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嫁 第1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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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过来,将香囊里的东西倒入范瓒那只酒杯中。
  一片簌簌轻响,像是夜雪的声音,其实不过是一把银粉。洒上酒杯里的残液,渐渐浸透出紫黑之色。
  范瓒看着她动作。他的身躯僵硬,血液像是一节一节地被冻住,月光从窗口探入,一寸寸将这明暖如春的喜房变作惨白的冷色。
  徐敛眉又执起案上的酒壶,在壶柄下隐蔽的机括上一按,壶盖弹开,内里赫然分为两层,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酒水轻微地滉漾着。
  她仿佛也有些怔忡,低头看着那酒壶,许久才低声道:“本宫原是想相信你的,范将军。”
  “你是本宫的第五个丈夫了,无论如何,你比他们都要真诚得多。你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本宫原是想相信你的,范将军。”
  “我——”范瓒手撑着床栏,摇晃着站了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蓦地抬起头来。
  那一瞬,他竟在她眼中看见了一种冷酷而警觉的光,一种他在战场上时常见到的草菅人命的光。
  “你在徐国为将,用你那只鹰传了多少消息到范?”她冷冷道,“其实范侯早已答应立你为储,只是为了让你在徐国待得久些,才特意放些障眼法吧?本宫真有些同情你的嫡母了。”
  范瓒哑声道:“我——徐国同西凉交好,范国不得不考虑——”
  “考虑杀了我?”她冷笑一声,“若不是本宫命人换了壶中的酒水,本宫此刻横尸于此,你便要做好准备,迎接西凉和徐的两面夹击。”
  “不。”范瓒却摇头,“我会痛哭一场,然后杀了侯夫人和世子,再与徐世子联军合击与侯夫人勾结的西凉国。”
  徐敛眉的表情僵住。
  这确实是一条好计。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感到侥幸的后怕。
  可她抿了抿唇,却冷笑道:“这是行不通的。”
  未待范瓒反应,她已低下头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听见这个秘密,范瓒的瞳孔倏然扩大了,里头的痛苦如恶鬼般飞扑出来,昂藏的身躯支撑不住,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径自往门边走去。却听见身后“哐啷”脆响,是那酒壶倒了地,“不——”范瓒的声音沙哑如厉鬼,“你出不去的!我不会放你走!”
  他的身子半瘫在地,袍袖一把拂下了案上的红烛——
  烛火在满地酒水静了一瞬,忽而暴涨而起!
  徐敛眉蓦然回头,脸色骤变:“你疯了?!”
  “我是疯了!”火光把范瓒的脸映得扭曲,那双眼里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弥漫成了蔽天的雾,“你的哪一个丈夫不是被你亲手害死的?我若手下留情,难道你会让我善终?你敢说你嫁我不是为了吞并范国?!”
  她的脊背重重抵上了门。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火舔上了桌案,又蔓延上他大红喜服的衣角。
  “我……”她动了动干燥的唇,“不是,这一回,不一样……”
  可是这声音却太小了。他没有听见,他仍然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目光让她浑身发凉。
  不,这一回,真的不一样!她已经决定要安心下来了,她已经尝试着相信他了,她已经放了柳先生走了啊——
  大火生出的浓烟弥漫过来,她无法呼吸,心在这一刻用力而徒劳地跃动着,直到将筋脉都拉扯得疼痛起来。她后悔了,她不该放那个人走的;可是她又庆幸,那个人不在这里,不会看见她最后一刻的惨状——
  她突然转过身,掏出随身的短匕,用力割划那扇锁死的门。
  大火里传出范瓒最后的嘶叫声,她不敢转身去看。这个男人,他明明说过喜欢她的,他说得那么诚恳而温柔,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匕首与漆门之间发出刺耳的声响,间或撞出令她目眩的金光,她闭了气,只有手上的动作不停,不知过了多久,才划开一道不足半丈见方的小门。
  浓烟刹那窜了出去,她躬下身子往外爬,目光警觉地扫向门外的厅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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