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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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姜振国言简意赅又直白:我觉得他们两个有可能在交往。
  陈怡小小翻了个白眼,早这样说不就完事了,她平视前方:不是有可能,是已经在交往。有人做过研究,如果不是男女婚姻观念入人心,很多人其实更容易爱上同性,这很正常。
  最近不是一直在推进学习资料共享和同性婚姻合法这些事吗?陈怡望着不断向前的车流,嘘了口气,现在这个时代很开放,也很包容。
  姜振国默默开车,良久道:去年,同性婚姻合法了。
  开学前一天,是禇临生日,姜予年很早便将他晚上的时间预订下来。
  这时他左手臂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到了现在已经再没有隐隐的痛感。
  姜予年给禇临发去一条消息:晚上六点见。
  夕阳倾颓,余晖逐渐被远山吞噬。
  夜市中有两个身材修长高挑的青年人牵着手,走在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人流中,融进这一片喧闹。
  姜予年停了下来,前边是个小推车,上边用线水平着横了几行,将各式面具串在上边,他偏头看看禇临,笑着问:有没有看上哪个?
  禇临伸手一指:要那两个。
  姜予年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掠过了几个鬼面獠牙、侠客皇者的面具,最终落在一个仙气飘飘的男版嫦娥和小玉兔上边。
  嘴角的笑意始终扬着,姜予年问:这两个多少钱?
  小摊贩一见来了生意,顿时从小车那端溜达过来:一个十块,两个算你十五。
  行,扫码。
  两个面具到手,姜予年和禇临一边顺着人群走,一边摊开两个面具,周围的各色彩灯照亮面具。
  束发玉冠的仙人,和他软蓬蓬的小玉兔。
  小寿星,来挑一个吧。
  禇临想都没想,将仙人面具戴上,接着便定定凝视姜予年。
  姜予年一怔,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要戴这种软萌的小兔子面具,不过今天寿星说了算,他没犹豫多久,便戴上了。
  肥嘟嘟的玉兔脸在头,禇临望向他的双眼一瞬间亮了,他笑了两声,又去挠姜予年的掌心:我的小兔子。
  然后便被姜予年一把握住了手,他接着说:年哥,你今天好可爱。
  真的好可爱啊。
  可爱的兔子俯下身,用唇碰了碰他的。
  他们牵着手往前晃荡,四周有卖花灯、夜宵、棉花糖和小玩意的,姜予年和禇临没再看上什么。
  前方人头攒动,传来一阵阵唏嘘响动,姜予年越过许多人的头顶,望见了那边,也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拉着禇临便过去了。
  这里人好多。禇临萌生了点退意。
  很多都是看热闹的,真正上手玩的没几个,姜予年从兜里掏出一颗荔枝味的水果糖,拨开糖纸放进他嘴里,在这乖乖等我一会儿。
  喂颗糖让等人,禇临都不这样哄他三岁的小外甥,他跟在姜予年后边闷头走,忍不住又笑了。
  这是一个支起来的棚子,大概有二三十平米,上边摆有三个军绿色圆盘,上边扎满了彩色缤纷的小气球,前边的摊位上相应的也摆了三把枪。
  将三把枪隔开的,是几乎占满了空间的玩偶,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就是毛茸茸的白熊,包在一层较为柔软的防尘包装袋里。
  姜予年注意到,禇临一看到熊玩偶,双眼莹亮。
  上一个人脱靶很多次,沮丧地放下枪:打不中,不玩了!这破游戏有黑幕,还没瞄准好呢就打出去了。
  姜予年没管他的牢骚,等人一走,立刻接了上去,从兜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四十块说:来二十发。
  戴着围脖,身穿夹克的中年男人接过来,随后将对面被打破的气球补充好。
  姜予年朝旁边的禇临扬眉:你猜我能打中多少次?
  禇临思考片刻:嗯,全中?
  此时摊主走过来,笑道:哟,对你朋友挺有信心啊?真要是一连中了二十次,我把这只镇摊之熊给你!
  好啊。
  姜予年站在正对面,很快抄起枪,接着便是砰一声,一个气球爆裂。
  周围的喝彩声瞬间沸腾了,而比喝彩声更快的,是那接二连三,几乎没有停顿的气球爆破声。
  砰!
  砰!
  戴着小玉兔面具的青年一打一个准,他黑沉的双眼冷静,持枪很稳,瞄准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秒一声响。
  摊主怔在原地,没来得及使出什么作弊的手段,二十个气球全爆了,军绿色的圆盘整个露出来。
  我去这个小伙子!
  二十个全中!天啊!
  这打枪速度嗖嗖的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呢,就结束了?
  姜予年放下枪,四周的喝彩叫好声几乎吵得耳膜发疼,他偏头看向禇临。
  连中二十枪的修长青年放下枪,锋锐气息还未褪尽时望来一眼,这本该是锐利难当的一幕,却被玉兔面具悄然中和了气质。
  禇临一怔,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姜予年真能全中,接着,他噼里啪啦鼓起掌:年哥好厉害。
  摊主心不甘情不愿地揪着熊腿,心都在滴血,勉强笑着递给姜予年:来,这是你的熊。
  姜予年没接,将禇临拉过来:给你的,小寿星。
  禇临抬手抱住足有一人那么高的柔软毛绒大白熊,拔萝卜一般往自己这边一带,摊主还不愿意撒手,让姜予年一挥手给扫下去了。
  别舍不得啊,你这儿不是还有只熊,姜予年指了指枪,还可以再来二十发吗?
  你们已经有熊了!不可以了!
  姜予年也不无遗憾,和一旁偷笑的禇临往外边走。
  人群自动给他们分开一条小路,被家长抱在怀里的小孩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只白熊玩偶,姜予年朝他们挥挥手,和禇临往外边走。
  等到离开人群有一段距离了,姜予年才又停了脚步,转头看向禇临,清朗微磁的嗓音柔和:开心吗?抱抱小熊。
  透着柔软意味的昵称被他一字一字,从唇齿间缱绻着念出来,和着晚风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禇临仰头看他,杏眼明亮,他说:很开心。
  那我们回广寒宫吧。
  禇临环视周围熟悉的霓虹,听见震耳有节奏的音乐,这才知道姜予年所说的广寒宫究竟是哪儿。
  居然是天盛广场。
  刚好赶上了。
  姜予年拉着他站到舞池里,在一群大爷大妈们的环绕下,等一曲广场舞结束。
  前边有人喊了一声:准备了啊!今天是二人合舞!
  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啊,禇临有些无措,站在风中凌乱。
  禇临只见姜予年整整衣领,随即后撤半步,极为绅士地欠身致意,右手掌心朝上停在禇临身前。
  姜予年温和有礼地问他:梓潼,此时此刻,良宵美景,可愿与朕共舞一曲广场舞?
  禇临缓缓将手放上去: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临临:啊,好羞耻!
  临临:但是习惯了:)
  第50章 开学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上去, 动作顺畅优雅,等到温度灼热的手合掌,将他的握住, 禇临才怔了一瞬。
  不是, 他怎么这么自然, 这么配合啊!
  禇临心里边囧了两秒,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在姜予年的影响下, 也开始在无厘头的路上拔足狂奔,一去不回。
  不过刚才的一幕的的确确惑人。
  冬日里干枯的枝桠洒落下阴影,俊朗潇洒的青年欠身伸手,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下半明半寐的光影, 黑曜石般的双眼里是纯然的笑意。
  好像这里不是什么烟火气浓郁的广场,而是云鬓衣香的宴会。
  禇临不自觉地就被蛊住了。
  随后,悠扬而有节奏的舞曲响起, 那样的动情,砰砰咚咚敲打着耳膜。
  我用一生等你, 你不来我不老。
  等到那月亮圆了,这炊烟袅袅。
  他们又被拉回到烟火人间, 在众多或黑发,或斑白的头发中,他们也只是其中平凡的一对。
  这一晚, 就好似灰姑娘乘上南瓜马车,前去舞会一般奇妙。
  一曲终了,姜予年牵着他登上一旁斜垂下来的台阶, 他本想去下一个地方,眼光一扫,看见不远处被几个小孩儿围住的地方, 于是脚下转了个方向,朝那边走去。
  猫猫特别凶的!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啊,看见过一只特别凶的大黑猫,一个还没有姜予年腿高的小豆丁高高扬起下巴,迎着许多小朋友惊奇的眼光,故意老气横秋地吹嘘,它突突地开着警车拿着枪,那叫一个凶残。
  叔叔!我要一只黑猫警长的气球!
  在他旁边围成个小圈的孩子们听他说得那样真,都忍不住信了,没想到他来了这一招,傻眼的同时也忍不住咯咯发笑:你真讨厌,还来这套!
  哼,不就是吹牛吗?我也会!
  几个不到姜予年腿高的小豆丁在那边吵吵嚷嚷地挑选气球,有的受到小男孩启发,边挑边讲故事,卖气球的年轻人被他们围了个结实,也忍不住笑。
  禇临顺着姜予年牵住他的力道走,快要走到那边时听见姜予年问他:你看中哪个了?
  禇临仰头,一丛气球飘扬在空中,轻盈盈的,上边印着颜色鲜亮的卡通图案,他扬手一指:那个机械猫的吧。
  姜予年当机立断付了账,笑得满脸欢快的蓝胖子从气球群中分出,连接着它的那根线到了禇临手中。
  听说每个孩子都从卖气球的那里牵走了一份心愿。
  如水夜色里,姜予年静然走在广场外围,语声缓慢、上扬,如同在讲童话故事,带些甜丝丝的意味。
  禇临下意识攥紧了牵引着哆啦a梦的气球绳,转眸撞进一双含笑的黑眸。
  姜予年笑看着他:你牵走的心愿是什么?
  禇临眨了眨眼,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抬了抬。
  在禇临的眼里,今天晚上的a市格外热闹,不但有夜市,有双人广场舞,还有烟火。
  姜予年领着他走到a市醉心湖边,手搭放在了栏杆上,远远望着不远处微漾的湖面。
  他低眸看了眼腕表:还有一分钟。
  还有一分钟就到八点了。
  禇临那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随着姜予年话音落下,他心里也跟着升起了期待。
  捆放在单车上的巨型白熊玩偶被取了下来,禇临将它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偶熊触感太过柔软的缘故,他的心也像湖面上浮着的碎冰一样融化。
  周围有人在激动地倒数。
  三!
  二!
  一!
  来了来了!
  八点终于到了。
  江面上烟火纵跃腾空,铺天盖地绽放。
  亮芒华彩,耀眼闪烁,周遭一瞬亮如白昼,映亮了青年的脸庞。
  烟火升到天幕,又映入江水,天上、空中、水中由上而下尽是缤纷彩,仿佛在人眼前织构了绚丽夺目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夜幕漆黑沉静地衬托着,一束束升空、炸响、舒展、盛放的烟花连成了一片异彩纷呈的银河。
  光影也在人眼眸浮动,姜予年似有所觉侧头看去,恰好捕捉到禇临回头看他动作的一截尾巴。
  禇临唇梢还带着笑意,神情是少见的柔和。
  姜予年一池心湖刹那柔软,也将头回转了过来,专注于眼前绚丽的烟火,嘴角抿起笑意。
  心照不宣。
  翌日,假期余额彻底归零,新的学期拉开序章。
  真打算住宿,不走读了?姜振国解下围裙走到餐桌前,偏头问正在端碗筷上桌的青年,难得操心,在学校有些事可不太方便,洗澡啊,出校啊,都不自在。
  姜予年拿纸巾擦了擦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闻言道:放心吧老姜同志,住得惯。主要是每天早晚都要从咱们家和学校之间来回浪费时间,不如就住在学校,而且这学期开始就要全方面复习了,必须参加晚自习,还是在学校更方便一点。
  听他这样说,姜振国也不再多劝,他和陈怡在教育上一致采取放养,姜予年又很有主意,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清晨七点,姜予年提着书包,另一手拉着行李箱来学校报道,行李箱咕噜噜地滚过青石板,他没有和往常一样走向教学楼,而是大步流星来到公告栏那边。
  高二下半学期重新分班,他望向公告栏,上边贴满了a4纸打印的分班表格和宿舍安排。
  这时人还不多,姜予年很轻易地就到了公告栏跟前,他扫了一眼,果然在同一张表格里看到了自己和禇临的名字。
  这是按照加权成绩排的,他们两个的名字刚好一上一下,紧紧贴在一起。
  姜予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顺手发给禇临:一会你到校了不用来公告栏这边再看了,直接去新教学楼二班,我在那等你。
  随后他找到自己所在的宿舍位置和床位,拖拽着行李箱向宿舍楼走。
  十三中的学生宿舍都是四人寝,不知道校方是怎么安排的,他的宿舍虽然在四楼,但是里边只有两个人,可能是这一学期走读、住宿学生调整后,多出来了两个人,就给塞到一个里边了。
  公告栏前边的人愈来愈多了,姜予年刚才到宿舍安排的单子前找到自己的名字,大致看了眼,就匆匆拍了一张。
  此时他路过湖心亭,宿舍楼近在眼前,他从相册里调出方才拍到的照片,打算仔细看一下究竟在四零几。
  405 1床
  视线下移,是同宿舍室友的名字。
  禇临。
  行李箱骨碌碌滚过的声音一瞬间停了,在空旷的宿舍楼一层大厅里留下片刻的余音回响。
  姜予年在手机屏幕上盯了许久,才确定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揣进兜里,将行李箱一提朝四楼走,等到四楼沉甸甸的行李箱撂下来,他大气也不喘一下,甚至脸上还挂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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