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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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恒……”
  “秦老爷还是称本侯为定安候比价好。”
  秦漠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头,死死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开口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定安候,就算你不肯承认我是你的岳父,可也改变不了秦惜是我女儿的事实!以前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和她娘,现在我有心悔改……”
  “那是你的事情。”容恒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他,“奉劝你,有事说事,别在这里打亲情牌,我和媳妇都不吃这一套!”
  秦漠北咬牙,不得不住了口。
  他没想到容恒竟然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比以前痴傻的时候还要难缠,偏偏又不能得罪,他按捺住胸口的火焰,沉声道,“……这一次让珊儿给惜儿传话,的确是有事相求。”
  容恒讥诮。
  果然如此,这个秦漠北如果不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危害,恐怕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叫秦惜的女儿。
  秦惜和孙氏几乎已经成为他的耻辱,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忘记他曾经娶过孙氏,曾经和孙氏生下秦惜。
  “什么事,说吧!”
  秦漠北支支吾吾的开始诉说起来。
  ……
  此时房间中的秦惜掩住了口鼻,内室比外室环境更差,一进屋一股子恶臭就扑面袭来,秦惜厌恶的皱眉,王嬷嬷已经习以为常,看到秦惜的面色,立马去窗边打开了窗子。
  边动手边道,“这些时间老太太糊涂了,但是唯独有一样,不肯让人看到她的样子,所以平日中都是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的气味散发不出去,也就成了这样了。”
  秦惜微微颔首,走到了窗户边的床榻上,老太太比三个多月之前瘦了特别多,几乎算的上是皮包骨头,一张脸满是皱纹,脸皮松弛,一伸手几乎都能把她的脸皮给扯起来。
  都这个样子竟然还能熬过这个冬天。
  秦惜冷笑,她原本以为老太太肯定过不了冬的。
  老太太虽然瘫痪,可脑子却是好使的,她瘫痪的这小半年,她脾气越发的古怪起来,睁眼看到秦惜,她浑浊的眼珠子满满的都是凶狠,嘴巴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却偏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嬷嬷见此忙俯下身去听她的话,听到了之后她面色微微一僵,对秦惜露出歉意的表情。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说吧,她说什么难听话我没有听过。”
  “老太太说……说您是贱蹄子,嫁人了有家了就忘本了……”王嬷嬷垂下眸子不敢看秦惜。
  秦惜失笑,这个老太婆还真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吗。
  她缓缓上前,青翎给她搬了个凳子,她扶着凳子缓缓坐下,手指却突然一痛,秦惜一低头就看到凳子上凸出的钉子。她耸耸肩,这老太太果然是不受待见了,屋里的东西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避开钉子,坐在床边也不生气,笑吟吟的看着老太太,想着以前她对她的狠,还有对孙氏的挖苦刻薄,秦惜笑意愈发的深刻起来,她瞧着老太太阴冷的目光,乐呵呵的道,“老太太,你可千万别生气,气死了你我可一点责任都没有!”
  一句话刚落,老太太的面色就凶狠起来,眼神几乎要把秦惜给吞了,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让人毫不犹豫的相信如果她能动,肯定扑上来咬秦惜一口。
  “恐怕还没有人告诉你吧,我和秦家早就脱离了关系,而你最亲爱的儿子也被我娘一纸休书给休了,成了大远朝第一个被女子休弃的男人!”看到老太太豁然瞪大的眼睛,秦惜心情更好,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把老太太弄成现在这样都不足以抵消老太太对秦惜和孙氏做的一切。她冷笑道,“今天我来看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死,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你的报应也来了,自从你瘫痪了之后应该见识到世态炎凉了吧,当初我和我娘可就是这样被你欺压的。”
  老太太在床榻上拼命的挣扎扑棱起来,可她瘫痪的身体也只有脖子能动一动,那挣扎在秦惜看来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她喉咙咕哝着,王嬷嬷再次俯身去听,这一次面色越发的尴尬起来。
  秦惜没有再问王嬷嬷,反正老太太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静薇生产了。”瞧见老太太的目光陡然一亮,秦惜越发肯定秦漠北自从老太太瘫痪就没有来照顾过她,更别说是跟她说府里的事情。她笑吟吟的毁灭老太太眼中的希翼,“很不幸的告诉你,那个静薇生下来的同样是个女儿!”
  老太太豁然瞪大了眼睛,目赤欲裂。
  秦惜来秦家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先前秦漠北纳的两个妾,那个叫精薇的女子又产下了一个女儿,老太太抱孙子的念头这辈子肯定是不可能了。
  她越发高兴起来,“也不知道你和秦漠北是不是这辈子造孽太多,所以注定要绝子绝孙!”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噗噗噗”的往秦惜在脸上吐口水,秦惜厌恶的站起身子,离她远远的。
  她说不出话,只能做口型,秦惜从她的口型中也能看出一个字,“滚!”
  她以为她想在这里呆着?秦惜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的离开了房间,没有出内室,而是掀了帘子到外厅。
  王嬷嬷犹豫了一下,不顾老太太狰狞的脸色,也快步跟了上来。
  “小姐……”
  “王嬷嬷,我刚好有事要问问你。”
  “小姐请问。”
  “秦珊出嫁了之后经常回府看老太太吗?”
  王嬷嬷诧异,“没有啊,大小姐就是之前回门的时候回来过,其余时间老奴都没有见过她,小姐您又不是不了解大小姐,心里恨老太太恨的要死,怎么可能来探望老太太!”
  秦惜挑眉,“昨天呢,她昨天来了吗?”
  “昨天也没有啊。”
  秦惜冷笑,昨天的秦珊果然有问题。
  “王嬷嬷……”
  “嗯?”
  “你这些日子在秦家生活的可还顺心,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再给你一笔积蓄,你回老家也能做个小买卖,倒省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来伺候人了。”
  王嬷嬷以前帮了她不少忙,她现在如果能帮上王嬷嬷自然是愿意帮一把的。
  王嬷嬷一愣,随即她微微一笑,“谢谢二小姐的好意,但是老奴……不想走。虽然老太太脾气不好伺候,但是毕竟是陪嫁的婆子,和老太太也是有主仆情谊的,老太太这个模样老奴走了,交给谁都不放心,还是算了。而且老奴无依无靠的,在府里好歹都是熟人,府里的好多人老奴都当成亲人,对老奴也十分照顾,老奴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老家了,现在这个年纪就算回去了也没有认识的人,秦家虽然不好,但是好歹有个能说话的人……所以谢谢小姐的好意,老奴在这里挺好的。”
  秦惜微微一叹。
  老太太这辈子能碰到像王嬷嬷这样的陪嫁婆子,也算是走了运了,可惜她却不知道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事儿办不了就让人到王府里传话,我若是方便,都会替你办的。”
  王嬷嬷面露感激,“二小姐,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
  王嬷嬷心里有些感慨。
  二小姐其实真的是个好人,她之所以对付老太太,把老太太害成这样也完全是为了自保,她一个替二小姐办了几天事儿的都能让二小姐这样对待,如果当初老太太肯待二小姐真心一点,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二小姐您慢走。”王嬷嬷目送秦惜和青翎离开。
  两个人走出屋子,就看到容恒和秦漠北一坐一站的在院子里,容恒面色淡然的坐在椅子里,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而秦漠北却是面色涨红,额头青筋直跳,他握着拳头愤怒的盯着容恒,十分生气的模样。
  秦惜微微挑眉。
  容恒看到秦惜出来,也从椅子上起了身,“都说好了吗?”
  “好了。”秦惜下了台阶走到他身边,“你呢?办好了吗?”
  “也好了。”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既然事情都解决好了,咱们就回家去。”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容恒对付秦漠北,而秦惜的任务嘛……就是气气老太太,最好是把她给气死了,也能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怨气。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却看到她指尖微微出了血,他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掉血迹,“怎么回事?”
  “没事。”秦惜瞧着容恒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温暖,她微笑着解释道,“方才摸凳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上面有一根钉子,不小心弄破了点皮,不碍事的。”
  “下次小心点。”容恒替她擦去指尖上的血迹。
  “好,咱们走吧,我身上都要被熏臭了。”
  “嗯,回去就洗澡换衣服。”
  “好。”
  两人视秦漠北如无物,小声的说着话,然后也没有和秦漠北道别,就牵着手离开了院子。
  身后的秦漠北通红着眼睛,砸了椅子。
  回程的马车中,秦惜靠在容恒的肩头叹气。
  “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累,我真的搞不懂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容恒,你知道吗,我爹娘对我和哥哥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所以我特别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绝情!我真庆幸自己不是秦惜,否则恐怕就是伤心都要伤心死了。”
  容恒顺着她的长发,想起容厉云来,没说话。
  “对了,你方才和秦漠北说什么了,他那么愤怒?”
  容恒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温暖化解了他冷硬的五官,“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找岳母大人还有你,既然断绝了关系就断的彻底一点。”
  “他能听你的?”
  她怀疑的看着容恒,“秦漠北脸皮一向厚的要死,这一次对他们如此热情肯定是有事相求,你就说这么两句话他不可能跟你发飙吧。”
  刮刮她的鼻子,容恒笑的温和,“当然不只是这样,因为舅舅管着十万大军,秦漠北也在军营里管理粮饷,舅舅发现了有人私吞粮饷,吞的数目之庞大令人咂舌,你舅舅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他的头上,他多次求你舅舅未果,这才想到从岳母那里入手,你又阻断了他的人见岳母,所以就让秦珊给你传话让你回府,想求你让你舅舅别查了。”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跟他说他的事情跟咱们没有关系,既然他能吞了这么多的粮饷,就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后来他恼羞成怒说如果我们两个不帮他的忙,他就散播谣言,坏你的名声。”
  秦惜冷哼,秦漠北也只会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然后呢?”
  “我就告诉他,如果他敢这样做,我让他丢的不只是乌纱帽,还有他戴乌纱帽的脑袋。”
  秦惜哈哈一笑,“就该这样!秦漠北贪生怕死的很,肯定闹不出什么风浪来的,不过这样警告他一下也好,省的他老是整出幺蛾子出来。”
  “嗯,也算是解了你的一桩心事。”
  秦惜抿唇,和容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只要能让秦漠北从此之后张长记性,不再去找娘亲的麻烦,她跑这一趟还是值当的。
  “对了,太子的事儿是怎么处理的?”秦惜从容恒肩膀上抬起头来,这两天忙着处理府里零散的事情,竟然都忘了太子的事情的后续了。
  在太子府让这么多人都中了毒,太子肯定是责无旁贷的。
  提起这事,容恒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她揽住秦惜的腰身,讥诮的道,“容誉跑到皇上面前大闹一番,但是效果并不明显,皇上也只判了容戌一个失察的罪名!”
  “只是失察?!”这真的是把错误压到最低了。
  “是的!明面上只象征性的罚了一下。”
  “明面上?”
  秦惜抓到容恒话语的问题。
  “这么一点小语句也能被你给抓住。”容恒微微一笑,“兴许是为了安抚容誉,也有可能是为了给最近频频出错的容戌一个教训,所以皇上撤了禁卫军首领的职,换成了容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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