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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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清风吹过,华夏区这片原始森林存在了数百年的球形时空领域,终于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了一个直径达到数公里的圆形坑洞。
  第一卷 破碎星空
  第一章 群魔出笼
  在91区的龛式基地当中,时间仿佛被定格,基地中的众人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静止在原处。
  基地掠过时空传送门的同时,一道橙黄色的光芒瞬间扫过众多人体和基地内的仪器。绝大多数人的体内突然飞出一道扭曲的人体虚影,仿佛是他们的灵魂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被强行拖出了躯体,缓缓消散在空中。
  时空裂缝中除了这道橙黄色光芒之外,还有众多凝结如实质的橙黄色碎片,以及极少量的橙黄色多菱晶体。这些碎片有大有小,漫无目的地飞散在空中,被各种物品撞成了粉末状,在整个基地当中弥漫开来。当橙黄色碎片的粉末遇到灵魂消散的人体之后,便缓缓融入了这些人的体内。
  除了绝大多数灵魂消散的人类,整个91区还有极少数人没有出现灵魂离体的现象,他们发生了更为诡异的变化。这些人的身体部位慢慢淡化,皮肤、肌肉、骨骼变得水晶般透明,最后竟然变成了黑色线条组合成的素描画一样。
  而变成了素描画的人体还没有停止变化,黑色线条慢慢聚拢收缩,最后变成了一个个黑色小点。紧接着,又从黑色小点恢复成人体素描画,并且在黑色线条框中开始生长出各种内脏器官,骨骼、肌肉筋腱,以及血液皮肤,最后重新变成了完整的人类。
  当91区的龛式基地恢复常态之后,那些灵魂消散的人类纷纷仆倒在地,而被橙黄色光芒扫射过的现代化电子仪器,则纷纷爆出一团团的小火花,大大小小的爆炸声响彻整个91区基地。
  ……
  此时,在秦伦的牢房中,静立在墙角的蒸汽禁锢装置,同样在各个零部件上闪过微小的电火花。
  “啪嗒!”蒸汽禁锢装置右手臂的钢铁部件掉落在地,一条皮肤白皙的手臂缓缓抬起。手指修长的手掌扣住身上的蒸汽禁锢装置,一块一块将已经失去了磁力连接的钢铁零件剥落下来。
  很快,一个脸色平静的青年便挣脱了蒸汽禁锢装置,出现在牢房中……
  秦伦低头扫过地上倒卧着的几具躯体,视线迅速集中在被林峰放置在一旁的“死亡名单”上,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囚徒上前两步,捡起自己的“死亡名单”。
  黑框的“死亡名单”是一种质材稀薄的平板光脑,里面储存有囚犯的资料。当囚犯被联邦法院判决死刑的时候,狱警就会拿着这种类似硬板纸的简易光脑,到牢房宣读死刑判决书,故而被囚犯们戏称为“死亡名单”。意思是只要这个黑框光脑一出现,犯人就等于上了死神的死亡名单。
  秦伦之所以会注意到“死亡名单”,是由于他刚才“看见”的一幕幕奇景。
  刚才的时空传送,当91区基地绝大多数人都静止在原地,连思维都停顿住的时候,却还有极少数人的意识坚持清醒了一段时间,秦伦也是其中之一。在他的身体被橙黄色光芒分解之后,灵魂意识却反而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牢房当中的一幕幕奇景。
  人体的静止,自己身躯的分解聚合……
  蒸汽禁锢装置和牢房防弹荧光灯爆出的电火花……
  一块橙黄色的多菱晶体撞击上“死亡名单”,并且融入了这个简易光脑……
  实际上,时空传送中的众多橙黄色碎片是这个世界的法则碎片,而极少量的橙黄色多菱晶体则是某些公式定律比较完整的法则碎片。
  91区龛式基地现在所处的世界,无法接受地球人类的生命形式。除了极个别特殊的灵魂之外,绝大多数地球人类的灵魂都消散掉了,他们留下的躯体都成为了“死物”。
  “死亡名单”在被秦伦碰触到的一刹那,诡异地化为一道黑色光芒,融进了他的手心。
  秦伦微微一愣,摊开手掌看去,只见他的右手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卵形图案。图案整体为黑色,夹杂着橙黄色的斑点,看上去好像是一枚奇异的小蛋。
  有意思!秦伦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视线投注到地上的几具人体。牢房内除了他之外,还有林峰和他的两个保镖,以及站在门口负责看守的两个联邦军人。
  秦伦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贴上一个保镖的脖子,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冰冷,也没有了脉搏。不过,在检查林峰的时候,他却发现这位世家少爷依然还有呼吸,脉搏也很平稳,显然还存活着。
  秦伦偏了偏头,将林峰翻了过来,伸进西服的内衬口袋,摸出了那把半片剪刀形状的匕首,将拇指套进尾端钢圈,倒持在手中。
  得到刀片以后,秦伦并没有马上离开牢房,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将黑色匕首的刀刃贴上林峰的脸颊,轻轻地滑动着。
  世家公子的眼皮微微颤抖,额头慢慢渗出豆大的汗珠,感受到秦伦似乎有加重手劲的迹象,终于再也无法装死下去,只好苦着脸睁开眼睛。
  “你……你现在是秦伦,还……还是乔伊·福斯特?”林峰结结巴巴地问道。
  “醒了,就跟我出去看看吧,监狱里面好像出了很奇怪的事情。”秦伦没有回答林峰的问题,反而朝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笑容中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温馨感觉,让林峰看得为之一呆,脑海中一片混乱,这就是被称为“剖解者”的著名杀人魔?
  秦伦吓醒林峰以后,就没有再理会他,站起身,走到门口从两具联邦军人的尸体旁边,捡起他们的粒子光枪。
  “啪嗒,啪嗒!”粒子光枪发出了几声空响,显然这些现代化武器并不适应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已经失去了作为武器的功能。
  秦伦也不介意,尽管他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时空传送的过程中,已经“看见”过这些粒子光枪爆出过不正常的火花,现在只不过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将两具堵住门口的尸体推开,秦伦将黑色匕首的刀刃插进已经有点扭曲变形的牢门缝隙,吃力地推开牢房铁门。
  91区基地的牢门都是使用磁力锁,正常情况下,门锁的磁力起码在十万牛顿,差不多一万千克力以上,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打开。但是现在磁力已经失效,光凭铁门的重量,并不足以困住一个成年人。
  秦伦施施然地走出牢房,第一次看清了自己周遍环境的具体状况。
  此处牢房区的面积极大,是一个椭圆形的跃层。中央位置是牢房区的天井,四周分布着上中下三层牢房,每一层大概都有四十余间牢房,他所在的牢房区正处于顶层。牢房的前面廊道被护栏围住,宽度大概有三米左右。
  “啊!”秦伦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惊恐的尖叫声。
  秦伦转过头,清澈纯净的双眼好奇地注视着,站在自己右边走道上的一个人类。这个人身穿囚服,应该也是一个幸存下来的囚犯。只是体型显得小巧玲珑,比中等身材的秦伦还要矮上半头。
  这个囚犯的身材纤细,五官清秀,面容娇柔如女子,上身的囚服被他摞上了一截,在胸部打了个结,好像是露脐装一样。而腰部则兜着另外一件囚服,加上下身紧巴巴的小号囚裤,倒像是齐b短裙配连裤袜。
  看见秦伦扭头看着他,打扮奇葩的囚徒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跑,只是没跑两步,就自己脚下拌蒜,噗通一声摔倒在走道上。不过,他似乎被秦伦吓得不轻,倒地以后,没顾上爬起身,便蹬着脚丫子,屁股蹭着地板,连连倒退。
  “这里居然还关着一个人妖!”林峰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出牢门,在秦伦身后讨好地提醒到,“看起来,他好像认出你的身份了!”
  人妖?秦伦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在邯郸监狱中听其他囚犯说过这个词语,好像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社会心理学、认知心理学等多种心理学著作中,似乎都有对他们的分析和介绍。
  秦伦缓步朝着倒在地上的人妖走去,他的动作让这个囚徒越发惊恐不安,看上去几乎要晕眩过去。不过,秦伦只是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视线越过地上的人妖,朝他的身后看去。
  在人妖身后的走道上,正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囚徒步出牢门。这个囚徒赤着上身,面容冷峻,下巴蓄着短须,右眉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让原本刚毅的面容夹杂着一丝凶煞之气。他上半身的肌肉十分发达,呈现出倒三角的完美~体格,后背纹着一个单膝跪地的黑翼天使。
  “门徒汉森!”林峰低声惊呼,紧张地将身体靠近秦伦,似乎这样能给他多一点安全感,不等秦伦开口,便轻声做起了介绍。
  汉森出生于非洲区,不过他是一个白种人,父母是非洲红十字会的医疗志愿者,在一次爆炸事件中丧生。当时,汉森被一支非洲雇佣军带走,从八岁开始,就成为了一名雇佣童子军。
  汉森当了十年的童子雇佣兵,从小就被战争熏陶成了冷酷的杀人机器。当这支雇佣军覆灭的时候,汉森回到了北美区,凭借在战争中锻炼出来的军事技能,很快就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据说,他称自己为撒旦的门徒,在逮捕他的过程中,联邦牺牲了整整二十余名特种精英。
  另外一个杀人魔吗?秦伦眼珠一转,忽然跨前一步,抓住走道上的护栏,朝下面两层牢房区和中央天井看去。
  看到下面影影绰绰,出现了十几名囚犯的身影。秦伦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个少年人在陌生社交场合,时常会出现的腼腆笑容。
  第二章 再见双美
  看到秦伦没有再逼近,打扮怪异的囚徒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对面林峰的怪异表情马上就让他意识到了什么。脖子有点僵硬地扭过头,朝身后看去。
  “啊!”看着目光犀利如刀的门徒汉森,囚徒只是尖叫了半声,便条件反射般双手捂嘴,硬是吞了回去。
  囚徒的喉结动了两下,咽下一口口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便颤抖着起身,缩着脖子站到了汉森的身侧,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看到身旁这个“人妖”对自己的恭敬,汉森反而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秦伦。大手一张,放在“人妖”纤细的后颈上,淡然地问道:“你叫什么?对面两个人是谁?”
  “汉森老大,您叫我‘莉莉’就可以了!”人妖莉莉强笑着朝汉森抛了一个媚眼,扭了扭水蛇般的腰肢,再往汉森身后缩了缩,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秦伦,“对面两个,穿西服的不认识,另外一个是‘剖解者’乔伊·福斯特!”
  “那个华夏区的变态杀人魔!”门徒瞳孔一缩,目光一扫趴在栏杆上,还在朝天井观望的秦伦,谨慎地退后两步,轻声说道,“我们走!”
  看到门徒汉森带着莉莉朝着另外一头走去,林峰悄悄看了看栏杆旁边的秦伦,轻手轻脚地就想跟上两人。
  他和人妖莉莉的想法是一致的,秦伦和汉森都是杀人魔。不过门徒是职业杀手,杀人是为了钱,就算性情残暴,也有道理可讲。
  而秦伦在传闻中,却是个身患精神分裂症的变态,杀人不需要理由,性情根本无从捉摸,跟在这种人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们走这边!”
  林峰刚迈开步子,一边肩膀便搭上了一只白皙的手掌,回头看去,只见秦伦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好,好!”世家大少爷全身一抖,汗毛直立而起,后背一阵凉飕飕的,顿时缩着脑袋,一阵苦笑。
  从牢房区的三层向下走,只见各层的牢门都有部分扭曲变形,显然都是被刚才的大震荡损坏。从破损的缝隙向内望去,这些牢房的布置与秦伦的那个牢房极为相像,只是某些牢房有上下铺,并不是单人间。
  这样看起来,这里百多个牢房起码关押着百人以上。不过,从秦伦刚才观察到的情形,活下来的犯人似乎就只有十余个,也就是说这座“监狱”的活人已经十不存一。
  等秦伦带着林峰下到牢房区的底部天井,基本上整个牢房区已经空无一人。他们本身就处于最顶层,加上秦伦边走边看,其他逃脱的犯人早就先他一步跑出了牢房区,连门徒汉森和那个人妖莉莉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站在牢房区的天井中央,秦伦怡然自得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我们在哪里?”享受了半晌的新鲜空气,秦伦重新低头看向林峰。
  “华夏区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僚属联邦军方的91区基地。”林峰小心翼翼地回答到。
  “原始森林?”秦伦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人体试验基地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林峰微微皱眉,他的父亲是基地军方高层,他自己又经常出入91区,对于91区的内情十分了解。
  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向秦伦全盘托出内情,这倒不是林峰决定为国守密,而是他担心杀人魔了解全部内情以后,立刻就会杀他泄愤。
  林峰脑中千思百转,口中喃喃着,刚准备敷衍两句,抬头却发现秦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神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世家大少暗自打了个冷战,从刚才的状况看来,91区基地的活人十不存一。而且那些联邦军人手中的粒子光枪全部失效,不管事态如何演变,91区基地只怕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局势。
  秦伦迟早都会了解这里的真实状况,如果自己现在含糊其词,没有交代清楚,只怕到时候下场更加凄惨。
  想到这里,林峰不敢再敷衍秦伦,将自己了解的内情全盘托出,包括使用死囚进行时空传送的最大隐秘。
  “时空传送?”秦伦微微一愣,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林峰,便低头玩弄着手中的黑色匕首,目光连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带我去这里的医务室!”半晌之后,秦伦终于打破了沉默。
  “医务室?”这回换成是林峰有些愣然,他本来还以为杀人魔会把他当成人质,寻找基地的出口,尽快逃出91区基地。没想到居然会要求先去医务室,要知道他们可没有受伤。
  不过,林峰很快便想起秦伦的“剖解者”外号,顿时脸色一片雪白,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别担心!”秦伦似乎知道林峰在想些什么,轻笑着安慰道,“我是秦伦,不是杀人魔乔伊·福斯特,不会伤害你的。其他死囚估计都去了这里的食堂,我们先去找点药品备用。基地外面可是原始森林,说不定会有人受伤的。”
  林峰对视着秦伦清澈的目光,定了定神,哆嗦着站起身,等心情平复了一些,小心地问道:“我们要不要也去食堂找点食物?”
  “呵呵,他们可不是去找食物,而是去找武器!”秦伦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峰,“现在基地发生了事故,现代化武器都失去了作用,如果双方发生争斗的话,恐怕刀叉都比粒子光枪有效!”
  林峰恍然大悟,基地当中关押的犯人都是死囚,现在有那么好的越狱机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在冲出基地之前,他们与存活下来的联邦守卫显然还有一番争斗,出了牢房之后的第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就会想找到一件武器。
  91区基地关押的死囚基本上都吃合成食物,不过,基地的研究人员和高层不会也吃合成食物,食堂里面必然存在大量的刀具,甚至还有可以制作成燃烧瓶的烈酒。
  这样一来,那些死囚的第一个目标就会是食堂,而医务室尽管也有手术刀。不过对于死囚们来说,这些手术刀太袖珍了,没有大的刀具,还不如弄个铁棍之类的东西当武器。
  想清楚这点,林峰心中一阵懊悔,越发紧张起来。他虽然没见识过监狱的暴~动,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死囚们万一无法强行冲出基地。第二个选择恐怕就会找人质,跟联邦进行谈判了,而他显然是一个最好的人质。
  “到了医务室,我就放了你!”秦伦再次温和地说道,显然已经看穿了林峰的想法。
  “你真的会放了我?”林峰畏畏缩缩地说道。
  “我说过了,我是秦伦,不是杀人魔乔伊!”秦伦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等到了医务室,你就找一件囚服换上,然后躲起来,我可没办法在那么多死囚面前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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