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10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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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丸!”
  船舱之中,众人也是失声惊呼,胡惠通和苏景行对视一眼,苏景行勉力一笑,喝道,“胡惠通,去罢!”
  两人虽然都是金丹修为,但胡惠通哪能和苏景行抗衡,一旦被他知晓真名,立刻沦为奴仆。秦凤羽也知晓他们也都暗自修炼了替死秘法,若不是她并非魔修,只怕连她也会修持。虽说人小力微,但倘若阮慈被斩,他们也会在顷刻间随之败亡,比起来自然是护住阮慈更能让敌人头疼。
  胡惠通身不由己,被送出船舱,他们受阮慈无意识的庇护,行动倒并未受限,否则光是身处出鞘神剑之侧,对这几名金丹修士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这少年魔修面上掠过一丝苦涩,但却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双手掐诀,已是念起天魔秘文。替死秘法足以挡住越境界一击,只是此法必须事先修炼,也对修者天分有极高要求,可以说每一次替死,都需要保证其维护的是道途比死者更高更远之人,否则这对周天气运,都是损失。
  但当那无声无息,却又震动虚无的秘文刚吐露一字,四周空间又大震起来,无数空间裂隙绽放五彩光华,在这死气沉沉的虚空中处处闪耀,便是那剑丸都受空间震荡影响,一时难以锁定阮慈,此时阿育王境便仿佛是不堪重负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四分五裂,一旦空间破碎,这剑丸在道韵威压之下,只怕永远都不可能横跨重重空间,刺到阮慈身前。
  胡惠通得此机会,连忙溜回船舱,苏景行伸手洒出卷卷空白画轴,遮护在小舟左右,沉声道,“听天由命罢!”
  能不能赶在空间破碎之前斩出这一剑?能不能来得及?听天由命罢!
  秦凤羽不由和明潮对视一眼,明潮苦笑摇头道,“我也跑不掉的。”
  他又宽慰众人道,“放心,便是落入虚空之中,有我在,我们还能顺着宇宙风寻找大天,或许可以在灵力用尽之前,进入大天。”
  虚空之中灵炁不生,修士无从补益,若非是元婴阶段,能在体内自生灵炁,否则根本没有能力做虚空之行。明潮这么说只是苦中作乐,习惯性在找出路而已,秦凤羽摇头道,“拔剑之后,若不能及时回归周天,也很难活下来的,若真是如此,你还不如自行回去算了。”
  虽然明潮被师门利用,将他们带到此地,间接造成琅嬛修士一方损兵折将,但她倒是并不怪责明潮。其余人也十分平静,王盼盼和天录都是兽身,伏在船舱门口,全神贯注地望着阮慈背影,王盼盼一双猫眼犹如星辰,散发异样光彩,蓦地轻呼道,“要出鞘了!”
  ‘嗡——’
  四周空间蓦地一阵翻天覆地的巨震,大玉修士全被抛上高空,下一秒又纷纷跌落下来,唯有阮慈所坐的这轻舟在震源反而稳如泰山。一柄长剑锵然出鞘,通体流光溢彩、宝光四射,阿育王境中所有人似都陷入了幻觉之中,仰望着一片无形无状的虚无,和己身意识相遇,轰然间化为混沌,混沌又落入剑尖沟壑,这柄剑贯穿宇宙,由上而下凝聚三千大道,生之大道最为闪耀,但正在缓缓黯淡下去,一条全新大道从上而下,一寸寸将剑身重新镀上光彩,那无穷诸般妙处,难以言喻,令人如痴如醉,仿若重观宇宙开辟,不知多少感悟涌上心头!
  胡惠通双目热泪长流,秦凤羽面现凝思,明潮欲语忘言,苏景行却是恬然而笑,天录和王盼盼目光闪闪,而那大玉修士也都各有情态,只见那道韵布满剑身,从剑尖滚落一滴,向眼帘中直坠而下,那奥妙道文,令其昏昏欲醉,心驰神往,只愿更靠近大道一分,也是心甘情愿——
  那道韵水滴,慷慨落入眼底,有关这大道的无穷妙处顿时涌入心头,此乃太初大道,由宇宙开天辟地那一刻凝结,太初生万物,凡有情者,皆为太初衍生,太初为人之初,太初为人之本,未来道祖将道韵写为经书,道经名曰——
  元婴境中,修士便有道韵傍身,也多数较为薄弱,仅仅是片刻便被太初水滴溶解,聆听纶音道训,在朝闻道的喜悦之中,周身如冰遇热水,逐渐融化,心甘情愿地将一身修为化为精炁,补益道祖,己身奔赴忘川虚数,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后悔。
  朝闻道,夕可死也!
  一剑斩下,大玉周天数万修士已被那化身水珠的剑意融化,只留吴真人立在原地,指尖悬着一枚剑丸,只是剑丸灵性已失,扑朔朔化为齑粉,顺风飘扬而去。
  吴真人应声而倒,伸手撑在云上,七窍鲜血直流,头顶乍现亩许大的内景天地虚影,无数生平回忆走马灯般散逸而出,船舱内苏景行双眼闪闪发亮,不知何时,在身后长开一张长轴,将那些识忆全都映照入内,便连一闪而过的画面都不肯放过。王盼盼低声道,“他身怀剑种,所以没被立刻杀死,但也活不了多久了——小心!”
  阮慈还剑入鞘,飘然而起,飞渡虚空,落在吴真人跟前,点出一指,指尖灵光闪闪,像是带有一种奥妙难言的气韵,正是太初道韵。这道韵落入吴真人额前,闪闪发亮,似是从他脑中汲取走了什么。吴真人喘息骤然变快,不可思议地举目望向阮慈,淡白睫毛一阵颤动,双眼突然流出两道冰泪,在他血污面容上冲出沟壑。
  “剑使……”他淡紫双唇艰难蠕动,断续道,“这、便是……自由的感觉么?”
  阮慈微微一笑,问道,“可解脱了么?”
  吴真人不免也笑了起来,他口中鲜血泉涌,气泡不断冒出,发出骇人的咯咯声。“久、在樊笼里……终得……返自由……”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举手往丹田插去,头顶内景天地中,亦是映照出一只大手,插入天地之中,指尖泛着灵光,似在召唤什么,片刻后,在那不断往下滚落碎石的巍峨楼阁旁,一个小小人影犹豫走出,将身上负剑取下,送往天顶。
  那负剑飞到指尖,重又化成一点灵种,吴真人将手缩回,目注那灵种飘飘摇摇,飞往阮慈手中长剑,一闪之下,消失不见,不由面露微笑。那内景天地中的小人,亦是从丹田破口飞出,仰望阮慈,轻声道,“剑使,多承慈悲,以剑种为报,他日虚数重逢,或可把酒言欢。”
  这小人走到实数之内,大约只有常人手臂长短,正是元婴境凝结元婴,面目与吴真人却又不十分相似,乃是黑发黑目,看来正是吴真人原本长相。其气势也在不断凋落,这样大小的元婴,在虚空中受到哪怕一丝宇宙风的吹拂,都是痛彻心扉,没有法体滋养,败亡只在转瞬之间。他也并不逃走,而是说道,“今日各为其主,剑使虽天纵英才,却也落我算中。今日我虽身死,但大玉天依然赢了这一局。”
  他微微一笑,伸手又是一指法体,自身不断剥落,化为点点灵光,片刻后全都化为星尘,飘摇中仿佛又映出吴真人面孔,对阮慈微微点头,这才穿渡过虚实屏障,汇入虚数。
  王盼盼双眼星光闪烁,似是还能看到他的背影,凝视了许久,才道,“真走了!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临走以前那一指,把乾坤囊所有禁制都解开了。这份礼可不轻。”
  阮慈回身飞到舟头,将吴真人法体扔在甲板上,叹道,“没用,他说得很明白了,乾坤囊里没有返回琅嬛周天的钥匙。”
  胡惠通犹自不信,化为魔烟,在乾坤囊左近周游查看,苏景行皱眉道,“那有没有去往其余周天的钥匙?阿育王境已经崩溃在即,便是不再崩溃,也不是久留之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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