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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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笑闹闹地把一日混过去了,谢兰馨和钟文采、钟文栩等人回到别庄,都觉得这样的宴会好累。
  临分别时,钟文采又有些迟疑地问谢兰馨:“阿凝,你……你真的和顾世子没什么吗?”
  “什么?”她的声音近似于低喃,谢兰馨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钟文采有些不好意思再问,挥手作别,“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儿见。”
  “好,明儿见。”谢兰馨没往心里去。
  在这边,她们一直呆到七月,天气开始转凉了,才回去。
  谢兰馨在这儿,虽然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大体,日子还过得很快活的。
  每日里,除了众多的宴会外,也有许多比较清闲的日子。没有帖子的时候,娘便和她一处,有时候陪伴一下外祖母,有时候爹爹休沐,一家子也会换了装束,去附近走走看看。
  本来,还会呆得更久些的,但有一日,宁国府突然来了人,说府里出事了,两家人便急匆匆地提前回京了。
  这时候,圣驾还没有回转。
  谢安歌和宁国公等人还要留下伴驾,回京的主要便是她们这些女眷。
  谢兰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外祖母和大舅母她们的脸色很不好看,问娘,娘一脸的羞愤,只道:“这些事,你先别多问,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谢兰馨便看她们的脸色,便也不敢多打听。
  回了京后,谢兰馨便一个人在家了,钟湘天天过宁国府那边去,脸色是一天比一天不好看。
  谢兰馨便只能尽量处理好家中的事务,不给母亲增加烦恼。
  纸总是保不住火的,真相很快就展露在谢兰馨面前。
  这一日钟文采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把下人都赶走后,就告诉谢兰馨一个消息:“那个谢月牙,那个谢月牙,和二哥在一起了!”
  “什么?”谢兰馨大吃一惊,从位置上站了一起来:“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不敢置信。
  “还能什么意思,她要给二哥做妾!”钟文采跺脚道,“真是丢死人了!”
  “究竟怎么回事?五表姐,你快说说!”谢兰馨实在是无法接受。
  “我也是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并不十分清楚……”钟文采好不容易才冷静一点,和谢兰馨细细地说起来。
  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钟文采只是偷听到一些,加上打听到一些,勉强能了解个大概。反正呢,就是谢月牙不知怎么和宁国府二房的独子钟子栓偶遇上了,然后打动了他,两人就你侬我侬地在一起了,而且,谢月牙还有了孕,钟子栓可是已经有了妻儿的,现在宁国府正闹腾着呢。
  “也不知道二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居然看上谢月牙,还和二婶、二嫂犟,一定要纳她为妾。”钟文采道,“那个痴心啊,二婶都快被气死了。”
  谢兰馨的二舅早逝,二舅母李氏守着独养儿子含辛茹苦地过了这么多年,钟子栓又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李氏提心吊胆地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亲生子,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好日子,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不气才怪呢。
  谢月牙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谢兰馨真是没想到。难道跑来在京城却不见她的这段时间,她就是做这事去了?谢家一直防着她找上门来做出什么不利于谢家的事,还真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
  这样做,对谢月牙有什么好处呢?钟子栓虽然名为宁国府的二爷,但谁都知道,二房没有顶梁柱,钟子栓身体不好,苦读多年,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以后分了家,除了一份相对于平常人家而言还算丰厚的产业,便没有别的了,而且他还已经有了妻子了,做妾,图什么啊?谢月牙家的日子就这么过不下去了吗?
  还是说,她就是要跟宁国府扯上关系,好恶心自家?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儿大呢?
  谢兰馨真的不明白:“外祖母她们怎么说?”
  “祖母当然说这样的人不能进门啦,就算做妾也不成,可是二哥却一直说谢月牙是无辜的,说什么是自己做错了事,你也知道,他的身体不好的,闹了一场以后就躺在床上了,还挣扎一定要求祖母把谢月牙接进门,唉!”钟文采说到最后,不由叹了口气,“祖母又担心他的身体,不能做得太绝,而且,谢月牙不是还姓了个谢么,又怕这件事闹大。”
  娘一定觉得丢脸死了。谢兰馨很能想象钟湘和钟母此时的心境。
  钟母此时大概就是打老鼠怕伤着玉瓶,既怕二表哥出事,又要顾惜着娘的颜面,而娘呢,大概会对二舅母和二表嫂都十分愧疚吧,虽然谢月牙一家已经被除族了,但多多少少还带着谢家的烙印,真出了事,谢家也不能撇的一干二净。
  “今天啊,二嫂娘家也来人了,要看我家怎么处理这事呢。”钟文采恨恨地道,“可二哥偏就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怎么说也说不转。”
  “那你知不知道,谢月牙的家里人在哪?”谢兰馨突然想到这件事。
  “不知道,她不肯说,一直哭哭啼啼的装可怜,装无辜呢,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我们家负责,要不然就要寻死给我们看。哼,死了倒干净呢,就是怕她爹娘到时候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被人指指点点。”
  钟文采也就只能和谢兰馨来抱怨抱怨了,真要说什么解决办法呢,两人都知道,作为未嫁的姑娘,这样的事,她们是插不上手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一错过
  从钟文采这儿得知了消息后,谢兰馨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了。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趁这一日她娘回来得比较早,去找了她娘。
  钟湘也听说了钟文采来过自己家,便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见女儿迟迟疑疑地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主动地问她:“你都知道了?也不是娘要瞒你,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来也污了你的耳朵,因而我才瞒着你,不过也是,你也到了说亲年纪了,这样的事也该听一听,将来也有个防备。”
  虽然近年来,钟湘也开始陆续把世上一些不那么正面的事儿说给谢兰馨知道,但对于这样乌七八糟的事儿,总是下意识地想着能瞒就瞒,她不希望女儿干净如白纸,却同样也不希望女儿知道太多的黑暗面。看娘家大嫂王氏总是嘴巴不严,时不时地就跟女儿抱怨家长里短,内外纠葛,总有些觉得不大妥当,觉得会移了女孩子家的性情,不过自己这样,把女儿保护得好好的,似乎也不是十分好,教养孩子真是不容易啊,特别是女孩子。
  谢兰馨见娘愿意说了,便挨着娘坐下,道:“今儿五表姐来和我说了一些,不过女儿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月牙……月牙姐和二表哥是怎么牵扯到一块儿去的啊?她怎么就甘心做了妾呢?还是说她想把二表嫂挤走?”
  “她想做宁国府的二奶奶,想都别想。”钟湘冷笑道,“真是丢尽了谢家的脸,我这几天都一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简直都无颜面对大嫂二嫂。这事闹出去,对你和文采的名声是多大的妨碍啊,人家说起来,她还和你们一道读过书呢。特别是阿凝你,你和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如今她做出这样丢脸的事,对你的伤害多大啊。果然是白眼狼,咬人一口,入骨三分。”
  钟湘实在是恨得不行。近年来,自家起得几次纠葛,都少不了和他们一家子有关,上一会,留了性命与他们,看来是太过宽宏了,现在又来害人,损人名节和害人性命,也差不了多少,本来谢兰馨身上就不是毫无瑕疵,前头的元宵节之事也才过去半年呢。现在又有这么个不要脸的谢月牙,沾边的谢兰馨,能有多少好听的名声。
  “谢家的家风都被他们这一房败坏干净了!”钟湘恨声道。
  谢兰馨忙安抚她娘:“娘,您别生气,不是说,他们这一房已经被族长除族了么?他们和咱们家可没任何关系了啊。”
  “说是这么说,但总有那么一些世人,就要攀三扯四,也总有一些人,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
  “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呢,被别人说几句闲话怕什么呀,只要亲近的人知道我是个好的就是了啊,再说了,有爹娘在,我相信,别人的污水也不是那么容易往我身上泼的呀。”谢兰馨信赖地看着她娘撒娇。
  “你倒是真看得开!”钟湘摇摇头道,“只是我怀疑,谢月牙这次这么做,可不是全凭她自己的能耐呢,说不准,背后还有什么人指使她呢。”
  “怎么说?”谢兰馨忙问。
  钟湘便解释:“你想想看,从顾世子偶然看到他们一家子在京城出现到如今,都有两个多月了吧,这段时间,据说顾世子也一直帮忙留意,你爹也派了一些人去找他们,可是呢,他们却一直躲得好好的,有一次都打听到有这么一户人家住在哪儿了,赶过去却晚了,凭着他们一家子,哪有这样的能耐?”
  “我也正想着呢,之前那个骗子还被找到了呢,他们一家人也不少,怎么就藏得这么好,还想着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居然一直都在。”谢兰馨道,“不过京城这么大,他们侥幸藏得好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个当然,不过,她和子栓牵扯上,却叫娘觉得,绝不可能是巧合。”
  说到这个,谢兰馨也很惊讶:“她是怎么和二表哥牵扯上的呀,他们两个风牛马不相及啊。”
  二表哥身体不好,一向都少出门的,谢月牙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比他们一家藏得这么好还让谢兰馨惊讶。
  “谁说他们风牛马不相及了?”钟湘道,“有些事,娘没告诉你罢了。其实,两年前,你二舅母曾经托我试探他们家口风,想求娶谢月牙的。”
  “啊?”谢兰馨瞪大了眼,长大了嘴,“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若知道,大家还不都知道了。事情没说定,怎么会叫你这样的小姑娘知道。”
  谢兰馨也不及抗议自己为何就不能知道了,忙忙地问:“那后来怎么就没成啊?”要成了,今儿估计也没这事了吧。不过当初谢月牙就成了自己的二表嫂,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还能是什么,他们家嫌子栓身体不好,没有答应。”
  当时宁国府的二爷子栓和三爷子杉,一个是二房,爹早过世,自家身体病弱;一个虽是长房,有个国公爹,父母双全,却是庶出,都是高不成低不就,说亲十分不容易。而两人中,相对而言,子栓虽是嫡子,因为有那么个身体,又没有了爹,反而比庶出的子杉更要难些。钟子杉不管怎么说,还有个国公爹呢。
  钟子栓的寡母李氏千辛万苦把儿子抚养长大,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婚事上不顺遂,可这却不是她的意志能转移的,便只是家境尚可,薄有功名的,但凡稍微正气一点,都不愿意把自家爱女许配给个病秧子。李氏尽管十分不想自家儿子娶的媳妇连庶出的钟子杉都比不过,但她的精挑细选,反而渐渐地耽搁了钟子栓。
  眼看实在拖不起了,李氏便把要求往下降了,在左右衡量之后,她便看上了谢月牙。
  谢月牙的父亲虽然只是个举子,但将来未必不能考中进士,当个官儿,而且听说她的兄弟,在宁国府的家塾里,也挺上进的,且又有谢安歌的这一层关系在,将来也不怕不提携,自己此时提亲,反而是占了个先机。若能成了这门亲,自己这一房也不会孤立无援。最最重要的事,谢月牙一直陪伴着谢兰馨在宁国府读书,她也见到过许多次,觉得她是个温驯的,知书达理的,如此知根知底的人家,再难寻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李氏就立马和钟湘说了。
  钟湘那时候,爱屋及乌,对谢月牙还是蛮疼爱的,虽然子栓是自己的亲侄子,但平心而论,还是觉得这么亲事不大妥当,但毕竟也希望侄子能有个好媳妇,因而也还是帮忙说合,当然,说话就说得比较客观,让他们家自己权衡利弊。毕竟钟子栓还有个宁国府公子的身份不是。
  不过,那时候的谢月牙他们,显然有更高的目标,看不上病弱没什么出息的钟子栓。
  那时候的钟湘,还觉得谢月牙的爹娘心疼女儿呢,还帮着他们在李氏面前说好话。
  李氏最后只好选择了现在的这个儿媳妇,一个七品官的长女,却是因为继母不善才有的这么亲事,要说多心甘情愿,也是可想而知的。
  钟湘想到这个,就觉得心塞。当初能做正妻的,结果拒绝了,现在却上赶着当妾。真是把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踩呢。
  谢兰馨听了,也觉得实在是荒谬:“这,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难道生活就逼迫他们到这个地步了?她们就不觉得难堪吗?
  “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呢,其实谢月牙一直都能嫁个不错的人家的,哪怕是谢安远舞弊案后,那个苏举子也曾有意于她,托人问过她的想法,想要回乡后来提亲的,可偏偏也被她拒绝了。”
  谢兰馨更吃惊了,还有这事啊?这个苏举子又是怎么和谢月牙又牵扯的啊?谢兰馨今儿算是佩服她的能耐了。
  “还不是出事那段时间,苏举子也有帮我们家奔波,忙前忙后的,谢月牙呢又搬到外院去住了,他们总有碰面的时候,苏举子觉得虽然谢安远品行不端,但她却是一个孝顺爹娘的好姑娘,呵呵,毕竟见识得少呢。”
  不过也是,谢月牙如今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尚可称美丽,在谢家这几年又是锦衣玉食,论气度也有一些,走在人前,还是蛮能哄人的。
  “如此说来,她也不愁嫁的啊,为何要给二表哥做妾呢,好像没什么好处吧?”谢兰馨这一点是最想不明白的,真要做妾,作为宁国公世子的钟子梁表哥,不是更应该是目标。
  钟湘便讥笑道:“只怕不是她不想找个身份更尊贵些的,而是旁人那儿无机可乘吧。”
  谢兰馨觉得,这大概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感慨了一阵,谢兰馨问:“那,娘,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啊?”
  ☆、第一百三十章 瞌睡遇上枕头
  说到如何处理谢月牙这件事,钟湘也十分头痛,这几天她在宁国府,也正是和钟母等人商讨这件事。
  谢月牙的父母兄弟不知去向,钟子栓又极力维护着她,本来想着就算她姓个谢字,也不准备放过她的,现在顾忌着她留的后手,也不能对她轻易动手了。至于她腹中的孩子,估计除了钟子栓,也无人在乎,倒不是左右决定的原因。
  只是要纳谢月牙做妾,不说大家心中都十分不愿意,便是真答应了,那钟子栓的妻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她的娘家虽不给力,基于面子,也要来闹一场的。再说,就算压下钟二奶奶,成全了谢月牙,她就真能安安分分了吗?只怕也未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钟湘叹了口气。“幸好你外祖母治家严,你二表嫂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不然这件事早就闹开了。”
  谢兰馨也觉得十分发愁:“那当下,还是要先找到她的家里人才能解决吧?”
  “是啊,绝不能叫她败坏了钟谢两家的名声。”钟湘咬牙道,“等找到谢安远他们,再来和他们家细细算账。”
  现在却只能暂且任凭那丫头妖妖娇娇,娇娇滴滴在那里哭哭啼啼拌委屈,偏那不争气的侄儿就吃她这套。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用在这里。
  想要找人,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谢兰馨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拜托给顾谨。只是又事关家丑,还要想想如何说才好。
  这一晚,谢兰馨想着整件事,辗转反侧,很晚才睡着。
  第二日,毫不意外地起得迟了,才梳洗罢,未及用早点,天青就来回禀:“小姐,顾世子来了。”
  顾世子来,府上没有招待他的男主人,门上本来想回绝他的拜访的,不过他明确的说,事情紧急,见谢兰馨也行,他又不是寻常的外男,便也只能替他通传进来了。
  谢兰馨一听,当然不能不见,便忙换了见客的衣裳就迎出去。
  顾谨与她见礼毕,便看了看左右伺候的人。
  谢兰馨便猜到事情不简单,便把大多数人都屏退了,叫月白领着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在外守着,留着天青在旁伺候:“顾世子,有什么事尽管直言。”不管如何,总不能和顾谨单独相处。
  顾谨便道:“我此番前来,是告诉你们两个消息,一个是,如今京中颇有些针对钟谢两家的闲言闲语,说话颇不好听,且在民间流传甚广,如今又渐渐传到上头来了。另一个,此前尊府打听的谢安远一家的下落,如今有了点线索。”
  如今圣驾还未回京,顾谨本来也是在那避暑胜地跟随祖父他们避暑的,但他先是留意到钟谢两家的女眷提前回京,虽然借口说是宁国府的二公子病了,但也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顾谨便也随口让人去打听了,结果便知道了钟子栓和谢月牙的事,并且,打听消息的见他关注钟谢两家,又告诉了他市井中新近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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