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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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未雨绸缪没有方向,倒不如引蛇出洞,早日解决的好。
  既然他们怀疑奎避与千面王佛罗鬼有所勾结,欲借逆修罗日做出什么扰乱四界的事,那不如先将他们铺的路一一毁坏,让他们犯难,主动攻击他们。
  牧单听他说完眼睛一亮,引蛇出洞这一招他倒是忘了。
  此时正好是午后,街上的人多了,他们便寻了一处僻静的茶棚坐着聊天。
  云隙皱了皱眉,主动出击定然是不行的,他都听生了好几个大胖小子的婆婆说了,有喜前三个月最为重要,万分都不得耽搁的。
  这头三个月的胎儿没养好,将来孩子要吃大亏的。
  “我~有~喜~了~”
  丞相噗嗤一口茶水喷的老远。
  “现~在~不~能~故~意~放~奎~避~出~来~”
  若真的按照牧单的意思,引蛇出洞,将青西海的封印制造漏洞让奎避提前出现,虽能避开百日之后的逆修罗日,但免不了与奎避一场大战。
  他虽不怕死,可终究现在也是有喜的蜗,不能在如同从前这般胡闹了。
  牧单搂着他的腰苦笑道,“别闹乖,到了逆修罗日,鬼界阴气盛行,到时奎避再出现,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住了。”
  云隙眉头猛地一拧,“我~没~闹~”
  他心里委屈起来,自从知道他有喜后,不管单儿再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喜,却也没曾想多会是这么不在意。
  云隙是不大喜欢小蜗牛的,总觉得黏黏糊糊很是烦,可他一想到会有和他与单儿相似的小蜗牛,或者是孩子陪他在身边,就算再烦也变成欢喜了。
  他晓得他担忧四界安定,却不晓得他这般不在乎自己与他腹中的孩子。
  云隙猛地站了起来,冷声说,“我~不~同~意~你~的~计~划~”
  牧单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边上,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听话好吗,小隙这次听我的好吗?”
  如果占了钦封身体的奎避注定要死在云隙手中,那趁逆修罗日还未到,四界鬼气瘴泽都未盛行,他还能助云隙杀了奎避,护云隙周全。
  一旦千面王佛罗鬼与奎避勾结,在逆修罗日冲破封印,四界被第十殿中的游魂怨鬼侵占,难保会发生什么事,而牧单的法术不如从前,对还未发生的事毫无把握,才会着急想要查清楚此事,生怕让云隙受了一丝一毫的伤害。
  云隙眸子微微一怔,胸口涌上怒意,一把推开牧单,在身前画下结界,注视着面前的妖,心寒的快速说,“你就这么不在乎吗?!”
  不在乎他们的孩子。
  云隙委屈至极,刮来一阵冷风,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0章 找不到蜗了
  见云隙伤心欲绝的离开, 牧单来不及解释, 向丞相匆匆道了别, 便也跟着消失了。
  丞相捏着大饼子向一边模样清俊的小公子感慨,这看来当妖可比当人好多了, 嗖嗖嗖的跑的贼快。
  阿团托着腮帮子笑了笑, 给他解释, 不是跑, 而是用了法术。
  云隙一路向西,飞累了就趴在一丛花叶上随风飘摇, 藏在小壳中眯眼看着壳里自己那一截白白嫩嫩的蜗牛肉, 望细了瞅, 还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胖了一点点。
  他当真是伤了心, 耸拉着触角, 含了满腹委屈。他知晓自己是心眼小了些,脾气大了些, 可这些年多少的委屈都给了这同一只妖, 连从未想过生小蜗牛如今也一并想了,却不料得到的竟是这般不体贴和不理解。
  当空刮来了一阵微凉的风, 淅淅沥沥下起了一场薄雨。
  烟雨迷蒙之中, 云隙躲在一片招摇的叶片下极目远望,不远处是浩瀚的云海, 巫山云雨之处隐约能见墨绿色腰带似的山脉。
  他歪着触角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模糊想起来这处是个什么地。
  云隙心中酸了酸,埋怨他那师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几千年也不见个踪迹,他这小徒弟都被妖欺负了,也没地儿寻个理去。
  这一场雨下了有小半日,云隙冒雨晃晃悠悠飞上了远处的黛色青山。
  这座山名曰仙凌,在祁沅的西南之境,离湘南隔了好几百公里,多年前他曾跟着师父在此处修行。
  原来他一气之下竟然飞了这么远,云隙哀哀怨怨的对自己有所长进的速度小小的赞叹了一下,湿漉漉的登上山顶,在缥缈云海中找到了自己当初居住的小草屋。
  小草屋用了仙术,在风雨中屹立多年都未曾倾頽,他大抵只住了约有一百多年,之后便跟着崇虚去了凡界神尊的洞府,很久都没回来过了。
  云隙不晓得自己怎么就闷头飞到了这里,幽怨的站在小草屋前开辟的小院中,与万丈悬崖峭壁隔了几步之远,负手而立静静望着这一院沐雨的青梅。
  “你是……”
  云隙抬眼望去,眸色很浅,波澜无惊。
  那人却手腕狠狠一颤,半桶水洒了一地。
  一时之间天地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水。
  半晌后,云隙勾唇笑了笑,朝那额心泛着一点金色的年轻僧人唤道,“寒舟,好久不见。”
  寒舟沉默的看着他,突然快走几步冲到了云隙跟前,握住他冰凉的手,哑声道,“云……隙,真的是你。”
  牧单在苍灵山脚下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云隙的踪迹,天大地大,这只蜗牛生了气,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他心急如焚,几乎将苍灵山翻了个遍。
  “也许他就是出去玩了,你别急。”青瀛道。
  牧单站在雨中,眉心紧拧,心口砰砰直跳,“只有找到他我才能安心。”说罢又急匆匆消失了。
  青瀛撑着一把墨色山水的油纸伞,哀怨的叹气,说好的各回各家,就不能等他回家之后在作妖吗。
  他抬头瞥了瞥不说话的绪卿和躲在屋檐下楚楚可怜的小刺猬,忽觉得风水轮流转,自己倒是成了最逍遥自在的仙。
  天边雨停了,夏雨过后,碧空如洗。
  云隙托着脸颊坐在小草屋中的方桌上看着年轻的僧人忙来忙去,烧水煮茶,他摸摸身上,被打湿的衣裳贴在身上有些凉,云隙捏个诀将衣衫烘干,想念起了会亲自帮他换衣裳的牧单,于是哀怨的叹了一叹。
  “这里只有青梅叶泡茶,不过尝起来酸酸甜甜,味道很好,我记得你喜欢酸甜的味道。”
  云隙低头尝了尝青梅茶,笑了起来,“很~好~喝~”
  寒舟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儿问,“你还会走吗?”
  云隙反问他,“我~记~得~你~一~心~向~佛~,如~今~为~何~会~在~这~里~?”
  寒舟垂眸没说话。
  云隙瞧着他额心的那抹金色变得有些暗淡。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杳杳钟声,寒舟站起来没说话,去为云隙又沏了杯茶。
  牧单从没想到云隙这一走,让他生生找了三日,无论是通过神识海域还是追踪决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青瀛从渊源宫中回来,摇头,“不在我的宫府上。”他有点惊讶,没料到云隙是真的生了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应当寻了一处花丛啃花去了,你别担心,要不我带你去花仙娘娘那里打听打听,看看最近有哪些仙花灵草开了,我们也好有个方向寻不是。”青瀛说,“你是不知道,云隙比时节仙子还管事儿,只要哪一开花,晃悠着触角就摸去了……”
  青瀛话还没说完见牧单低头吐了一口黑血,吓得他连忙扶住他,“啊喂,云隙是蜗牛,他要是想失踪,躲进你的袍子里能让你好些日子找不到,你别急啊!”
  牧单擦干唇角的血,嘶哑道,“别告诉他,我没事。”
  青瀛咋呼起来,“你没事吐血干嘛,吓唬我玩啊!”
  牧单皱眉,在手中快速画下几道青光,青光闪过之后一张符咒落在他的手上,他将符咒递给青瀛,苦笑着说,“我的三魄与离魂生于冤魂釜,逆修罗日凡界将会涌出大量从第十殿中出来的恶鬼,到了那一日冤魂釜为了平衡凡界的人魂与鬼魄会开始吸纳凡界的恶鬼,如果恶鬼没有被鬼王召回,冤魂釜会如同千年前般重新破裂,到了那时我也会受其波及,修为法术大减。”
  若真是减了修为,没了法术放在平常好说,可要是那一日再出现奎避冲破封印逃了出来,云隙按照预言所说将于奎避有一场恶战的话,他就只能无能为力看着他厮杀,自己却帮不上一丁点的忙。
  “怪不得你这么着急要查处奎避是否与千面王佛罗鬼是否勾结。那小隙儿知道这件事吗?”
  牧单摇头,在神识中再一次搜索云隙的踪迹,“不能告诉他。”他看着青瀛手里的符咒,“这是一道贪生咒,我前些日子炼的,你拿好,万不得已时能护云隙暂时周全。”
  青瀛哀怨的看着他,很想不拿,这种临危受命的既视感他真的很不喜欢。。
  牧单道,“你去青西海看一眼,确保奎避还在海下封印着,我寻到云隙随后便来。绪卿与阿团已经去了道观中,逼迫韩君逸制作泥人。”牧单顿了顿,“鬼界不得不去。”
  “你知晓云隙在何处?”
  牧单咽下喉咙的腥味,看了眼青瀛怀中的咒,“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地方我还没去过。”
  哦。
  青瀛应下,看着牧单先落尽漠魂王宫搬了四大坛花蜜,缩小放入怀里。
  牧单正打算离开,青瀛叫道,“你不觉得云隙这次生气着实诡异?他往常也喜慕随手摘出一段戏文演一演,可从来没像这次,我仔细想了想,你在凡界长大也想一想,究竟哪段戏文唱的是妇人有喜?”
  昨夜下了雨,今日碧空透亮,阳光明媚,金光普照。
  牧单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噗通一声揪了起来,与青瀛面面相窥。
  一仙如雷轰顶,一妖目瞪妖呆。
  直到一仙一妖分开,各自踩着云端时还纷纷觉得脚下轻飘飘的。
  云隙拎着小筐一枚果子接着一枚往上面涂抹蓝田蜜。
  寒舟静静望着他的侧脸。
  风从山崖吹过,将一缕发丝抚在他的脸上。
  寒舟柔声道,“云隙,你还会走吗?”
  云隙一怔,轻轻嗯了声。
  寒舟转眼望着涛涛云海,伸手扶住云隙的肩膀。
  “我在寺中悟了好久,却终究悟不透佛说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直到再次与你相遇,我才恍然明白,这颗佛心落了一人,所以也便染尽了浮生世中的尘埃。”
  云隙定定望着寒舟额前的金光,晨色朦胧中婉转化成了一丝金红色,云隙眸子一闪,听他继续说着。
  “你还会回来,是还记得我,云隙,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不过答应不答应,我都为你还俗,因为只有还了俗,我才能一生一世只爱着你。”
  云隙有些茫然,手腕被人握住,他感觉头有些疼,恍恍惚惚中想不通自己究竟为何会再次来到仙凌山,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弃了单儿。
  他慢慢眨眼,难道,自己真的是为了这人吗。
  寒舟慢慢凑过去,在云隙疑惑的眼中往他手背上落上一吻。
  那吻冰凉至极,云隙猛地醒了过来,抽开自己的手朝身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的道了句不太舒服,转身跑进了草屋中。
  寒舟坐在院中青石台上,仰头看着一树的青梅。
  远山又开始响起杳杳钟声,他垂下头,望着脚边的一池水洼,里面朦胧模糊,只能看见自己额心那抹璀璨的金光慢慢淌出一行鲜红的血痕。
  青瀛坐在云端磕着黄豆,云端的另一头坐在喜气洋洋的丞相大人正嘎嘣嘎嘣啃着香脆大饼,饼屑随风洒了半空。
  他郁闷的曲起腿,在心里骂了两声牧单,竟然怀疑他的智商,他想了想,又骂了几句云隙小蜗牛,都是他跑了,才害的他要带这个老人家去青西海。
  丞相大人斜睨着青瀛,凑过去说,“这位上仙,云公子当真是只蜗牛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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