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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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点头,喘着气把纸袋递给他:“符钱的钱,我找不见他,也退不了,你拿去吧。”
  谭稷明并未伸手接,看着前方准备启动车子。她却抢先开了门锁,一条腿跨出去踩着地。
  “刚开学有很多事要忙,我先走了。”
  一边说一边把钱袋搁在车厢。
  “等会儿。”
  她保持一条腿在外的姿势转头,一副有事儿你说话的样子看着他。
  谭稷明也瞧着她,摆出一副你这是要听我说话的样子?
  “上来。”
  她收回长腿,又重新坐上去。
  “关门。”
  她于是又关门。
  接着汽车唰一下飚了出去……
  项林珠内心是崩溃的,了无生趣的看着窗前斑驳树影。
  “上回那酒还有么,我爸一朋友喜欢喝。”
  提起谭社会,项林珠就热情洋溢:“有的有的!”转念一想又道,“可暑假我没回去,什么也没
  带来,我有一同学还在老家,过几天才来学校,我让他帮忙带吧。”
  他应了一声,很随意的样子。
  项林珠已掏出手机发信息,一边问他:“要多少?”
  “三瓶。”
  于是她给吉纲发微信:请你帮忙带四瓶三花酒。
  吉纲迅速回复:酒?!
  她也回:嗯。
  那头再回:好。
  她收了手机,抬头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这事。”
  “……又不是什么大事,打个电话就行了,你用不着专门跑一趟。”
  “顺路。”
  “……”
  此后俩人再没说话,谭稷明将车开回海峡国际,下车时又去后备箱拿行李,项林珠这才知道他是
  刚下飞机。
  进屋后他准备洗澡,吩咐项林珠:“给我做点儿吃的。”
  项林珠内心深处不大乐意,谭稷明爱使唤人,且总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淡漠,好像别人就应该为他服务一般。
  这才走了几天,他怎么又回来了呢?
  她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菜开始做饭。谭稷明洗完澡出来也没理她,躺上沙发看电视了。
  她炒了个素菜做了一汤,盛上米饭时叫他:“吃饭了。”
  叫了两遍都没反应。
  她又走进客厅,这才发现他睡着了。电视还开着,花梨木壁钟逐渐指向六点,那金色光亮的钟摆来回晃动,细看过去还反射出倒影。她动作极轻从客厅撤出,正准备溜走,却听那壁钟准点报时,响起西敏寺钟声。
  沙发上的人大概醒了,窸窣声响后便坐了起来。
  他看着她:“饭做好了?”
  “……嗯。”
  “吃吧。”
  她于是折回去,陪他坐着吃饭。谭稷明大概饿狠了,猛扒了两口米却被呛住了,咳得声声惊人。她才立马拿了碗盛汤,给他递过去。他就着汤喝了几口,红着脖子拍胸脯,这才缓过来。
  “你还在那儿上班?”
  他问的是打工的事。
  “今年学校事情多,还不一定去。”
  “学生就该好好儿学习,挣什么钱,我爸给的不够?”
  他开口随意,嘴里还嚼着菜。
  项林珠霎时涨红了脸,心脏砰砰跳,似藏了戾气快喷出来。
  “不是。”她声音不稳,“除了学费,总有用钱的时候。”
  他喝了口汤:“抽空我找他谈谈,让公司填充基金,再多给你发点儿。”
  “我不是这意思。”
  他抬头,用一副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的表情看着她。
  项林珠都快哭了,只得冠冕堂皇道:“我打工主要也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充实课余生活。”
  谭稷明闻言挑眉:“你不是说学校很忙?”
  “……之前不怎么忙,这学期开始忙了。”
  他不再说话,只顾埋头吃饭,吃完又紧着吩咐:“收拾收拾,送你回去。”
  她于是又把饭桌收拾干净。
  回去的路上谭稷明不断打哈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项林珠别扭,没话找话:“你很累吗?”
  “昨儿谈事情一宿没睡。”
  说着,又打了哈欠。
  她正想着又该说些什么好,却见汽车不受控制的往绿化带冲去,下一刻,车头伴随她的惊叫狠狠撞向隔离带。安全气囊弹出来时,项林珠还是懵的,再看驾驶座的谭稷明,竟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吓坏了,他不是死了吧。
  又看见鲜血顺着他半露的面颊流下来。
  天啦,他死了。
  ……
  救护车赶来后,项林珠是跟随担架走上车的,她只膝盖擦伤点儿皮,没什么大碍。
  谭稷明可没她那么轻松,昏迷中被罩上呼吸机,救生警报响了一路,到达医院更是为他人仰马翻。
  项林珠跟在后面,看着不省人事的谭稷明,忽然想起谭社会的脸,她觉得她完蛋了。
  ☆、5
  隔天下午,谭稷明在窗明几净的病房中清醒过来。屋里簇拥着四五个人,有躺沙发的,有贴衣柜站着的,还有挨床沿坐着的,见他醒来都停止动作,转头瞧着他。
  “我去,终于醒了!”坐床沿上的人猛拍了他的腿,“不带这么玩的,吓死哥儿几个。”
  另一人调笑:“你说你困了不跟家睡觉,出来显摆什么,天远地远整一疲劳驾驶,还罚款两百扣
  六分,好玩么?”
  是的,昨晚的车祸谭稷明并无大碍,他只是疲劳驾驶撞了绿化带,顺带把自己的腿撞骨折了,然
  后疲惫至极的身体借机睡了一觉。
  沙发上的人拿着苹果蹦起来:“我跟你们讲,他开车出去才不是为了办事情。昨天晚上我打他手机,听手机的是个女的,是她跟我讲他出车祸在医院,我才通知你们的!”
  先前那人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这是用生命在泡姑娘呢?”
  谭稷明拽了枕头枕在腰后:“人呢?”
  “听电话的小姐吗?我们赶到这里时她已经走了。”
  他掀了被子准备下床,才看见腿上绑了石膏,就这么又躺了回去。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跟我这儿耗着。”
  一人说:“别介,您好容易出回车祸,我爸才准我出趟北京,可不能就这么回去。”
  另一人笑:“是啊,这会儿还有人在飞机上正往这儿赶呢,要不咱借机组团来个观光一日游得了。”
  第三人说:“观光旅游找我就对了啦!”
  ……
  直到天黑,谭稷明这病房就没断过人声,来的人一会儿走了,走了之后又来人。傍晚最后一波探访者是白杨和张祈雨。
  他们到的前一刻,谭稷明正打电话:“行啊你,把我扔这儿自己跑了。”
  项林珠正奋笔疾书,捂着电话猫腰从教室出去。
  压低了嗓音解释:“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你睡觉时我帮你接了电话,你朋友说立马去看你我才走的。”
  他慢条斯理地说:“要不是因为送你,我也不至于躺这儿。”
  她自知有愧,这才说:“我这就过去。”
  转念又想到谭社会,项林珠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去医院总比他出了大事要给谭社会一个交代来得好。
  就在项林珠赶去医院的途中,病房又来一位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找谭稷明办事
  的符钱。
  符钱一进门就溜须他:“这好好的怎么就出事儿了呢,您贵人事多也得劳逸结合啊,什么要紧也不如身体要紧啊。”
  谭稷明瞧他一眼:“消息够灵通啊。”
  他嘿嘿一笑,摸了一把后脑勺:“您是大人物,有点儿风吹草动大伙儿谁不知道。”
  因着白杨和张祈雨在,符钱没敢问求他办事儿的事儿,寒暄着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项林珠到时,将门扣得轻巧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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