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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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锦然经常抱着团团,手上也有力气,就抱着孩子入了堂内。想到了团团,秦锦然的手中一顿,眼里有些焦急有些懊恼,她一早的时候喂过团团,但是又是给温钰平针灸,又是和太子交谈,耽搁了这么久,团团应当是已经饿了。
  想到了这里,秦锦然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把孩子抱入到了药铺里。
  青衣汉子听到了动静,就看到了秦锦然怀里的孩子,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没事。”秦锦然说道,一想到团团饿着,就归心似箭,“我等会给尊夫人还有令公子针灸,我今天只是过来盘点铺子的,并没有带药箱。”虽然秦锦然的袖中常备有银针,但是这银针只是防身用的,若是给人针灸,秦锦然是不用的,况且这针若是针灸也太粗太硬了。
  “那如何是好?”
  “我一两刻钟就会过来。”秦锦然说道,“梦儿,你去隔壁的铺子要一些热水,若是两人醒了,可以先喝一点热水,尤其是孩子,漱漱口之后,从前面的药匣子拿一两片甘草片含着。”
  “好。”
  秦锦然就离开了药铺,在巷子里走路的步子是越走越快,等到了门口,气息也有些不稳,刚在院门口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有方嫂子哄孩子的声音。
  秦锦然推开了屋门,方嫂子听到了声音,脸上一喜,抱着孩子上前,“你可算回来了。”
  秦锦然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中微疼,就抱起了孩子,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团团原本哭得大声,此时声音就小了,哼哼唧唧往秦锦然的怀里钻。
  “麻烦方嫂了。”秦锦然抱着孩子就往屋内走去。
  解开了衣裳,就见着团团小嘴拱了过来,面上还挂着泪水,仿佛一脸委屈地在吃奶。秦锦然原先出去的时间都是固定的,现在既然开了药铺,就少不得要想想看,孩子的吃食问题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总不能够再发生一次。
  吃过了之后,团团打了一个饱嗝儿,眼下还残着泪,就伸着小手打了一个哈欠。
  拢好了衣服,秦锦然抱着孩子从内间里出来,方嫂子接过了孩子,见着孩子吃完了一脸餍足,忍不住老调重弹,“夫人,要不要请个奶娘,你今个儿就迟了喂团团了。刚开始还哭得小小声声的,因为没有吃的,后来就哭得大声了。又没有米汤,听着哭声,真是心疼。”
  秦锦然原本已经好多了,又被方嫂子说的心疼,“我知道了,奶娘我是不想请的,晚些我让人买一只母牛,若是我不不方便喂奶,挤了奶水烧开了喂他。”见着方嫂子震惊的神色,秦锦然说道,“只是用牛奶救急,我自己是大夫,若是别人家的奶娘生了风寒有个头疼脑热,奶了孩子,反而对团团不好,也不好让人挤了奶烧开再喂团团。”
  方嫂子只得同意了,听着秦锦然扬声说道,“听雪,你去把药箱拿来。”
  “夫人,你要去哪里?”
  “忘了同你们说,今个儿上午周公子是来送地契的,他盘下了春来大街上拐角的春和堂,我刚刚就是过去看铺子,谁知道遇到了一个急诊,才耽搁了时辰,没有及时回来喂团团。”
  “春和堂,我知道的。”方嫂子还想再说,见着听雪已经拎着药箱快步走来,“夫人快去吧。”
  秦锦然带着听雪就出了院门。
  春和堂闭着门,青衣汉子守在妻儿的身侧,见着秦锦然和听雪过来,连忙站起来,“我儿子醒了一次,漱口之后有些疲惫,又睡着了。”
  “没关系的。”秦锦然打开了药香,用烈酒擦了针灸,首先是给孩子针灸。
  以督脉、任脉和手、足厥阴经穴围住,毫针泄法捻入到了五大主穴之中,又辅之以膈俞、内关。孩子沉沉睡去,而秦锦然又给夫人做了安眠针。等到一刻钟之后,取下把青衣汉子请入到了堂中,而内间里让姜梦留着看孩子和夫人。
  秦锦然通过交谈,知道了这青衣汉子姓白,叫做白如栩,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下个月就要满六岁的生辰。
  “这癫痫可能够治好?”
  秦锦然摇摇头,通过针灸和中药只能够延缓孩子的发作频率,却是没有办法根治的。
  白如栩原本期盼的目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在他双手捂脸之前,秦锦然见到了他眼角发红沁出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秦锦然等到白如栩缓了过来,开口说道,“钱塘里医术高明的大夫当有许多,到时候白公子可以带着令公子去求诊。”说完了孩子的病症,秦锦然又说道了白夫人,“我给令夫人诊脉,似是她平日里也是忧思颇重的。切莫让夫人太过于伤心,头三个月是最关键的。”
  白如栩的目光有些暗淡,“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有着压抑的痛苦,“原本我就应当知道,这羊癫疯是没有治的。我爹曾经同我说过,我姑父也是有羊癫疯,求遍了大夫,都没有办法治好,发病的时候让人塞入手帕,以免咬了舌根。但是到最后,夜里发作,谁也没有注意到,就这样去了。”
  秦锦然见着他越来越丧气,就说道:“虽然没有办法根治,延缓发病的频率,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话当真?”白如栩猛地抬头,他眼里果然是有泪光的,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落泪,呼吸越发急促,“当真是有得治?”
  ☆、第81章 8.1
  癫痫是一种临床上难以治愈的疾病,也是极其容易复发的疾病,针灸辅之以中药能够减少癫痫发作的概率,并且通过针灸能够缓解发病时候的痛苦。可惜不在现代,若是有脑电图、脑地形图定位定性技术,结合中医的头针、体针还有耳针等针灸疗法,更有可能治好癫痫。
  虽然不能够治愈,白如栩对于秦锦然的解释也是满意了,毕竟他曾经的小舅舅就是因为癫痫而亡故,现在小舅舅还在世的时候,家人也曾遍寻名医,并无他法。
  又说了会话,姜梦在内间里说道:“白夫人醒了。”
  秦锦然和白如栩两人就进入到了内间。白夫人见到了夫婿,苍白着一张脸,眼泪更是落下,“夫君,峰儿他怎么样了?”秦锦然看着白夫人,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极其容易让人心怜的女子,一双水眸泛着如雾的情愁,菱唇唇色极其淡,她这般欲落泪而并没有落泪,让人怜惜。
  “就在屏风后。”白如栩上前扶住了妻子,带着她过去看孩子,“刚刚幸得姜大夫出手,峰儿现在睡着在。”
  大理石素屏风后果然有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白夫人只是一只手轻柔地抚了抚孩子的发丝,就从屏风后和丈夫走了出来,白夫人的声音就小了些,“大夫在哪里?他是怎么说的?”
  “你先躺着。”白如栩扶住妻子坐上了床榻,对着白夫人示意,秦锦然就是那位姜大夫,接着软语说道:“你有了身子,切要护好身子。”
  白夫人听到了秦锦然是大夫,同样是一惊,听到后面自己有了孩子,左手覆在了小腹上,仰着头,表情似是有些迷茫,眼角还带着泪痕,“我有身子了?”
  “是。”秦锦然此时开口,“月份尚浅,夫人须得保重身体。”
  “那我峰儿怎么样了?前几日,我在家里的时候,听他背书的时候,看到他忽然就不动了,手里的手也掉落下来,眼睛一翻,像是做鬼脸一般。”
  白夫人所说的,正是孩子的癫痫的小发作。癫痫的失神发作,双目呆滞,说话或者动作中断,呆立不动,若是手中持物会掉落,呼之不应。这般的小发作持续的时间并不会长,发作后过也就恢复了正常,断脉的时候更是容易断成孩子上火。
  果然,秦锦然听到白夫人就说,白京峰在学堂上也做出了这样的鬼脸,让夫子认为他是在做鬼脸,还生气打了他戒尺,白夫人有些忧心,带孩子去看大夫,得到的方子就是清火的方子,好像吃了药之后,这般的发作也少了,谁知道今个儿休沐日,白如栩一家人难得出来,就遇到了癫痫大发作的事情。
  “这是癫痫。”秦锦然解释了何谓癫痫,何谓癫痫的小发作和大发作。
  白夫人悲鸣一声,准备哭泣的时候忍住了眼底的泪意,抓住了夫婿的衣袖,把头埋在丈夫的怀中,动也不动。
  白如栩的手抚着妻子的背部,柔声说道:“姜大夫的医术高超,说是能够缓解了孩子的病。”
  秦锦然这铺子尚未开张,就迎来了这样的第一个患者,既然是开门做生意,诊金是要付的,太子给的锦盒之中,也注明了这家药铺原先看诊的银子,癫痫自然是治不了的,秦锦然就按照这原本铺子最难治的消渴症针灸的价格,让白家出诊金。
  秦锦然交代了若是孩子癫痫发作的时候的注意事项,若是发作了立即就送到药铺里头来,最后还带着白公子到了自家门口走了一圈,另外约定孩子初期是休沐日的时候过来针灸一次。
  白京峰这孩子生得像是白夫人,醒来的时候,眉清目秀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两点梨涡,很是可爱。他不明白自己刚刚发作了什么,不明白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有些害羞的孩子,听父母说秦锦然是个大夫,刚刚救了他,他就拿出了荷包里的糖果,“姐姐吃。”等到秦锦然和姜梦两人接过了糖,一双手就揽住了父亲的脖颈,羞涩一笑,趴在父亲的怀中,对着两人招招手,就离开了药铺。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症啊。”
  秦锦然理了理床榻,没有回答姜梦的问题,见得多了,她并不会去想一个人该不该得这病,她要做的是尽力医治好他们,同死神赛跑。
  从春和堂出来,关上的铜锁,姜梦拿着杯子到成衣铺子,“谢谢卫嫂子。”
  “不客气,都是街坊邻居。”卫嫂子是个胖乎乎的妇人,对秦锦然很是热情,“我刚开始看到你嫂子的时候还在想,这只怕是东家,盘下了药铺或者是请大夫坐堂,或者是重新开个旁的铺子呢。这里的位置很好。”
  “我嫂子的医术很好,自然是自己坐诊。”
  卫嫂子一拍大腿,“关键是心肠也好啊。以前的张老头,不是我说他啊,他见到了这样的事情,向来是溜得快,这药铺里头开了一个后门,见到刚刚那架势啊,一定是看到就从后门溜走了。”
  秦锦然听到了这里,眉头皱起,大夫本是给人治病,若是大夫都不坐诊,那患者何其绝望?
  卫嫂子看到了秦锦然的眉头皱起,就说道:“其实说句良心话,张老头的医术也一般,也就是治治小病,遇上了急诊,他也治不好,街坊领居也都是知道的。不过这样的事情,一年也不会遇到一次,没有想到你一过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这样一解释,秦锦然也就可以理解这样的行为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张?既然已经接诊,不如早些开张了算了。”
  “药材是现成的,也就是这几日就开张了。”
  和卫嫂子寒暄完了之后,就转身回到了巷子里,也是时候吃午饭了。
  听雪、听夏还有小玲三个丫头之中,小玲跟着姜梦,一直是识字的,听雪和听夏两人,秦锦然和姜梦两人在到钱塘的路上,教习两人识字,两人识字都认真努力,这让秦锦然很有成就感。到了后来,姜梦说要学医,秦锦然也就动了心思,培养几个丫鬟,这其中唯有小玲十分不擅长,她天生对文字的敏感度差了些,认字的时候还好说,若是念毫无关联的两个字,空间感弱了些,总是容易记错,例如接骨木和接木骨,这一类的一类的词汇,毫无办法。
  因为小玲的这个毛病,让姜梦笑了许久,“我怎么说,小玲每次想门口那一家的豪景客栈,有时候年做豪景客栈有时候念做景豪客栈,原来是有这个毛病啊。嫂子不如替小玲灸灸。”
  小玲一见着那针灸,就觉得眼疼,躲在了姜梦的身侧,让秦锦然也笑了,“好了,这个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也无从治起,也就是学医困难了些,你也不要为难她了。”
  “好。”
  小玲既然在药铺里是用不得,也就用听雪和听夏两个丫鬟,加上姜梦,药铺里一个坐堂大夫,也已经足够了。
  吃过饭了,刚想着让听雪出去跑一趟,去看看哪里有做牌匾的,听雪刚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唐旭鹏。
  “这里是我看好的药铺的地址,最合适的就是离你们最近的那一家春来大街的春和堂,谁知道准备磨一磨价格,昨个儿就听说卖出去了。”唐旭鹏的神色似乎是有些懊恼。
  “这药铺正是别人盘下送与了我。”
  秦锦然解释了之后,对唐鹏旭有些歉意,“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倒是忘记同你说一声了。”
  “没事。”唐鹏旭的笑容爽朗,“既然盘下了药铺,什么时候开张?可需要帮忙?”
  秦锦然就说了准备新做牌匾,另外还有开张需要做些什么,唐鹏旭就说道:“这些交给我,选个黄道吉日开张就行。”
  询问了牌匾可以在三日后做好,唐鹏旭又翻了黄历,确定了三日后是宜开张的日子。
  正说话的功夫,院门打开,是周月嵘回来了。
  周月嵘的眼眶还有些发红,情绪更是有些低落,寒暄两句就回到了房间里。
  “这就是你表妹?”唐鹏旭揉了揉脑袋,周月嵘没有认出他,他可是认出了周月嵘,那一日在茶楼里,就是这位姑娘用石子砸了他的额头。唐鹏旭的眼光毒辣,想到了那一日跟在周月嵘身后的贵气公子,那人出手阔绰,送秦锦然药铺也实属正常。
  “是。”秦锦然点点头。
  “她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唐鹏旭说道,“改日我同她道歉,上次说赵将军的话,是我不好。”
  冷不丁听到了赵将军,秦锦然心中一跳,抿唇道,“她今天哥哥离开钱塘,所以心绪不高。”
  唐鹏旭恍然大悟,“难怪。”
  又说了一会儿话,唐鹏旭临行前忽然一拍脑袋,“忘记问了,你药铺上的牌匾,叫做什么?”
  “回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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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8.2
  噼里啪啦的鞭炮燃响,空气之中是燃鞭炮的硝烟的味道,回春堂药铺门口,有舞狮队,见着手里捧着狮头的那人凑近了秦锦然和姜梦一行,藏在狮头里的手让狮子眨眼张开了嘴。姜梦笑着推开了狮头,就见着狮子热热闹闹往旁边的人那里去了,凑到孩童的面前,任由孩童摸了摸狮头,沾染开门大吉的喜气洋洋。舞狮队到了温兰芝和温钰平两个孩子的面前,温钰平小心地摸了摸狮子头,露出了笑容。温钰平虽然还有些咳嗽,不过已经不像刚开始咳嗽起来那般的撕心裂肺了。
  周月嵘站在秦锦然的右侧,看着温钰平苍白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嘴角也上扬,她这两日在院子里,就见到了温兰芝快活的笑声,还有白家带着孩子登门的礼遇,就觉得如同秦锦然这般行医很好,周月嵘也想着帮一帮秦锦然,帮了他人,自个儿也能够安心。
  不过因为燃放炮竹,这里的空气并不好,秦锦然不让温钰平久站,就让温兰芝带着弟弟先回去了。毕竟温钰平的肺炎还没有完全好。
  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秦锦然揉了揉面颊,坐到了堂中,这一上午的折腾之后,这药铺终于就算作是开了起来。
  按道理这新开张的药铺也就是图个热热闹闹,看诊的人不会多,毕竟姜家一家人都不是钱塘本地人,又是女大夫。但是回春堂的生意却不错,一来价格和以前张老头那个医术一般的春和堂的价格一致,二来则是当时白家小少爷出了事情,秦锦然可不是如同张老头一般躲起来,就凭这两天,周遭的街坊就高看秦锦然一眼。
  七日之后,温钰平的肺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温兰芝过来接弟弟回家,两人站在回春堂的药铺里头,“姜大夫,我留在药铺里帮你好不好?”
  “不用,用的不过是天冬、川贝之类的药材。”秦锦然抬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花不了多少钱的。剩下的也就是针灸,不用了。”
  “可是……”
  姜梦原本坐在门口晒太阳,此时就站起了身子,揉了揉温兰芝的脑袋,“不用啦,一个回去之后好好读书,养好身体,不要轻易生病了,另一个在家里照顾好温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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