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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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
  谢音楼站在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庭院墙壁外,微低头,乌锦般的秀发垂落在肩膀,也将脸遮挡住了大半,白净手指摁着手机屏幕,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号码,拨打了过去。
  待那端接通,她声音比夜风还凉:“谢忱岸,你和忱时这样瞒我不说,是怕被抓到一般判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戒尺:“判十年有期徒刑吧,就不知道隔壁那位@傅容与,能判几年。”
  小汤圆:“傅先生是好人别判他,判小疯批,让他去傅家受苦受难十年!”
  二妹:“老子千金之躯,不给人当孙子养!”
  第48章
  傅容与刚刚结束完一场商业酒会,退场就返回桔斯温酒店。
  沾了些酒味缘故,在车上便先换了一套熨帖合身的西服,雪白衬衫纽扣有两粒没系紧,薄而干净的长指慢条斯理地将被染墨汁似的领带拿起,长长尾端缠绕着沿指骨间下滑。
  在不经意地侧过脸间,玻璃车窗外的璀璨灯光勒出他五官轮廓,也衬出了影影绰绰的朦胧禁欲感。
  坐在二排的男秘书不敢把目光长久盯着傅容与看,却暗暗地想,最近自家老板是越发像个形象完美的精致主义者,整天衣服换个没完,也格外在意自己的脸。
  不过无人敢拿这个调侃傅容与,心知肚明他都是为了取悦酒店里那位。
  待车抵达目的地,傅容与迈着长腿走向电梯方向,邢荔已经站在繁复的灯饰下,扬起妆容浓艳的脸笑:“傅总。”
  她才高跟鞋一起跟进电梯,无色透明的冰冷玻璃墙倒映出几人身影。
  “音楼药吃了?”
  这猝不及防地问话,让邢荔心跳如擂鼓,盯着那一层层往上升的电梯数字,陡然移到了傅容与侧颜,气氛死寂,唯有她在说:“谢小姐有乖乖喝中药,傍晚时还夸醉仙楼的孔雀开屏鱼很鲜嫩,多吃了一口饭呢。”
  见傅容与没说话,邢荔继续语速很快地掩饰了上句话的破绽:“谢家那老中医的祖传配方是容易养气色,就是药性老是让谢小姐嗜睡,要不改天傅总给她换个中医看看?”
  旁边陈愿搭过话:“谢小姐喝了这么多年除了嗜睡之外,也没什么后遗症吧。”
  “谁说没有后遗症哦。”
  邢荔脑海中自动给浮现出谢音楼药喝多了,对年少的记忆都产生混乱这事,只是未说出口,见傅容与眼底有冷色,就求生欲很强的憋了回去。
  叮一声响,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
  傅容与没再理会邢荔提出换中医配方的话,刚迈长腿要出去,又被她喊住:“傅总,我突然记起有个合同要你签字。”
  邢荔把夹在手臂的文件递上,演得跟真差点忘了似的:“签这里。”
  傅容与接过笔,签字才几秒功夫,又递还给她。
  邢荔今晚做事风格和以往不同,还不死心地问:“傅总,我这里有个老中医在行业内被称为赛华佗,你不考虑一下。”
  “邢荔。”
  傅容与耐心明显已经耗尽,那薄薄几张纸的重量合同落在她手心,嘴角扯动的语调倒是没有波澜起伏:“她是不是没有在酒店?”
  *
  打开套房的门时,露天阳台那边吹进来了一阵夜风,垂落在地板的窗帘随之飘起,昏暗的四周静谧无声。傅容与迈步直径地走进卧室,也没亮灯,深暗的视线落在那张雪白大床上,空的,蓬松的被子整齐铺着,一点睡过的痕迹都没有。
  他俊美的脸庞侧影沉着,胸腔内那种无法失而复得的情绪再次复苏,就在转过身,脚步刚挪动一寸位置,眸色睹见站在门后的纤细身影。
  是谢音楼,抬着细白手腕捧着蜡烛,安安静静地就站在那儿。
  她在摇摇的光与影中抬起脸蛋,睫毛柔软,明媚的泪痣映在昏昏暗暗的夜里,却近乎灼眼。
  “我没走——”
  许久的沉静之后,谢音楼说。
  傅容与看起来脸色有些差,却在她慢步走到跟前时,抬起手臂将这个骨架纤瘦的女人严丝合缝的抱到胸膛前,深沉的吐息自谢音楼颈旁拂过:“怎么不去床上睡?”
  谢音楼很温顺地伏在他怀里,乌锦般的长发是散的,就穿着身酒店浴袍,略显得松垮,露出了一小片白嫩肌肤,被男人呼吸声烫着,出声说:“整天睡个没完没了,睡的我骨头酸痛,傅容与……”
  她的声线带点软意,更像是撒娇抱怨似的,抬起蜡烛的光去照他脸孔:“我不想吃药了。”
  傅容与的注意力成功被她转移,对服药这事是绝对没得商量:“现在换季,很容易染上寒气,何况你高烧才好转一些。”
  谢音楼没说话,透亮乌黑的眼眸却始终是不离开他的。
  从眉骨移至似鸦羽的眼睫,烛光跳跃间,让傅容与的眼底泛了一抹暖意,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在傅家祖宅遇见的那个少年,脸孔清瘦,远不及傅容与骨相精致,她却莫名的觉得两人像极了,想起时心尖上就跟被扎了下般,指尖不由地覆在他脸庞旁,毫无铺垫地邀请他:“好晚了,一起洗?”
  宽敞奢华的浴室灯光通明,照亮着谢音楼的身影,她先把浴袍脱了,一身堪比瓷玉的肌肤也不怕被看,就站在热雾缭绕间,连纤长卷翘的眼尾都像是渗透了水。
  傅容与把她扣在磨砂玻璃前,从外头看,淌下的水雾痕迹无法掩饰着两人模糊身影。
  他修长的手指将谢音楼黏在额头的湿漉发丝拂去,顺着往下,同时低头去吻她的唇,许久都没有这般亲密,起先只敢试探性的碰,带着点克制。
  谢音楼是没有拒绝这个吻,耳边有水声,也有他呼吸。
  简单的触碰之后,她额头沿着男人下颚线条滑到喉结,视线是盯着下方肌骨均匀的手臂,在灯光明晃晃下,腕骨线条冷白,刺着会灼人的梵文图案。
  而她,将微凉的指尖划过那一行熟悉的梵文,执着地问:“这个是音……”
  话音未落,又一路延伸到其他梵文图案上:“这个缩写网上传闻是爱你如同爱生命,那这两块地方的呢?”
  傅容与隐忍地捏住她的手腕,被勾得,手臂线条漂亮的肌肉都在寸寸紧绷:“宽恕、阴暗,至死渴求的意思。”
  谢音楼很认真研究了片刻,将他腕骨的全部刺青都记在了脑海中,随即,仰起头,柔软的唇奖励似的,给他个吻:“你很乖啊,都告诉我了……”
  傅容与今晚情绪是剧烈起伏不止的,惊的是她冷淡态度有所转变,不像是前几天到了夜里就把人当透明,现在愿意跟他共浴,也愿意接吻了。
  这让傅容与几乎对谢音楼有求必应,而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也心知他不说清楚,回头谢音楼去翻阅梵文古籍,花上一点时间,也能把他全部刺青的意思弄明白。
  与其这样,不如用来哄她:“可以吗?”
  他嗓音在热雾之下,听入耳是低哑性感的,是问她另一层意思。
  以前两人做的凶,算下来傅容与现在都算禁欲状态了,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放在她腰上,迟迟地不愿意收回去。
  谢音楼漂亮蝴蝶骨的背部紧贴着磨砂玻璃前,凉的,烫的都渲染着她,在傅容与提出邀请时,却摇摇头婉拒了:“不想做。”
  “音楼……给个理由说服我。”
  “我与你,已经结束床伴关系了,不做,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吗?”
  ……
  在结束这段露水情的关系下,谢音楼睡着他的床,吃着他的饭,感兴趣地玩着他手腕刺青,却一直很清醒的看着他沉沦。
  不做,傅容与到这份上,竟然也克制住欲,把她抱到浴缸里洗干净,又裹上厚实的浴袍放回了柔软的大床里。
  谢音楼怀里抱着个靠枕,洗完澡,眼睛看起来更加湿漉漉的,瞅着他腕骨不放。
  傅容与身形就坐在床沿,循着她视线注意到,嗓音沉哑中略显得无可奈何:“这么稀罕?”
  谢音楼想到春繁奶奶说的话,就越是从男人腕骨移不开眼了,傅容与曾经从天之骄子坠落地狱般的处境,是多绝望,才会觉得自身不吉利?
  连把心中深藏的女孩名字都不敢光明正大纹身上,而是用最古老神圣的梵文代替?
  她经历傅家之行,某些困惑的事情也得到证实,在夜色里,忽然靠近过去,低头的动作让乌锦的柔软秀发也倾斜下来,没去管,女孩的唇是软的,在那黑色刺青吻了吻。
  傅容与骨节略微泛白,在暖暗的灯光下,连同修长脖侧的青筋都浮现在了冷白肌肤表层,也截然隐在了睡袍的衣领里,他的神经彻底麻了,这一抹柔软的温度是能在他的记忆中永久保留。
  *
  一夜过去,在干净整洁的卧室内,傅容与生物钟准时醒来,起床时,躺在身侧的女人还在熟睡,本就不俗的脸蛋被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镀了柔色,睫毛很长,右下方的有粒红痣正被他指腹迷恋地摩挲几许。
  而谢音楼没醒来,半梦间,感觉到缺氧似的想喘,奈何怎么也躲不过。
  傅容与修长的手掌托住她后脑勺,将她吻了一个遍,温度逐渐地升高,那股浓郁的雪松香味仿佛顺着咽喉浸透进了谢音楼的梦里。
  像上等的催眠香,比蔷薇香蜡,以及一碗中药汤都要管用。
  傅容与没有把她彻底吵醒,吻完,便拿起沙发的西装,动作利落地穿上长裤,微微转身间,伸长手臂将手扶的白色衬衫也一并扯了过来套上。
  匀称的手指曲起系紧衬衫时,略顿片刻,注意到在衣领处第二个精致纽扣上,不知何时被用红色丝绸的线绣了朵花瓣,穿上身时很起眼。
  傅容与琥珀色的眸底泛起清润的笑痕,动作接上,将纽扣系好,离开卧室前,又走到床沿去亲了一番还在睡的女人。
  房门关上了。
  谢音楼睫毛轻眨动,终于慢慢睁开。
  她早就被傅容与给吻醒,只是懒得去应付他一大早的热情,落地窗的阳光刺得她眼睛酸,微微侧脸躲过,眼尾还洇了点旖旎桃色。
  待察觉外面套房彻底没人,谢音楼摸索着枕下的手机看时间。
  见不早了,便慵懒地坐起身,将一身绸缎睡袍脱去,去简单洗漱完,换上了浴室衣架旁边备好的嫣红长裙。
  桔斯温酒店的西餐厅在五十六层,平时谢音楼都是点餐,让邢荔送到套房里来吃。
  今早有所不同,她亲自乘坐电梯下去,来到了环境幽静的餐厅里,抬眼就看到了视野最好餐位那边的谢忱岸。
  赶最早飞机过来缘故,谢忱岸没有穿正装,薄薄面料的衬衫和白裤衬得他比平日里清隽随意,表情沉静,显得平易近人不少。
  谢家的男人都生得好,完美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基因。
  谢音楼在走过去不到十几秒里,已经注意到有三个女服务生借着倒水路过,给谢忱岸手边的玻璃杯换了一杯又一杯温水。
  她停在餐桌对面,自然不过地落座。
  女服务生见状,默默地把玻璃杯的水放下,目光羡艳地看了眼谢音楼才走。
  谢忱岸倒是没什么反应,对她温和的笑:“我给你点了份西式早餐,这家酒店这几日住的还习惯?”
  谢音楼知道这是弟弟示弱的一种方式,为了昨晚那通质问的电话。
  她拿起那杯水喝,浅抿润嗓子,才出声:“忱岸,我和傅容与年少时认识的,对吧?”
  几乎是笃定的语气,仿若谢忱岸开口否认,她接下来会举咧出一堆证据来。
  而谢忱岸没有隐瞒般,语调冷静道:“是。”
  “十二岁时我高烧不退,被喂了太多中药,也不知是脑子烧糊涂了,还是药喝多了影响到了脑子……”谢音楼手指无声握紧玻璃杯的边缘,用力到有一丝疼意,她缓了片刻,隔着半张桌子,盯着谢忱岸的眼神:“所以我记忆出现了错乱,忘记了傅容与是谁……你和忱时,早就知道的?”
  这句话,也得到了谢忱岸的默认。
  谢音楼问出第三句:“越是跟傅容与相处久了,我发现与他的羁绊好像远不于此,忱岸,我与他年少时……到底。”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组词,那时才十二岁年纪,太小了,要说跟傅容与早恋的话未免过于荒唐,家里父亲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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