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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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却是出现一个声音:已经逃了。
  褚卫顿时停下脚步,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刚刚那个是什么?
  修炼这么多年,虽然早在师父给他制造的幻境里练习过很多次,但这还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出手,看起来很顺利,可还是有些紧张的。
  华榕拖着他特有的嗓音,懒散地开口:一个小鬼而已。
  褚卫还想再问些什么,手腕上绑着的布绳正被人使劲拉动着。
  程大牛闭着眼睛正抽着绳子,一边抽一边张嘴巴说些什么,但是因为被贴了禁音符,所以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褚卫招手,那符便自动掉落,燃成了灰烬。
  程大牛哇哇的嗓门也冒了出来:褚卫,褚卫你在哪,你快回答我啊,褚卫
  褚卫揉了揉脑壳,不知道这头牛为什么胆子就这么小。
  他三两步走过去,无奈地说道:我在这,别叫了,快起来。
  程大牛还是不敢睁开眼睛:我不起,有鬼
  褚卫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已经不见了,起来吧。
  程大牛动作一顿,微微睁开一只眼,抬头看向褚卫,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褚卫非常有耐心的点了点头:真的。
  要不是看在多年一起长大的发小的份上,他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程大牛环顾四周,浓厚的白雾不知何时逐渐散开了,露出了林子原来的样貌。
  他扶着一旁的树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那东西那什么东西啊,去哪了?
  大牛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还有些惊疑不定。
  褚卫面色淡然地将绢布绳给收起来,毫无波动地说道:已经被我打跑了。
  程大牛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褚卫个子其实并不矮,跟他一样差不多高,但大概是因为太瘦,又太白,所以看起来有种非常单薄的感觉。
  别说是打鬼,就是打架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动手。
  就这,他说自己打跑了鬼怪,他宁愿相信是这东西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自己离开了。
  程大牛非但没信,还觉得褚卫脑袋是不是被这鬼怪给吓坏了。
  褚卫,你要是哪儿不对劲,你跟我说,可千万不要瞒着。
  褚卫叹了一口气,也不在乎他信不信了,抬脚往前面走。
  大牛麻利地抬脚跟上,急忙道:哎,你去哪啊,你等等我,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但显然,褚卫并没有要回头的想法。
  这一次他们走的很顺利,很快就绕过了山林,到了山谷。
  而此时的山谷里那三个来调查的警员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了,陪着这三个警员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三个年轻壮汉。
  两个人靠近了,躲在一处粗壮的树后面。
  大牛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里就是张大伯出事的地方吗?
  褚卫没回答,却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地方,阴气十足,跟刚刚在白雾里的感觉一样。
  因为昨夜下过一场雨,再加上张大伯的尸体被他家里人擅自搬回去了,所以在原地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临死前,张大伯曾极力地奔跑过,地上留下了奔跑踩踏的脚印。
  脚印很深,即便是一场雨冲刷过后,依然留下了痕迹,可见当时跑的有多用力。
  几名警员在现场拍了很多照片,又四处逛了一圈过后,就准备撤退了。
  大牛嘟囔道:怎么我们刚来,他们就要走啊,到底查没查出凶手是谁啊?
  褚卫觉得他是相当的聒噪。
  他的心里已经锁定凶手了,八九不离十就是刚才在林子里袭击他们的小鬼,只是这小鬼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来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倒是不清楚。
  这一片的林子他都太熟悉了,以前绝对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不然他早就该发现了,不至于等到出事才来。
  褚卫和大牛就躲在远处,看着这些人全都离开了,这才站起身。
  程大牛扯了扯褚卫的衣摆,战战兢兢地说道:要不然我们走吧,就别过去了。
  褚卫戏谑地看着他:来的时候,不是你叫我的吗?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程大牛表情略显的有些惊悚,他四处看着,生怕又遇上什么东西,连说话声音都比寻常小了很多。
  我之前就是好奇,没想到会真的遇上那玩意啊,我们还是走吧。
  可他的劝说对于褚卫来说,就是耳边风,听听也就算了。
  褚卫还是到了出事地点,这里已经被警员用隔离带给围了起来。
  两个人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这一次,说什么程大牛都不从林子里抄近路了,宁愿绕远一点走大路。
  回去之后,程大牛就将自己关进了家门,怎么都不肯踏出屋子半步。
  褚卫摸了摸自己肚子,进了厨房,将那根削了皮的黄瓜给切了。
  耽搁了一上午,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村子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村头到村尾都在讨论,张大伯家也已经被警方给围了起来,据说是向市里发了通知,下午还会有一批警员过来,要作彻底的调查。
  褚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一下午的暑假作业。
  高二的暑假作业不可谓不多,不少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暑假补课,但是他除了学校的学习任务,还有师父留下的修炼任务,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干脆就没参加,而且也没有必要。
  傍晚的时候,村里再一次热闹起来,据说又有人来调查了,只是这一次来的人比较多,足足有十几个,一下子全村的人都过去围观了。
  发誓绝不出门的程大牛还是没能忍住好奇,溜到了褚卫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褚卫,走了,出去看看。
  褚卫其实心里也好奇,便停下了笔,将卷子收拾好。
  你不是害怕的吗?怎么还看。
  程大牛凑到他旁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王大婶说,来调查的人里面除了警员,还有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就那种,捉鬼的道士。
  褚卫这下更是来了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的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修炼的一样。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出了家门,往张大伯家溜达过去。
  张大伯家周围围满了人,而大门前却是摆上了一个香案,香案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道士。
  这道士臂膀上架着浮尘,微微闭着眼睛,背脊挺直,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程大牛看着香案上放着的桃木剑,大米,符箓,莫名地就觉得很是高深莫测。
  他凑到褚卫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道士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褚卫迟疑了几秒,看着桌上那些几乎毫无用处的东西,一脑袋的问号。
  恰巧这时候,这道士举起了手,众人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做法,周围几乎落针可闻。
  褚卫突兀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我怎么觉得这人像是个骗子呢?
  褚卫突然说道:后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应该过得不好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找回来了。
  二十年前还没有褚卫呢,他自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个猜测却是精准无疑。
  有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褚卫有如此神通,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褚卫之前就已经去找过村子里那个孤身一人,常年都无人问津的傻爷爷了,也从这位傻爷爷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村长媳妇抹着眼泪说道:没错,后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像是在噩梦里一样,他们一家的鬼魂找回来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全村都不愿意提起来的过往。
  王明国一家子冤死,肯定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时常出现在村民的眼里,将人给吓个半死,但是却从来没有索命过。
  可饶是这样,村子里的人每天也过的水深火热的,生怕转头就看着这家人的鬼魂。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游方道士出现,帮村子里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被言语唤醒的过去,再一次提起真的让人心慌。
  程大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都觉得小村庄的人淳朴善良,彼此之间遇上什么什么事情都能够互相帮助,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褚卫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村长的下落。
  那个道士是怎么解决的,能具体说说吗?
  村长媳妇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便有另一个村民站出来。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事情不解决,他们迟早是要遭难的。
  那个道士修了一个阵法,说是可以将他们一家的鬼魂给镇压住,这样这鬼魂就不会出来为祸人间了。
  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可因为事情太过于震撼,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镇压为祸人间
  褚卫听完,嗤笑一声,眸色一凝,冷声问道:那个阵法在哪里?
  山里,为了不让村民们轻易碰到,所以修在深山里了。
  小山村依山而建,临着褚卫家的小树林便是这深山最外面的一层边缘。
  再往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常年被白雾笼罩的深山老林,而这个阵法就被修建在了老林里。
  最近都是阴雨连绵,今天倒是出了太阳,阳光格外的刺眼,天气也是异常的炎热。
  但是在这深山林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阴冷潮湿。
  褚卫手里拿着一张饼,边走边吃。
  早上出门太匆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身前带路的是好几个参与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因为林子里的路不太好走,来的人并不多。
  但是程大牛却是固执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孩子明显是被这件藏匿多年的惨案给震住了,到现在表情都带着一种呆滞,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他紧跟着褚卫身后,好像其他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发小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从自家人口中听到关于当年的那件事情。
  如果家里人也参与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亲人。
  一群人在林子里摸索了很久。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埋在这深林里,带路的人都已经人到中年,即便是记忆深刻,此刻也有些迷茫起来。
  我记得是这个方向,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林子里看起来也辨别不出方向。
  其中一个大伯抹了抹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看,不确定道。
  照着他们这个速度走下去,等他们找到地方,村长说不定已经遇难了。
  又走了一会之后,褚卫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其实这个林子他也经常来,在村子里修炼不方便,为了掩人耳目,仗着自己有修为,他常常一个人溜进山里,只不过不是这个方向,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往这边走过。
  这山林太大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阵法,实在不太容易发现。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带路的几个人似乎迷路了。
  这个方向看着不太对,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大概记得是朝着这个方向,你们看太阳,就是朝着这边,没错的。
  别吵了,都过去二十年了,又埋得那么深,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此时已经置身于深山林中,太阳就在他们头顶上,正在正午时刻。
  褚卫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一直都冷着脸。
  或者说从听完那个故事开始,他的面色就一直是冷着的。
  褚卫,我们太久没来过了实在是,找不着地啊。
  这林子太大了,只记得是这个方向,但现在也不确定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褚卫,明明他们才是大人,却偏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褚卫没忍住,嘲讽道:埋得时候只顾着越远越好,怕是没想过今天的局面吧。
  几个人想反驳,但是他说的是事实,无从挑剔。
  就在这几个人以为没法子的时候,褚卫突然摊开手,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罗盘一样的东西。
  这罗盘很小,只有巴掌大,是原木色的,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咒文,最上面架着一个指针。
  几个人看着褚卫,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只是手指点在了那个罗盘上,这罗盘便疯狂转动起来,最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褚卫抬脚往前走,跟着身旁的程大牛说道:跟紧我。
  程大牛看了他一样,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平日里那个聒噪不已的少年耷拉着耳朵,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原本带路的几个人看着褚卫走了,也连忙跟上去,生怕遇上什么诡异的东西。
  一行人又在林子里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褚卫终于放慢了步伐。
  他们是又累又渴,但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休息这种要求都不敢提一下。
  比起眼前这点累,还是小命最重要。
  褚卫停下脚步之后,有人问道:是到了吗?我看这周围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过一阵风,阴凉凉的。
  整个林子里都安静极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几个人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往褚卫身旁靠了靠。
  褚卫将罗盘收起来,神色淡漠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大牛听到这话,更难过了。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过年的时候,他挨家挨户地拜过年,拿过点心,吃过糖果,还笑嘻嘻地收过几个铜板的压岁钱。
  平日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他一直以为每一个叔叔伯伯,爷爷奶奶都是善良的,他觉得他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是最快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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