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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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野景行垂眸,终于如实相告:“不能。”
  江隐天痛苦地咬紧牙关,浑身战栗:“当年……你果然欺我。”
  薄野景行倒是神色坦然,“少桑贤弟聪慧多智,吾与他,也算是惺惺相惜。但若一定要在你与他之间选一个人为敌,当然还是老狗你更合吾意。”
  江隐天痛苦地摇头:“薄野景行,我不行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乞求死于阁下刀丝之下,也算是……不负江某一颗大好头颅。”他嘴角溢出血色的泡沫,薄野景行扶着穿花蝶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一代绝世剑客:“以你剑法,倒也当得。”
  话落,她刀丝如蛇信,如流光一瞬,在江隐天喉间,留下一抹光艳的血痕。
  江隐天喘息平歇,喉间一口气咽下,双眼缓缓阖上,遮蔽瞳中云山。
  这个成名江湖六十余载的剑客,在执掌江家二十多年之后,在这个寂寥山谷默然长眠。
  那时候,正是冬去春来的时节。暖阳普照,大地复苏。
  江清流在一片新绿之中策马疾归。在与青衣楼楼主交割任务之时,突然一行人找到了他。江清流一怔,迎面一人白眉白发,她拄杖走近,头上玲珑双蝶轻轻振翅,威严中却也显出龙钟老态。
  江清流止步躬身:“太奶奶,您如何来了?”
  来的正是江家族长夫人周氏。她身后跟着的,不仅是江家的长老宗亲,更有八大门派颇有名望的广成子道长、元亮大师、蜀中大侠铁笔判官等人。
  周氏目光沉静如水,然面容却隐现憔悴:“昨日,我与你堂叔江凌犀在江家发现一间密室。于其中搜出几封书信,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滋事体大,老身不得已请诸位做个见证。”
  江清流目光微凝,就见周氏从怀里掏出一封陈旧的书信。书信展开之时,她双手竟有一丝颤抖,久不能言。元亮大师见状,不由上前接过书信,一看之下,面色大变。
  随即信件被多人传阅,江清流一时无解,只得上前。
  “……兹立盟约,彻查寒音谷灭门一事,而行以五曜心经相易,背约天诛……”
  “这……”广成子道长也是一脸惊骇,“这是江族长同薄野景行订立的契文?”
  江清流倒吸一口凉气,周氏仍然面色严肃:“不只如此,密室里还有五曜心经的修习邪术……家夫犯下如此滔天之过,老身虽一介妇人,也知这天理二字,如今既己知晓,定不能容。”
  江清流手心全是汗:“他如今何在?”
  他乃沉碧山庄庄主,对整个山庄从小便了如指掌,为何会突然出现密室?江隐天为人之精细,别人不知,他如何不知?这样一个人岂会愚蠢到跟薄野景行订立白纸黑字的契文,留下来日暴于人前的隐患?
  周氏的声音沙哑而苍老:“他……前日得知薄野景行的行踪,前往……灭口了。”
  说完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身后的侍女立刻扶住了她。
  江清流再不言语,狂奔而出。其余人顿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周氏深深吸气,又恢复了镇静:“还有关于前家主少桑之死,密室中也有邪方记载。根据如今的证据看来,清流与薄野景行之间的牵扯。竟是因此人妄图独霸江家职权而加诸陷害……也请诸位作证……”
  骏马长嘶,江清流在风中策马飞驰。芳草溢香,春光和暖。他的心是冷的。当年雁荡山武林正道与薄野景行的一场决战,纵然江少桑有意夸大,但这老贼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江隐天仅凭一己之力,谈何灭口?
  山间小路崎岖依旧,他尚未走近,就看见未熄的烟雾。小院已被燃成灰烬,焦木支离。
  废墟旁边,有人正在等他。
  有活人,也有死人。
  四十多具江家儿郎的尸身横陈于地,于融融春光之中,已有蝇虫寻至。薄野景行一袭薄衫,泰然坐于洁净山石之上:“江家娃娃,你回来便好。”
  江清流踏过满地血腥,终于行至一具尸身旁边。他倾身扶起,江隐天的脸已经浮肿,双唇之间血沫已然变黑。二十七年来,他虽然名义上是继承人,然而江家一切,俱都掌握于此人之手。江隐天其人确实独断、无情,但是二十七年之后,他还记得当年那个人怎样抱他上马。
  江清流撕下衣角为江隐天擦拭干净,随后以外衣覆其尸身。
  “你杀了他。”江清流右手握紧,声音透出一种反常的平静。薄野景行不屑:“多新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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