慢地在黑色的空间里沉浮,浑身放松,飘飘然如同一条穿梭黑色水域的鱼。
  白天时听见的咕嘟声又响起来,富有节奏,催眠一般。身体越来越轻,他彻底融化了,但原来这种融化不痛也不难受,反而令人快乐。余洲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无限拉长、无穷变化,成为根须、石头、砂子……
  ——“哥哥!”
  余洲猛地睁开眼,大汗淋漓。
  属于孩子的快乐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他发现自己站在沼泽边缘,伙伴们正在身后沉睡。
  怎么走到这里的,余洲不知道。梦里的一切正飞速从他大脑里消失,像烈日下的几滴水。他顾不上呼唤樊醒和鱼干,拼命回忆,试图把梦中所见尽全力记住。
  眼角余光却看见黑沉沉的森林里闪过一道光线。
  双目下意识追逐光线,余洲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看见一个发光的人形在沼泽上跳跃。
  隐隐的,有陌生的清脆笑声传来。
  唤醒他的声音来自久久,但那人形显然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女性。
  人形走过沼泽,如同走过平坦的道路,足下没有一丝涟漪。她浑身散发微微的白色光芒,发光的白色长发几乎拖到脚踝,动作轻巧漂亮如一个仙子。余洲甚至有些脸红,不敢直视:女人不着片缕,身姿丰满窈窕,动作却舒展自如,没半分扭捏羞怯。
  夜间的雾气悬浮在半空,落不到地上。但余洲总是看不清女人模样。他离得不够近,女人身边又似缠绕着纱帐般隐约的薄雾。
  女人站定了,微微侧头。余洲低垂眼皮,这样看着一个女性,始终不礼貌。
  但他随即立刻抬头,因想起了樊醒、鱼干同白蟾讨论的“姐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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