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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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样”明华郡主看了她脖子上的伤痕,狠狠点了点她的脑袋。
  周宝珍回房让看过太医上了药,月桂几个便伺候她沐浴,因为伤处在脖子上洗起来便有些不方便,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头发和身子周宝珍只觉得浑身酸软。
  “王妃,让兰萱给您按按吧,松松筋骨就舒服了。”月桂拿了帕子给她擦头发开口建议到。
  “好”周宝珍闭着眼睛点点头,很快便睡了过去,中间果然像萧绍担心的那般睡的不大安稳,所幸月桂早有准备安神的药事先已经熬好了,周宝珍迷迷糊糊的被人灌了一碗药下去便是黑甜一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的极沉再醒来时竟然已经是半夜了,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脖子上凉凉的,睁开眼就见萧绍坐在自己身边正极认真的在替她上药。
  “表哥——”唇边绽开一个娇美的笑容,尾音拖长上扬说不出的撒娇亲昵。
  “嗯,醒了?”萧绍见她醒来也是一笑,低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亲了亲,珍姐儿这一觉睡的时间颇长,弄的他一度以为这孩子病了,请太医进来把了几次脉才能放心。
  “什么时候了?”室内的大灯都熄了,只留了数盏橙红色的小纱灯替整间屋子蒙上了一层温馨旖旎的色彩,周宝珍窝在萧绍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体上散发出的热力,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味道,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安心的了。
  “已经二更了,你睡了一整天饿不饿?”萧绍将手中沾了药的棉棒放在床头的小几子上,一只手轻轻顺顺她的头发。
  “是有些饿了。”周宝珍点点头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朝他问到“宫里的事都忙完了?”
  “早着呢。”说起这个萧绍就是一声冷笑,皇帝突然死了所有的儿子里现在只剩下了太子,可惜太子年纪小又有哑疾,那些同萧家不对付的人就说什么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身有残疾的皇子能当太子的,就更不要说当皇帝了。现在朝中分为几派,除了支持太子的,身下的有说在宗室之中另选他人的,也有说要迎先四皇子回朝的,吵的是不亦乐乎。萧绍心想本王就先容你们蹦跶几天,找几个跳的厉害的收拾了再说。
  “怎么很麻烦吗?”周宝珍从她怀中起身,看了他的脸色朝他问到。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值得一提。”萧绍不愿意她为这些事操心,当下便转移了话题“叫人送吃食进来好不好?”
  周宝珍本就不在意这些,既然萧绍不说她也就不问了,只想着起来收拾一下吃饭,萧绍却不用她动,直接拿被子将她裹了抱到外间的榻上坐了。如今压在头上的大山没了,周宝珍便觉松快不少,难免就想起远在封地的儿子来,因同萧绍问到“表哥,我想父母亲还有朝哥了。”
  因为萧绍的吩咐小厨房里一直预备着,很快月桂便带了人进来摆饭,周宝珍看了桌上的菜色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当下又抬头朝萧绍甜甜的笑了笑。
  “我已经让人给父母亲送信,快的话二月里他们就该能进京了。”
  二月里就能进京周宝珍面上露出了喜色,高兴的同萧绍说到“这样说来,咱们岂不是还能赶上朝哥的三岁生辰?”
  “是呢,到时候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办成多大都没问题。”说着萧绍抱了她坐到自己腿上,低头看着她星子办的眼睛说到“珍姐儿这两年委屈了你和朝哥,以后再也不会了。”
  肃州城外有一座占地颇大的别院,四皇子一家自离京后便一直住在此处,此地颇为荒僻方圆几里也只这一户人家,平日里附近路口有兵丁把手,因此当地的百姓轻易也不会靠近这里,这些日子以来一家人的日子过的颇为安静。
  这日有数匹快马由远处的官道疾驰而来,这一行人显然是赶了远路的,一个个都风尘仆仆,一行人在别业门口住马,为首那人下马后同守门的兵丁说了些什么,并且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很快这一行人便进了别业的大门。
  四皇子来了此后像是颇为认命,人也比之以往沉稳不少,每日里多半的时间都在书房看闲书,从小伺候他的太监贵顺从门外进来,脸上带了些欢喜的神色“爷,京里来人了。”
  第250章
  天色渐晚,送信的人早已离开,独自在书房坐了一下午的四皇子起身离开往后院来。陪在身边的太监是自小就伺候他的,最是忠心不过,当初他们一家离京,只有这一个怎么也不肯离开,一路跟在车后到了这里。
  暮色中的庭院光秃秃一片,既不见树木也没有花草,萧瑟荒凉一如他此时的心境,从高处跌落在泥泞里挣扎求生,最悲哀的也不过如此。
  “嘎——嘎——”
  有倦鸟从别院上方的天空飞过,投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四皇子在庭院当中的小路上站了一会,这处别院不大前后不过两进,勉强算是分出了前后院。所幸后院有块很大的空地,原本他还有些闲心,想将这块地归置一番,到时候未免不是一块消闲的去处。只是初到青州的一家人在吃了一些日子的窝头咸菜后,那块地如今被划成几块,养了些鸡鸭又种了各色蔬菜,如今一家人的饭桌上总算是丰富了许多。
  之前作为朝中有名的贤王,四皇子也不是没有深入过田间地头为自己赚取好名声,只是当时的他或许永远也想不到当时为了作秀而学的玩意儿竟然真的有用到的日子。
  “母亲,娘亲,我的小花又下蛋了——”
  后院有小姑娘轻快的语声传来,四皇子脸上原本有些冷寂的脸色瞬间柔和起来,孩子的适应能力总是比大人强上许多。四皇子府的小郡主,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在最初的惊吓过后,这孩子很快便适应了青州的生活,每日里为这个家带来许多生气与欢乐。
  “主子,两位夫人和大姑娘还等着你用膳呢。”
  永福抬头朝日渐琢磨不透的自家主子看了一眼,小声的出言提醒到。其实此刻他心里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平静,甚至隐隐还带了些激动和兴奋。方才那些人是受京中长公主差遣而来,带来的消息让永福这会儿想起来还激动的浑身发抖,魏王谋逆,陛下驾崩,他想主子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要出头了吧。然而这些事却并不是他这样身份的人该管能管的,再次看了看自家主子即使穿了棉衣仍显清癯的背影,他想就这样吧做好自己的本分,该来的总会来的。
  京里皇帝驾崩,心中有想法的人自然不少,只是到底有皇后和太子在那儿立着,旁人就算心中有想头,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将皇后和太子压下去,况且还有定南王府这座大山在。太子登基,皇后成了太后,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后宫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是风云积聚。
  朝中事多,萧绍本就忙的很,况且朝中派系林立大家心里各有各的想头,即便是萧绍也不能说一不二,每日熬油费火竟是一连半个月宿在了宫里不能回家。周宝珍知他事多也不扰他,只吩咐厨房每日做些吃食汤水还有干净衣裳送到宫里,好在萧绍心里记挂着她,时时让七星往来传递消息,让她只管安心呆在家中,至于外头的人想见就见,不想见的便不必理会。
  这日七星又从宫里带了萧绍给周宝珍的信回来,跪在地下哭丧着脸夸张的说到,“王妃好歹疼疼小的,小的这些日子腿都跑细了一圈了。”也是一天天七八十来趟的往来与宫中和王府,也难怪这小子要抱怨。
  这话说的逗趣,周宝珍接了信边拆边在口中说道,“这话你只同你家王爷说去,同我有什么相干。”话是这样说,可脸上的笑容和甜蜜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信不过一页,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寥寥数语,全是夫妻闲话,大约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心里是念着她的。许是事忙信是匆匆写就,然而那字却似要破纸而出,表哥之前的字就很好,只是如今却像是比以往又要霸气恣意许多。
  周宝珍知道太子登基不过是个幌子,大抵一两年间待表哥彻底将底下这帮人压服住,小皇帝便会逊位了,到时候才是真的改天换地旧貌换新颜。想到小皇帝她便觉有些头疼,这般曲折复杂的关系,也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在不伤人的情形下让事情有个完满的解决。
  不说别的,眼前就有两桩叫她为难的事,她如今的地位能叫她为难的人已经不多了,然却也不是没有,比如眼前的三公主。
  “珍姐儿,你问问萧绍他到底想干什么?说我母妃参与逼宫,笑话这天下谁不知道她的儿子我的二哥早就死了,她逼宫做什么?自己当皇帝不成?”
  三公主来势汹汹,刚进了院门见到等在廊下的周宝珍便不管不顾的嚷嚷起来。要说皇帝死了真正伤心的不多,可这其中必然是有三公主的,对于这个女儿二十多年来皇帝确实是真心疼爱的。她刚出了月子,因为宫里的事月子也没做好,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要不是周延明一力劝哄着又拿儿子栓住了她,月子里她就挣扎着要进宫。如今出了月子往宫里去,给皇帝上了香又哭了一回,转过头来想见淑妃,不想却是没见着,这才知道自家母亲居然卷到了谋逆之事里去。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成婚多年之前掉了一个孩子,这次怀孕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是小心了又小心,之前只安心在府中养胎,再加上淑妃是真疼她,这样的事并不愿意将女儿牵扯在里头,所以这些事她事一点也不知道的。如今乍然听闻,她自是满心不信,好好的母亲去争这些做什么,就算争来了这好处又给谁去?
  她是公主是皇女,这般想也无可厚非,就跟她之前说的不管谁做了皇帝那也都是她兄弟,一个长公主的尊荣是跑不了的,只要她脑子不发昏起码可保儿孙三代富贵。然而淑妃不同,像她这样有野心有能力的女子,是不甘心沉寂的,况且她身后的秦家还有儿子留下的小孙子,她不得不为他们筹谋一番。
  周宝珍看着大步而来的三公主,因为守孝的缘故她难得穿了素色衣裳,看起来比生孩子之前反倒瘦了些,只是如今怒气冲冲五官倒是一路往昔一般明艳。
  “公主。”
  三公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约是情绪激动她手上的劲不小,一旁桂月看见了想说什么,周宝珍冲她摇了摇并不让她多言。就这一会儿功夫,三公主便说了许多气话,周宝珍皆好脾气的听着并不插言解释或劝慰什么,这种时候让她把脾气发出来总比郁结在心里的好。
  待两人在房中坐下,丫头上了莲子茶,“珍姐儿你同我说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里长大还能得宠的又哪里是个傻的,淑妃没了儿子按理也碍不着新皇的事,如今既然被圈住了,那么自然就是真有事了。当日宫宴她坐月子没有进宫并不知具体情形,所以这会儿只拿眼睛看周宝珍。
  其实要是没有之前皇后中毒之事,萧绍也未必就不能放淑妃同秦家一马,只是如今怕是连皇孙也要跟着吃瓜落了。当下也没瞒着三公主,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
  “太后之尊?”三公主惊诧的看向周宝珍,见她脸上的神色全不似作伪,当下那挺直的要背就垮了下来,她脸上少见的显出几分颓然的神色知道这事是不能善了了,只低低在口中说了句,“我竟不知母亲心里还有这样的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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