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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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之悦懒洋洋抬头:“人品是什么东西?”
  符钱挑了挑眉:“人是好学生,你害人上不了学对你有什么好处,这种缺德事儿还是少干,会遭报应的。跟我去向那个误会她的老教授解释清楚,再和她公众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听话。”
  “不要!”她说,歪着脑袋看他,“要我道歉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一条件。”
  符钱知她要说什么,干坐着没出声。
  “我去澄清道歉,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不然我就不去了,管她上得了学还是上不了,和我又没关系。”
  符钱没作多想,朝她点了点头。
  她立即惊喜:“那我这就去,道个歉算什么,下跪都不算个事儿。”
  符钱惊讶又无语,一时表情难测。
  她还宽慰他:“别惊讶,我就是这么爱憎分明。”
  “爱憎分明是这么用的?”
  “管他呢,我说话能带出个成语已经算很有文化了。”
  她边说边穿鞋,迫不及待要去道歉。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得超乎项林珠想象。路之悦竟乖觉随符钱去教授家登门解释,还在布告栏写了道歉信。
  张贴道歉信时她一点儿不惭愧,末了还把边角使劲撸了两遍,生怕它卷起来。
  “别感动啊。”她和项林珠说,“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看好你,而是为了我的爱情,你可别感激我。”
  “我没感激你。”项林珠说,“你做错事在先,向我道歉是应该的。”
  路之悦转身瞧着她,手上还搓着未干的胶水。
  “就你这性格,怎进得了谭家大门。”
  她走近项林珠,十分得意又挑衅:“我今儿心情好,就顺便告诉你吧。其实你找我向你那什么教授解释根本没用,因为谣言不是我传出去的,我赖你偷项链不过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可没那功夫传你的谣言。你说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事儿呢,你知道北京城垂涎谭稷明的女人有多少么?随随便便挑一个出来……”她食指和拇指碰在一起,做出个捏的动作,“两根指头就能捏死你。”
  看她神情些许意外,她便接着道:“你当神仙般敬仰的曹立德,对程书颖来说,只是总在她家吃饭的常客而已。程书颖的老爹,是中科院的副秘书长,搞大地测量的,地地道道的科学家。曹立德除了和他探讨学术上的问题,还定期向他汇报工作。俩人有这层关系在,你就算一辈子跟着曹立德做研究,也抵不上别人一句话。那程书颖对谭稷明那心思,半个北京城都知道吧。至于她在饭桌上和曹立德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观赏项林珠变幻的神情,心情十分舒爽。
  走前又特地拍了拍她的肩:“别说你是小地儿来的贫困生,就算在大城市有那么一两家公司、几套房产,或者就当你们家有个集团吧,人谭家还不一定瞧得上呢。所以哪,我最烦你什么都没有还骄傲得不得了的样子,啥也没有就低调点儿嘛,傲气什么。和一句话就能断送你前途的人较量,这不是胳膊拧大腿么,拧得过么你!”
  ☆、38
  符钱在路边的汽车里坐着, 虽听不清路之悦说了什么, 但他见项林珠脸色不好,便按了喇叭催路之悦:“还走不走?”
  路之悦看上去高兴极了, 欢欢喜喜上了车。
  他又和项林珠说:“这丫头没规矩,你别和她计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路之悦猛然伏在他身上, 努力向窗外够着脖子:“你敢给他打电话就死定了!今儿起他就是我男朋友,离他远点儿!”
  符钱费劲儿把她从身上扒开,转头冲项林珠尴尬一笑:“走了啊。”
  路上又说路之悦:“你犯错误在先, 还好意思训别人,无冤无仇的,就不能当个朋友么,普通朋友也行啊。”
  “谁要和她当朋友。”她穿着背心短裤, 披头散发间若隐若现大大的圆形耳环,大喇喇说,“既然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 讨厌一个人也不用理由,我就是没来由的讨厌她, 不想和她做朋友。”
  又说:“咱已经说好,办了这事儿你就和我在一起, 你要是反悔我就死给你看!”
  符钱没什么情绪道:“在一起的事儿,我没什么意见,你别后悔就行。”
  她极兴奋:“我怎么可能后悔, 陪着你下地狱我也绝不后悔!”
  他默不作声开着车,眼里闪过一丝微妙情绪,却不接她的话。
  符钱还不知道其实自己也被路之悦摆了一道,路之悦来道歉是真,可未散播谣言也是真,也就是说,方才登门拜访、张贴告示,完全是瞎折腾,一点儿用没有。
  帮不帮得上项林珠对路之悦而言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做会笼络符钱。
  符钱以为这事儿办得很成功,便惦记着更重要的事,于是一路开去公司。
  等车停在大楼底下时,路之悦吓一跳:“来这儿干什么,要是项林珠跟谭稷明告我的状,他不得扒了我的皮。”
  符钱笑:“你还知道怕?”
  “我可是听你的话和她道歉了,你不能把我往老虎嘴边送啊。”
  “你栽赃别人偷你项链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人要想告状还用等今天?”
  “那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符钱说:“我来办正事,可没想着带你来,是你要死要活跟来的。”他说着往前走,走两步又回头看她,“敢不敢跟我上去见见老虎?”
  她迟疑半晌:“算了,我累得不行,你去办你的事,我在车里等你。”
  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符钱瞧着便又笑了笑。
  算路之悦还识时务,谭稷明可没符钱这副好脾气,惹火了动手揍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符钱踏进公司,下属们见他来了一水儿的高兴,都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应对。
  接着他走到总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
  标准的谭式口气,声音不高不低,严肃得听不出情绪。
  符钱推门而入,见他桌上电脑开着,电脑旁有几份打开的文件,手边的茶水已见底。
  他走过去,拿起杯子替他续上热水。
  谭稷明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你应该在厂里待着,怎么过来了?”
  “厂里一切正常,我出去办了件要紧的事儿,顺道来你这儿看看。”他稍稍打量他一遍,道,“怎么一阵儿不见瘦了许多,看来咱项同学没好好儿照顾你啊。”
  提及项林珠,谭稷明脸色唰地沉下去。
  符钱看在眼里,心想,难怪项林珠出了这档子事不找他,反而找上自己。
  “又吵架了?”
  他拿起茶喝了一口,不耐道:“说点正经的,你找我什么事儿?”
  符钱往他对面的滑轮椅上坐着:“那新项目您真不打算投一笔?我前儿刚和他们吃过饭,听他们粗略聊了几句,那利润相当可观。大家伙儿都是兄弟,赚钱的事儿得一起干,我和你这么熟,干不出来吃独食的事儿,也绝不会让你做赔本的买卖,您要是不信我,前期少投点儿,就投百分之三吧。就当我真是一坏人,让你做了赔本的买卖,届时这公司的股份全归你,我一分不要,从你眼前干干净净的消失,如何?”末了,又补一句,“再说了,百分之三而已,您也不缺这几个钱不是。”
  一直以来,符钱都为找不着给新项目投资的钱而发愁,但谭稷明就像一密不透风的墙,偶尔露出缝隙听听他的见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么无声无息又把缝儿堵上。
  正是无从下手时,却赶上项林珠的这档子事。
  这下,他只管把条件摆台面上,再把项林珠的事儿跟他一说,投资的事儿没有七层把握也当有六层。
  听他说完,谭稷明开口:“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
  符钱知道他会这么说,慢悠悠道:“行,不管钱多与少,总归是件正经事儿,是该考虑清楚。”
  默了三四秒,他又接着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汇报汇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今儿上午项同学火急火燎找我帮忙,她那么矜持稳重的姑娘都着急上火了,我料想也不算个小事儿,还是和你说说吧。”
  谭稷明抬头:“她找你干什么?”
  看他这副着急样儿。软肋,这便是软肋。
  符钱想着,胸有成竹道:“您别急啊,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她不是为了找我,是找路之悦,我合计俩人不是不合么,就多问了几句,这一问才知道她研究生复试没过和路之悦有关系。路之悦不是嫉妒她的好么,年前就诬陷她偷了钻石项链,后来这事儿给她报的那教授知道了,教授认死理,误会了她,面试就给她刷下去了。”
  谭稷明知她复试没过,却不知这事儿和路之悦有关,又想起上回和项林珠讨论过项链的事儿,但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他就没再过问,却不知这事儿会有这么大影响。
  谭稷明很乐意项林珠不再继续上学,却并不赞成这事儿是因别人从中作梗。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可以给她不痛快,但不代表同意别人给她使绊子。
  “路之悦人在哪儿?”
  他态度明显变了。
  符钱说:“您甭上火,我知道这事儿后就押着路之悦找那老教授去了,把这误会解释得清清楚楚,还让她向阿珠当面道歉。这路之悦我已经替你狠狠教育过,项同学的事儿也摆平了,这事儿就算结了。”
  其实冷战的这两天,谭稷明一直在想要不要通过程家打听曹立德,却又不甘心被项林珠牵着鼻子走。
  一小姑娘一会儿搞实验一会儿考研的,同意让她继续念书,他自觉已经很给面子了,人却为这么
  一破事儿和他蹬鼻子上脸。
  越惯越不像话,再晾她一天。
  他会这么想,其实就代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爱一个人大抵都这模样,不甘心被牵着鼻子走,却又心甘情愿去将就。
  拿定主意后,他便不再牵肠挂肚,一门心思搞工作,以此分散注意力。
  符钱时机赶得巧,既让他为主动去见项林珠找了个恰当理由,又往他心里备份了新投资的事儿。
  果不其然,他思索几秒,撂了茶杯道:“这事儿算我欠你一人情。”
  符钱说:“别介,都是哥儿们,什么欠不欠的。”
  谭稷明多么通透一生意人儿,接着道:“投资那事儿我追五个点儿,你直接办了就成,我就不露面儿了。”
  符钱和煦地笑:“那我就代我那几个兄弟提前谢谢你了。”
  谭稷明不再多说什么,拿了车钥匙离开公司,也想不起要再晾她一天的事儿,这节骨眼上,那死心眼儿的姑娘多半又把委屈都憋在心里。
  他熟门熟路去了宿舍楼下,连打了仨电话,都无人接听。
  难不成还在生气,这气性,快赶上自己了。
  他这么想着,觉得好笑,慢条斯理将汽车熄了火,又打开窗户让凉爽的风吹进来。
  接着,又打了第四通电话,提示音将响了两声,他便看见一熟悉的人影缓慢从前方走来。
  他霎时打开车门,再砰地合上,一步步走去和她汇合,脸上还带着笑。
  项林珠穿着皮粉t恤,下摆贴着玲珑腰线,袖口裹着纤细上臂,那纯棉薄布还勾勒出胸脯的圆润曲线。
  瞧着就是一青嫩朝气的少女,谭稷明觉着自豪。
  她手里拿着将挂断来电的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不接电话,还生气呢?”
  她不动容,问他:“你满意了?”
  他有些莫名,却听她接着说:“我想继续读书,你不愿意,就找人把路断个干净,你明知道我没
  你有本事,非要用这种方法来控制我吗?”
  “怎么说话呢,那路之悦不是已经把这事儿摆平了么,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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