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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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房内,容佑棠听见行礼问安的动静后,一咕噜起身,刚穿好一只鞋子,庆王已大步走进里间。
  容开济匆匆相迎,正欲行礼,却被庆王稳稳托住手臂:“免礼。”
  “殿下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容开济疑惑问。
  “找他问几句话。”赵泽雍说,他刚从北营回府,收到消息后旋即赶来探望,仔细打量坐在床沿穿鞋的人,重点审视其双膝。
  “殿下请去外面坐,我马上好。”容佑棠头也不抬地穿鞋子,容父拿过外袍给儿子披上,轻声催促:“快些,别让殿下久等。”
  赵泽雍稳站不动,耐心十足,低声嘱咐:“不急,别催他。”
  容父听出庆王语气里的温柔宠爱,心内五味杂陈,欲言又止,暗自焦虑。
  顷刻,容佑棠三两下系好衣带,请庆王往外间走,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
  容父本想请庆王出去正厅落座喝茶,对方却自发坐在了外间书房!他开口迟了一步,只得懊恼将话咽回去,以往他会亲自去张罗茶水点心,近数月以来却因为某些无法启齿的忌惮,选择陪坐,走到门口扬声呼唤:“张妈?”
  “哎!老爷有何吩咐?”
  “快沏茶来。”
  “是。”
  赵泽雍微皱眉,扭头看一眼容父,但没说什么,开门见山问:“今日父皇为难你了?”
  什么?!
  容父大吃一惊,登时双目圆睁,脱口追问:“棠儿,你犯错被陛下责罚了?”
  容佑棠难免尴尬,含糊地解释:“没有,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
  “问的什么?”赵泽雍又问,眼神非常专注,心目中只有一个人,竟是豁出去了似的,并不顾及容父在场。
  容佑棠下意识望向养父,吱吱唔唔,避重就轻道:“关于七殿下提的翰林院有关事。”
  事关朝廷公务吗?
  如此一来,容开济便不好陪聊了,这方面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只得起身道:“你们谈正事,我去招待郭公子。”
  赵泽雍礼貌地一点头。
  “好。”容佑棠没有直视养父的眼睛。
  片刻后,房门关闭。
  “殿下,我——啊!”容佑棠话没说完,赵泽雍已经忍无可忍,突然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人抱回里间,轻轻放在床上,动作急切,略显粗暴。
  “殿下?”容佑棠茫然不解,推了推对方。
  赵泽雍一声不吭,把人按坐在床沿,二话不说,脱掉对方的鞋子,三两下挽起裤腿,一直将裤管推到膝盖以上,温热厚实的手掌摩挲膝盖,低声问:“今儿在御花园,你跪了多久?”
  习武之人的手掌皮肤粗糙,指腹遍布硬茧,当其轻柔抚摸膝盖与膝弯时,异样酥麻感乱窜,激得容佑棠倒吸气:“嘶~”
  “疼?”赵泽雍抬头。
  容佑棠摇摇头:“不疼,是痒。您怎么知道的?”
  “本王自有消息渠道。”
  “陛下并未责罚我,他其实挺客气的,很含蓄,我只跪了一会儿而已。”容佑棠据实以告。
  “我很抱歉。”赵泽雍低声说。他垂首,吻了吻对方的左膝。
  “别!”容佑棠吓了一跳,用力挣了挣,试图掰开对方手掌,可惜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对方又吻了吻自己的右膝。
  成何体统?太不像样了!
  刹那间,容佑棠脑海里蹦出庆王口头常训的一句话。
  “无端让你受了委屈,我很抱歉。”庆王眸色幽深,神态坚毅,字斟句酌道:“父皇那儿,我——”
  “您千万别冲动!”容佑棠立即打断,罕见的强势,轻声说:“陛下乃一代明君,宽厚仁慈,确实是我逾矩了。”
  “逾矩?”赵泽雍挑眉,尾音上扬,威严板着脸。
  容佑棠认真端详对方神态,半晌,由衷地感慨:“其实,你和陛下很像。”
  “是吗?可他曾直言训斥本王顽固忤逆,众皇子中,独独将我派去西北。”赵泽雍面无表情道。
  “若非陛下将您派去西北,如何能斩获战功、封亲王呢?”容佑棠一本正经地反驳。
  “哼”赵泽雍放下对方裤管。
  “快起来,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容佑棠拽了一把。
  赵泽雍顺势起身,坐在床沿,双方紧挨着,肩并肩,他端坐,腿比对方高出一截,整个人大了一圈,有种奇异的契合感。
  “父皇都说什么了?”
  “陛下让我好自为之,他夸你出类拔萃。”容佑棠莞尔,破罐子破摔一般,主动拉起对方的手,十指相对,比了比指节长短,而后认真数茧子。
  第127章 表白
  “一、二、三……”容佑棠念念有词,握住庆王的右手掌,细数对方指节、虎口、指腹上的硬茧。
  赵泽雍端坐,腰背挺直,左手握膝,右手放松,任由对方动作,扭头俯视身边的人,眼神专注,堪称柔和,像一只卸下防御的威猛雄狮。
  “……七、八、九……”容佑棠越数越惊讶,低头凑近,脑袋几乎埋进对方掌心,他知道常年习武之人的手必定有硬茧,却不知居然这么多。
  曾经无数次,容佑棠很想拉拉庆王的手,可惜顾虑重重,有心无胆——
  终于,此时此刻,被皇帝敲打后,他陡然像吃了熊心豹胆,再无顾虑。
  管它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右手共十二个。”容佑棠抬头宣布。
  “唔。”赵泽雍抽出右手,环抱对方肩背,主动将左手递过去。
  “我看看啊。”容佑棠顺势握住其左手,从拇指开始,挨个儿地数,一丝不苟。
  半晌,赵泽雍低声笑问:“数不清楚吗?小容大人。”
  “好了。殿下的双手一共有茧子二十一个。”容佑棠头也不抬地宣布,轻声问:“为何这么多?”
  “不足为奇,长期骑马拉弓、舞刀弄枪的人皆如此。”赵泽雍浑不在意地解释。
  “可你是亲王啊!”
  容佑棠强调,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抚摸对方左手虎口处的一片硬茧,唏嘘道:“没结识皇亲国戚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过着天底下最奢华享受的生活:高楼广厦、金奴银婢、绫罗绸缎、美酒佳肴、笙歌夜舞、左拥右抱——”
  “有你一个足够了,本王无福消受更多。”赵泽雍郑重打断,环抱对方的右手略用力。
  容佑棠眼底满是笑意,胆大能包天,自顾自继续说:“譬如曾见过的几位皇子殿下,均过得同我想象中一样,尤其七殿下,他简直是全天下纨绔的头领!”
  “妄议皇子,大胆。”赵泽雍毫无威慑力地训了一句,随即叮嘱:“你的这些话只能在本王面前说。”
  “放心吧,即使有人拿刀逼迫、我也不会四处宣扬!您是有史以来最英明睿智的亲王,立下赫赫战功,深受黎民百姓爱戴,想必不屑于向七殿下揭发我。”容佑棠笑眯眯,有恃无恐,他握住庆王手掌,惊觉自己迈出了可能会被皇帝砍头的一步!
  赵泽雍心情大好,佯怒说:“一贯的伶牙俐齿!”
  “我没有奉承,俱是真心话。”容佑棠恳切表明,他垂首,吻了吻对方的虎口。
  其实,隔着厚厚一层硬茧,庆王并无明显的身体感受,但内心却瞬间柔软了,右手用力,将对方搂进怀里,再度歉疚道:“今日无端端让你受了委屈,生气吗?”
  “陛下有生气的正当理由,原是我该的。”容佑棠爽朗笑道。他把脑袋埋在对方掌心,蹭来蹭去。
  “他拿捏弱小,实在欠妥,为何不叫我也去御花园跪呢?”赵泽雍明显不悦。
  “我们一块儿跪着吗?”容佑棠想了想那副景况,乐不可支,莫名高兴,鬼使神差地含住对方虎口,咬了几口。
  赵泽雍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倒,不顾对方挣扎,牢牢按住了,合身压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容佑棠仰躺,被高大结实的躯体压得动弹不得,有些难受,双手握住对方肩膀、正要用力推开,可转念一想:外面不少人指点议论我,粗鄙下流,不堪入耳,事实上……哼,若不实际做点儿什么,简直对不住我曾挨过的鄙视白眼和无礼奚落!
  思及此,容佑棠长久积攒的恼怒闲气悉数爆发,他改推为拉,气冲冲的,抬头吻上对方的唇——
  庆王难掩惊奇,他本正在观察对方是否能接受、是否有意愿亲昵——上回醉酒时才得了一个亲吻,今天到底是甚么好日子?
  不管了!
  下一瞬
  赵泽雍毫不迟疑地压下去,几乎将人摁进床褥里,粗暴急切,亲吻热情如火,蛮力啃咬舔舐,唇舌纠缠不清,一再深入,骤雨狂风一般的快感席卷彼此理智!
  “唔……”容佑棠艰难喘息,露出的皮肤红通通,脸颊眼尾晕红,彼此呼吸交织,心狂跳,上气不接下气,唇迅速充血、刺痛发麻,难耐地蜷起脚趾。
  赵泽雍俊脸微红,呼吸粗重,鼻息火热,控制不住满腔情意,逐渐失控。
  “殿下……”容佑棠浑身颤栗,忘情抱紧对方腰背,将亲王常服揉得皱巴巴。
  天黑了,里间没有掌灯,外间书房的烛火穿透缝隙,朦胧昏暗,透过垂顺的霜色薄幔,隐约可见床上被褥凌乱,一双人交叠,暧昧难言。
  意乱情迷间,容佑棠神志不清,脑海一片空白。
  赵泽雍目不转睛,紧盯两眼迷蒙、失神沉醉少年的青涩美好情态。
  然而
  容佑棠无意识抬手一挥,打翻了床头立着的一个药枕!
  “嘭”的轻微一声,药枕压在容佑棠手腕上,沉甸甸,很有份量,因为里面填的是决明子。
  ——此药枕里的决明子,乃容父亲自上药铺采买、过筛、晒干、塞进枕套,而后请张妈缝合,一片慈爱之心,给嚷着燥热烦闷睡不好的儿子助眠枕用。
  爹……
  扭头嗅闻药枕清香片刻,手一揉,决明子窸窣作响,容佑棠彻底清醒!
  “殿下,殿下,等等。”容佑棠毕竟心里愧疚,开始挣扎,尴尬提醒:“这儿是我家,我爹在外面!”
  究竟第几次了?
  本王简直——
  赵泽雍苦不堪言,咬牙,脖颈潮红微汗,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殿下,我爹在外面。”容佑棠连声提醒,无措窘迫,根本不敢多看药枕,一看就想起养父慈祥关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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