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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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壶救世之心没有,好奇尚异之心倒是不小。
  叶凌江得了个结论。
  是你该多看书了,你以为那些法器灵宝都是天生而来吗除了上古神物出自神明,其余的都是能工巧匠巧夺天工之艺,使用世人鲜知的秘术,配合那些难寻的灵气奇物做出来的,虽然秘术流传千古,也终销匿于今,但那些蕴含大量灵力,不可多得的东西,依旧有着各自的力量,即使不能将它们融会贯通,也是少一件不如多一件。
  叶凌江嘴边挂着一抹笑意看来你很有寻宝验宝的天赋,不如改行
  不错,他所说到的具是一样不差,只不过还缺了一样。楚云川竟同意了他的话,眼底也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轿帘随西风卷起,里面的宽大足以容纳四人,投进微薄的光亮,才看见连这里头也绘满了图案,似乎跟云釉不同,竟还流动着萤光,从不同角度看去都是不一样的色彩,画的似乎是什么山水风景。
  花里胡哨的。
  刚想反驳叶凌江的长湘看到这些之后,差点就要钻进去贴在上面了。
  千年古卷,人间山河图录竟不在画卷之上,而在此。怪不得我踏破铁鞋寻觅半生也无从可得。
  这句话出自风怜宁之口,虽然表情只是些微有所变动,可还是冷静的,而长湘的两只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也无法说出话来。
  那是什么叶凌江探着脑袋又看了看。
  既然归虚君也有了讶异神色,说明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古迹遗址,世外之地,皆在画中。传闻可在此图上破译出仙山云海,蓬莱之所,也可找出通往他界的通道,是无上至宝。这晶石被凿空做成轿撵,上面的画只能是仿效,但那人肯定得有真迹,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摹
  数十年前有幸得此图录,因古帛残缺,或会朽坏,故而闲暇之余便随手描在这里罢了。谈不上什么高人。
  楚云川说的轻描淡写,叶凌江却已感觉到另外两人都僵硬了的动作和神情。
  不过,这图录世间独一无二,也不曾听闻有仿真之作,归虚君竟一眼便能瞧出来历
  风怜宁对此画似乎十分喜爱,就连回话也未移开视线。
  实不相瞒,此画曾在百余年前露世,机缘巧合之下我曾见过一眼,上面的三神山模样在脑中记忆犹新,世人对仙山琼阁多有向往,但不知实貌,所画的样子总是有所差别,而这却与那时所见的别无二致。且古帛残缺之处,这上面也是空缺,只填了云烟霞雾做弥补。
  叶凌江佩服道风兄记忆真好
  楚云川侧过头来,破天荒地勾起了嘴角,在俊美的脸上显得惊人魂魄,眼睛却是依旧黑的彻底,不见一丝潋滟波光。
  残缺不全之处,或是荒芜之地,或是暗藏玄机,山河万里,仅在画中窥见一二,就无法领略其中蕴象万一。
  风怜宁身负三尺青锋游历天下,踏遍三山四海随遇机缘,自然是一等一的闲情逸致,只不过就如同世人访寻长生之道一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登天。
  叶凌江道这算什么,既然有这心,愿意去做,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算什么程度,总比觉得可能做不到,就不想迈出那一步好。
  作者有话要说里头的一些,嗯名词,物品名,一部分是自设,一部分是现有的,还有的可能是撞名。作用品相年代来源,皆以文中的介绍为准,架空背景,莫纠结。
  第109章 【临州】千盏莲灯愿
  子夜时辰即到,不如边走边聊
  轿外传来楚云川的声音,长湘才赶忙改变自己几近扒在轿身的动作,转身顺势乖乖坐好,在他们进来前偷偷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怪自己这般没见识的举动,丢了青影的脸。
  主请客先,风怜宁缓步优雅入座,坐在了长湘身侧,紧接着是叶凌江,坐到了长湘的对面,然后楚云川迈了进来,看了两眼,坐在了自己徒弟边上。
  叶凌江眼珠一转,怎么感觉像是在火车车厢
  轿子稳若泰山,透过风吹掀开的帘子方才得以看见已直入云霄,下端的潭水与梅树渐渐缩小,化为一点点白,而星辰宛若近在眼前,却无法伸手去摘,圆月从云雾中露出苍白的脸,静静地望着他们。
  哇,真好看
  叶凌江被长湘的惊叹吸引,趴在窗边伸出半个头的他回头看去,原来并不是指那些夜中的山水风色,而是轿中被光灌注的描画。
  在楚云川所坐位置的身后,便是东方仙山,而自己身后则是无尽之海,都是远不可及的地界,也是世上所说的长生秘境所在,这一片遮遮挡挡,隐约泛着虹光,叶凌江坐得近,集中了目光看着,忽然发现那座山的侧边似乎有一特别小的图案标记,在山底点着墨色,不仔细瞧会认为只是描得重了一些。
  若没猜错,这上面大约是斓彩萤晶釉,取萤火虫身上的萤色所配制,但具体还有什么我也知道不多。
  楚云川微微点头赤血丹霞、青黛金碧,各种颜色皆取自不同稀物,却不是我自己走遍天下搜寻,而是捡的现成。
  风怜宁有那么点兴趣,摸了摸旁侧的画哦不知道哪里能遇这么个好事
  说来打巧,这些颜料看着晶莹剔透美丽,却是极毒的毒物身上所提炼,西域那些毒物,色彩艳丽斑斓,且防腐性极强,配合一些材料能干涸之后千年不褪。而曾我去往西境之地时,年纪尚轻,误入毒瘴密林,险些丧命,一直被毒物追至于一座屋舍前,被人救了一命。此人居于布满毒蛇毒虫的林子里,还大开门庭,却没有敢接近的,实在古怪。他少言寡语,正深研此法,心肠却热,留了我几天,再次出门选拣毒虫回去时将我领出了林子,一路上蛇虫对他都不敢靠近。那时他还赠了我一些,可带走的也只够画那么几副,而后多年已过,我又去拜访过一次,却已不见那人。
  或许是搬走了长湘马上接道。
  楚云川看了眼自己所画之图,忆起什么,摇摇头,道他曾说过,已经习惯和那些毒物共存,西境其他之地虽也是遍布毒草,却不及那里多,况且我再去时,屋内干净不染尘灰,许多重要之物都未带走,可毒物们都已经盘踞在那,占地为巢,显然他已许久未归,却是匆忙离走的。
  那怕是出了什么事。叶凌江思考着。
  不过,照屋内的东西来看,他应该是娶妻了。
  长湘转动着眼睛,食指弯曲关节处顶着唇边不解道娶妻住在那种地方,怎么认识人,怎么娶得到媳妇的
  既然会有一个怪人,就有可能会有第二个怪人,不过,不是说西境的人不怕毒,却也不是完全不受毒侵害吗为何那些蛇虫见他还绕道他带了什么驱毒的草叶或香料吗
  并未发觉,。无论是相貌或肤色,他与西境常人无不同之处,只是他的眼睛不似他们,而是微微带着紫,连嘴唇也是浅紫色的,不过西境人本就是异瞳异肤,只是紫色更少见罢了。
  风怜宁沉寂片刻,忽地问道他是否连发色也微带紫肤色白皙却异于常人,更像是灰白
  你识得他楚云川抬眼。
  他摇头并不是我认得,而是行医多年,早就对药物入目三分,而对毒物也了解一二。你们应当知晓,在西域炼毒成蛊,最毒为蟾蜍、蛇、蜘蛛、蜈蚣、蝎子,它们通常不比一般无毒的活物,而是全身泛蓝紫泛青绿,原因在于它们体内的毒素,日久显体。而此人身边毒物具是惧近,或许有一个原因。
  叶凌江低着思虑的眸子忽而一亮,忙道你是说,他体内有毒
  不错。他体内的毒更甚于那些毒物,致使那些毒物不敢接近,或是,他的毒便就是来自于那些剧毒之物
  他,吃了那些毒物
  长湘眼中露着反感吃蜈蚣蝎子
  要让眸色、肤色、发色等皆偏紫色,非载就可改变,大约是从儿时就开始食毒。
  就算他们比我们不怕毒,可一个小孩儿吃毒不是必死无疑吗况且居于那里,这些事情应该连黄口小儿都能明了,怎会如此行为
  风怜宁摇头这便不知了,既然他已消失,且距今已有年头,看来是无解谜之日了。
  楚云川眼神稍折出些月华如水的光,神情自若前尘往事了,个人有各自的天命。
  叶凌江看着他,却觉察出不对劲来,他为何一点也不伤怀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反而噙着一抹微笑对着他们。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长湘一脸不愿讨论这些让人毛骨悚然难以愉快的事情,撇过头去看向窗外,忽地指着外头一处,快看啊,那是什么
  叶凌江看向他的身后,那一片片州城内的屋宅有序排成,东边绕着一条护城河流,河中竟然火灯烁烁,比及漫天繁星还要璀璨耀目,而河边站着一排人,或富贵或平凡,却都面带喜悦,高兴雀跃的声响从风中携来。
  落。
  九霄龙吟轿隐蔽落在河边的林子中,他们走近一看,那些红光火点原是一盏盏拖愿的莲灯,此下起的是东风,正随着扶摇东去,渐行渐远。
  此地便是临州城。
  书上所记一言不差,临州果然是热闹非凡。叶凌江看着子时依然灯火如昼的满城光景,不仅感慨。
  你也看书还以为你大约大字不识,书只当纸。长湘故意也讽他一讽,谁让他老是跟自己扯嘴皮,小时候虽也不讨喜,可也没见他这么巧言如簧,不过没变的就是还那么欠揍。
  叶凌江心中发笑,知道他只不过是嘴巴痒,自然没得计较,可是他还是把他一把勾了过来,大笑道书不是纸做的,是什么
  你你你,你放开我,勒死我了长湘拍着他的手臂,累的够呛,记临州的书籍可不少,却几乎都在中境一列的游记、历史等书上,一般修道之人并不太注意。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一天到晚不学无术,不求上进,不思进取,不花功夫在练剑修法上,一直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咳咳咳
  楚云川看了他一眼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风怜宁笑道都是小孩子,随他们去,长湘这孩子,平时就只跟着我,难得看他与人这样亲近。
  师,师叔,什么亲近啊长湘欲哭无泪。
  叶凌江听了也马上把他放开,理了理皱了的衣裳,奸笑了两声,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你若是自己没看过,又怎会知道这样多你若是也看过,难不成你也是凡心攒动,向往红尘
  你强词夺理
  我说的哪里不对
  我懒得和你说了,长湘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脖子脸蛋都还粗红着,就跑到长河边上寻了一个人问道,打扰了,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被问上的是一个妇人,穿的贫简,脸上似是日晒雨淋久了而满是斑痕与皱纹,身旁还站着一个膝盖高的小孩子,攥紧了她的裤腿,躲了半个身子在她身后,用那胆怯无知的目光看着长湘。
  她却露着笑容,有些激动回答道您是别处来的,竟不知这临州的要事这条河是生死之河,到达远方便会分成两条,一条汇入冥河,一条通往天上,愿望传至鬼神,终会心想事成
  你的意思是这是在祈愿
  叶凌江走了上前,看见这河岸沿边都不到头,只看见一双双手拖着莲花模样的灯送入河中,拨动水推远它们,多得足以点亮半座城。
  当然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叶凌江没忍心打断她,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长湘回过头,对着他们轻声道凡界的河怎么可能通往天上流入冥府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居然有这么多人信
  生而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若无信仰,若无期盼,恐怕很容易绝其生念,一刻都不愿多留这世上。痴人说梦有梦,或许也比没有要好
  楚云川一袭黑衣站着岸边,星河皓月与水光灯火映得他绝世容颜,那个怯怯的孩子也忍不住多探些脑袋,睁着圆溜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叶凌江不禁也被吸引。
  他,好像变了一些
  直到风怜宁也走得更近,他才意识到,寥若晨星的仙姿神态之人,眼前就有两个。
  不知这位夫人求的是什么
  叶凌江打量着她,看她衣着打扮,不是求荣华富贵,大约也是求锦衣玉食。
  那妇人或许是因为没听过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也可能是没见过这样风雅貌美的男人,一张沧桑皱老的脸上也晕了红,羞道何敢称作是夫人,不过是个绣娘替她人作嫁衣罢。夫君远征在外,数年未归,只求他平安。
  爹爹爹小孩儿懵懂地跟着她喊了几声,便被抱了起来。
  她指着远处看不清轮廓的河界,指着不知哪一盏莲灯,眼中似乎也闪烁着那些光,半教半引着小宝,说,阿爹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等着他。
  小宝看着自己娘亲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不知道懂不懂得那思念二字,只是嘟哝着小嘴,学着她,发着口齿不清的字阿爹平平阿
  叶凌江蓦地怔住,为自己方才所想感到羞愧。
  第110章 【临州】赠银指路人
  这灯似乎做的很好。
  妇人抱着孩子转过头来,看到楚云川的脸,忽然有些惊措,说话有些放低声音,细如蚊音,脸也更红了一点。
  这,这是东街口摆的莲花坛的摊子上买的,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来卖这些。他家的灯做的最好看也最牢固,在水里散不开,将烛芯也保护的很好,不容易灭了去。
  每年可有什么人心想事成了长湘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想侧面提醒这位妇人,那些只是瞎说八道的玩意儿罢了。
  哪知妇人更激动的点了点头,道有隔壁的穷书生考上了状元,西街死了女儿的裁缝又得了一子,元归堂跑腿的小子自己也开了药铺公子哥儿们,真的很灵验,你们算是赶上时候了
  长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头对风怜宁道师叔,我们也去买个试试
  叶凌江抓了抓脸。
  刚刚还说人痴人说梦,现在
  这莲灯许愿的说法是如何来的风怜宁问道。
  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这河本名叫东付河,是临州城的水源,做饭洗衣烹茶煮酒所用的水都来自于此,算是我们的第二父母了。原本我们这也有灯花会,却仅仅只是猜谜赏灯。只是发生了一件事,叫人都觉得这河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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