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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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傍晚时分。寒风呼啸而至,吹得府前挂着的白灯笼几欲坠下,几个下人都着了白衣,一对中年仆妇一面抹着泪,一面指挥人将那白色灯笼再加固些。
  之前挂着的红灯笼撤下来胡乱堆在大门外,一位素衣女婢一面嘴里抱怨着什么,一面拾捡这些器物抱进府邸去。
  孙点是进了府门才被解下眼上裹着的黑布的。
  府门外影影绰绰的全是侍卫,室内却只有一位身材颀长的贵公子苍白着一张脸坐在榻前的一把椅子上,见他来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纹丝不动。
  榻上罗幕重重,帷帐低垂,病人应当便在床榻之上。
  孙大夫知道这家人必是大贵之家,但看行事这般隐秘,难道今日这病人颇不寻常?
  他也不想过多揣测,直接开始为病人把脉。两只手换着把了数次脉搏,他又请将帷帐揭开,想查看一下病人的脸色。
  贵公子脸色更加阴沉,却也听从了他的话,小心翼翼地拉开帷帐,孙大夫看到榻上躺着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无一丝血色;
  她的额上有一处暗伤,被前额之发覆盖,他伸手欲将她的发揭开,却被一只手狠狠抓住,再一看,正迎上那贵公子愤怒的脸,喝问道:“你做什么?”。
  孙点不疾不徐道:“大夫问疾,照例是望闻问切,怎么,公子有异议?”
  孙大夫心里早对此人不满,今日从进门就见此人一脸欠他钱的模样,刚才切脉时,他又是要牵丝线又是要垫帕子,让他把帷帐打开,他脸上的不耐烦已然可见。
  自己还只当这个病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容貌,谁料却是一副花容玉貌,虽紧闭双眼却也颇见景致。
  喔,原来是把他当贼看,孙大夫当时就生气了,他当日面对太医署应召多次都不去,就是看不惯那些人作践医者的样子,天天搞什么男女大防,医者连病人的脸都看不见,切脉靠栓绳牵丝线,这样能医得准吗?
  医生就是医生,在医生眼里根本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病人和健康人之别,不认真切脉,不仔细观察脸色,不得知既往病史,怎么能准确判断病人的病情?
  这位女病人的家属,看起来只有这贵公子一人,但瞧这贵公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目不转睛的望着病人,就和失了魂一般。
  要不是有一个机灵点的健仆在旁边支应还有点人气,这次出诊简直和遇了鬼一样,没见一个正常人。
  就是看着这个健仆,自己也是一肚子气,这人初去医馆请他时,本来还挺客气的,出诊金也给的极为阔绰,谁知刚出街口,就把自己蒙上黑布塞到一顶轿子里,落了轿就被带着七绕八绕到了这里。
  他切脉后发现病人遇水受寒,早已昏迷不醒,且气血极虚,身体损耗非常严重。
  他想这女子如此年轻,按理不该是如此状况,便想打开帷帐观其面色,谁料一眼便看到她额角的伤,这是一处极深的伤痕,虽愈合后遮掩着也看得出当日的惨烈。
  他想拨开患者的头发仔细看一眼,便被质疑。
  “你不许碰她!有什么要问的,问我。”那贵公子冷冷冲他道。
  “也好。老朽若没猜错,这个疤痕是患者撞击硬物时所留吧,看这伤痕的角度和深度,当日患者撞击硬物时,必已动了死志,你们当时请的大夫不错,这么深的伤口都能救治过来。
  不过,当初你们为何不给患者好好调理一番,怎得让她旧病未愈,又继续空耗身体?”孙点缓缓问道。
  “是在下鲁莽,怠慢了大夫。”那公子听他这么说,面色转霁,痛心疾首道:
  “当初,确实是突遇……事故,她,她留了这道伤疤;后来,她身体未愈,又事故迭出,都怪我……”
  他用手击打自己的额头,眼圈已经红了大半,“都怪我,怪我……”
  原来这贵公子正是裴钰轩,此时,他听大夫问询晚晴的过往病史,不由想起往事,只觉又愧又悔,心痛如割。
  孙大夫看他那般歉疚,倒不好再指责,便叹口气道:
  “患者天生秉性便弱,又受过重击,气血两虚,损耗既久,今日又遭此冷水相击,用药,可就得用极上等的……”
  “有有有,您尽管开方子……只要能救她,即便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钰轩在旁焦急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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