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林明轩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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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初恋,就像一盒买了却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口味的糖果。
  甚至连告白都没有,我就擅自牵起郑子薇的手,她微微地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让我牵了,我的心脏从未跳得如此快速,像沙漠的旅者,忽然觅得绿洲一样兴奋。
  「你放学回家都在干嘛?」我在图书室无心地翻着书问。
  「能干嘛?吃饭、睡觉、面对寂寞。」郑子薇在图书室当工读生,可是图书室却时常没半个人。
  于是这里成为我和他聊心事的最佳地点。
  「面对寂寞……」我忍不住笑了,发觉我们真的很像。
  「我没什么朋友。」郑子薇静静地做着杂事跟我间聊。
  「恩,其实我也是,不过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从小到大的那种,曾经很好……但不知怎么就陌生了……」我吞吞吐吐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叙述。
  「或许,是重逢的时机还没到罢了。」郑子薇低下头偷偷地打个哈欠被我发现。
  「你都很晚睡吗?」
  「就……之前是,现在变很早起。」郑子薇揉揉眼睛,她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多变化,就像面静止水池,毫无波澜。
  「为何?」
  「秘密。」
  「快告诉我!」
  「以后有机会再说。」
  「好啊,你不讲今天休想离开图书室。」
  「我可以从窗户跳出去。」
  「不可以!」
  我们相视一笑后,郑子薇还是没告诉我秘密。
  那段日子里,我几乎忘了把我放在第二顺位的阎妈妈,也忘了与我渐行渐远的好朋友阎小岳,面对爱情衝击,曾经我最在乎的两个人,都无所谓了。
  然而,在心情雀跃的半个学期后,却偶然间发现郑子薇和小岳的私下见面,无论在校内校外。
  为什么,是小岳。
  「你和小岳……很要好吗?」我犹豫不决地择词问,就像外头的天空,雨要下不下。
  「同班同学,还可以。」郑子薇面无表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光芒。
  「恩……」我忽然觉得眼前的郑子薇好陌生。
  「打工上有些来往而已。」郑子薇像看穿了我,又补上一句。
  「打工?什么工?」我想起了同学间给他的绰号。
  酒店女。
  「秘密。」
  郑子薇又一次选择逃避。
  终于,有天我受不了同学间的诽言流语,当班上同学又开始讨论郑子薇时,我一个人跑到厕所将自己关起来。
  「郑子薇是不是又勾引上哪个男人了?」
  「我上次看她跟一个陌生叔叔走在路上。」
  「是上个月我看到那个吗?」
  「不是,是新的叔叔。」
  「她有没有这么……」
  周遭同学们把学校没教过的字汇都用上了。
  接着隔天,我拖着整夜睡不着、郑子薇简讯没回覆的疲惫心情,提早来到学校上课,在清晨没半个人的校门口,赫然发现两个从计程车下的熟悉人影。
  郑子薇和阎小岳。
  我无法遮掩当时的胸口的忌妒和酸楚。
  十七岁的我,除了眼泪直流外什么也不会,就在马路对面的电线桿后方,默默注视他们自在地聊着天走进校园。
  某种比「没有得到过」更强烈的「失去感」,勒住我每一寸神经,我甚至怀疑是否曾经拥有过这段感情。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地,「强迫」了郑子薇面对我的问题。
  在我放学时踏上空无一人的图书室,郑子薇似乎有发现我的异样,与红肿的双眼,她停下了手边工作。
  而我就只是站在门口不发一语,和郑子薇对视半响后,千言万语化作几个字。
  「你到底是谁?」我几乎是用鼻音。
  那时我才荒唐地发觉轻易地把心交给了一个陌生女孩。
  郑子薇淡淡地说出她的家庭背景、还有与阎小岳的认识。
  虽然不是全部,但我还是软化了,最后选择站在她那边。
  「让我加入。」我坚定地说。
  「做什么都可以。」
  无论爱情、友情还是认知道德,其实都一样,过去再怎么热烈、再怎么要好、或是坚持,只要变质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近江高中的午休时间,教学顶楼聚集着我们三人。
  郑子薇,阎小岳,我。
  「偷走纸条,小岳送去给明轩,然后再送回来,就完成了。」郑子薇简单的说。
  我已经不记得对话是怎么开始的,只有感受到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即便我们三人充满了矛盾。
  「记住纸条内容然后?」我纳闷地问郑子薇。
  「然后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郑子薇贴着墙静静望着远方说。
  而我只能相信她。
  「这样……真的可以获得很多钱?」小岳困惑的脸中带着一丝兴奋。
  「恩……」郑子薇点点头。
  「我们这样啟不是跟小偷一样?」我依然中满不安。
  「是,我们就是小偷。」郑子薇将视线转向我,「但他们那群人,是强盗,小偷对强盗,究竟是谁厉害些,你不想看看吗?」
  「我还是不明白……」
  郑子薇淡淡思索片刻后,垂下头说明真相。
  「皇后酒店内,聚集一群有钱人,从建商到议员、医生、法官、律师、老师……都有,他们获得大笔财富的方法很简单。」
  小岳眼神改变了。
  「就是靠买卖土地。」
  「买卖土地?」
  「恩,各种方式,有自己人互相买卖,先炒高房价,最后再高价卖给真正需要『家』的老百姓,也有官员包庇逃漏税,从中获得回馈,有建商大量卖给议员,议员再转卖中间捞一手。」
  我想起了声音尖锐的母亲。
  「然后需要『家』的人,根本买不起,基本的居住都有困难。」小岳黯然接着说道。
  因为阎妈妈正是如此。
  「所以……偷,还是不偷?」郑子薇用一个充满感染力的问句。
  「偷。」我和小岳异口同声。
  但小岳是摩拳擦掌的积极态度,而我只是单纯想支持郑子薇。
  对于未知计画而不安,当时完全没意识到,我们踏出去就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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