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腐朽躯骸恨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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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夫人缓缓穿上纱衣,带好面纱,遮掩住丑陋的身躯和浓重的腐臭味道,轻轻叹了口气,“吓到你了吧?是不是没想到师娘竟然长成这个样子?”
  柳知返摇摇头,“我只是感到可惜!尤其当我见过易春云的相貌之后。”
  水夫人苦笑了一声,“知返,你可知我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
  柳知返想起易春云说起水夫人练功走火入魔,以至于身体衰败时,那副无比快意的样子,不由猜想恐怕和她姐姐有关。
  “我听说师娘是因为修炼回春无极术走火入魔,难道师娘是被易春云----”
  水夫人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是那个贱人,我和易春云是一辈子的死敌,无时无刻不在防范着她,她害我女儿容易,想要害我可没那么轻松!能将我害成这副样子的,除了我最信任最亲密之人,还能有谁?”
  她眼中闪烁着刻骨仇恨,“将我害成这副样子的,正是你师父罗门!”
  柳知返悚然一惊,“师父---为何要害师娘你?”
  水夫人冷笑连连,“那老鬼自私之极,为了自己的修为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回春无极术能够返老还童,但极难修炼,当年我和他同时修炼此功,虽然罗门罗刹焚脉经强过我,但这门回春无极术却不如我们姐妹,就在我修炼到紧要关头的时候,却想不到罗门出手暗算,将我的修为尽数转嫁到他的体内!”
  “回春无极术真元可以相互融合吞噬,他夺走了我的修为后功力大盛,很快就修炼大成,而我却因为失去回春无极术真元导致玄功倒转,功力反噬吞噬我的寿元,加快衰老!”
  “我易秋水本生的闭月羞花,却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恨恨道,“如今就算这副腐朽的身体,也快要支撑不住,化为枯骨。”
  她声音颤抖,哀恸彷如孤鸿,“想我这么多年,每日忍受腐朽衰败之痛,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能亲近,-----,当年我大儿子罗玄玉在我沐浴时无意中看见我的身体,竟然吓得他整整十年没有再进过我的房间,整整十年没和我这个亲娘说过一句话。”
  “白眼儿狼生出的孩子也是白眼儿狼!活该他死在妖女的肚皮上-----”
  柳知返听罢不由默然,虽然他早就知道罗门残忍恶毒,但想不到他竟然卑鄙若此,为了自己修为提升,连自己的妻子都如此陷害,这种人可谓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对于大多数女人而言,尤其是漂亮女人,最残忍的不是杀了她们,而是毁了她们最引以为傲的容颜。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最残忍的同样不是杀了他们,而是占有他们最喜欢的女人,可以想象水夫人心中定然恨极了罗门。
  “那弟子能为师娘做些什么呢?知返修为浅薄,可不是师父的对手。”
  水夫人咯咯笑了笑,如果只听她的声音只看她的眼睛,她依然是一个人间尤物,谁又能想到这声音的背后是怎样一副躯骸。
  水夫人轻声道,“知返,你知道当我得知你居然能够使用九霄神霞鼎炼丹时,心中有多高兴吗?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要培养你,将来成为罗刹峰之主!”
  “我因为修炼回春无极术走火入魔,导致身体衰败加快衰老,如今这副身体已经行将就木,用不了多久了,原本我已经打算就此放弃,但却想不到天无绝人之路,易春云那等贱人竟然能够得到九霄神霞鼎这等上古宝物!”
  “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修复我身体的法子,终于在一座古墓之中找到一个古代药方,能够将我的身体治愈,只是这副药极难炼制,非宝鼎不可,非丹道天才不可!这些年我已经找齐了所需药材,就差一座神鼎和一个丹师!”
  她笑盈盈看着柳知返道,“原本我打算将红鸾栽培成一个丹道大师,但她虽然天赋不错,和你相比就差远了,现在九霄神霞鼎有了着落,你又恰好能用这座宝鼎,所以师娘请求知返,能替我炼一副丹药!”
  “这----”柳知返皱起眉,“师娘,知返虽然和辰元子学过些炼丹制药之术,但和丹道大师去之远矣,恐怕难以胜任!”
  水夫人将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语气不容置疑说道,“要是你都不行,那就没人可以胜任了!何况我也是在赌!为了师娘,为了你自己,为了司徒月婵,你一定能炼成师娘需要的丹药,对不对?”
  水夫人并没有将所有事情都明着说出来,但柳知返知道她提起司徒月婵就是要提醒自己,月婵还在她的手里。
  “既然师娘信任知返,那我姑且一试----”
  “你不是姑且一试!你是一定要成功!”水夫人眼眸中闪过一分凌厉说道,柳知返点点头。
  “但九霄神霞鼎在易春云那里,这枯颜山不小,而且经历过一场大战,恐怕她们的山洞已经坍塌了!”
  水夫人神秘一笑,摊开双手,“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易春云母女的山洞?”柳知返吃了一惊!
  “这世上要说了解我那个姐姐的,除了我还有谁?她的习惯我再了解不过。”
  “那现在易春云母女在何处?”
  水夫人摇摇头,“易春云得知罗门和我来到枯颜山,定然会带着她的小孽种躲得远远的,她才不敢在我面前露面,早就逃走了。”
  柳知返却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易春云恨易秋水正如易秋水恨易春云,她未必会直接逃走,更可能藏在阴暗处寻找机会向易秋水报仇。
  柳知返说道,“那这么说,九霄神霞鼎也在这里了?”
  “当然!那尊鼎我看了,的确是宝鼎志上排名第三的九霄神霞鼎。”
  “是不是我炼出师娘所需的要,就能见到月婵她们?”
  水夫人笑了笑,“那是自然!”她摘下头上的玉钗,将钗头取下,从里面倒出一个散发着温和光芒的金豆子,水夫人的目光都被这颗小指甲大小的金豆子吸引住了。
  她像看着希望一样看着那颗金珠,双眼紧盯着金珠,声音魅惑,“这是炼制丹药的药方!我耗费二十年时间找到了药王老祖的衣冠冢,在其中发现了这颗记载了‘两界转换丹’的金珠!这丹方迄今为止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见过,就连红鸾我都没让她看一眼。”
  “这上面记载着丹方?”
  水夫人笑着点点头,“丹方就在其中,只不过要看到丹方需要一些特别的手段!”她一个转身,好似燕子抄水般伸手在水潭上掠过。
  宁静的寒潭一股冷水被水夫人的真元摄出悬在半空,她手指轻轻一弹将金珠探入水里,随后另一只手凌空一拍。
  一团黑火喷出,将那团包裹着金珠的水裹在其中,水夫人真元促动,只见水中的金珠透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道金色的古字从金珠表面透出,映在水里,透过水的折射在山洞石壁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上面是数百个金色古字,随着水波的律动而颤动不已。
  “知返,我只能维持不到一刻钟时间,你将这丹方记下!”
  柳知返不敢怠慢,凝神仔细观看那些文字,丹方写的极为拗口,都是丹师独用的一些词句。
  一刻钟后,水夫人眼神露出疲惫之色,声音有些发虚,“知返,记下了吗?”
  柳知返过目不忘,点点头。
  水夫人收手,金珠上面光芒渐渐黯淡,投在石壁上的文字也眨眼间消失。她伸手接住金珠,手上一道黑火燃烧起来,将金色的珠子熔炼火中。
  眨眼间只见金珠融化成液体,然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煞火里。
  “现在天下间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这个丹方!知返,你当真全都记下了?”
  柳知返再次点头。
  “那便好,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参透这个药方?”
  “至少三天!”
  “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就开始为师娘炼丹吧!这三天我会亲自照看司徒氏的小姐的,你放心好了。”
  柳知返再没有多言,盘膝就坐在水潭边上,闭目开始解读参悟那些古字丹方。
  水夫人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这几天我会让红鸾给你送水和食物,至于温翠仙那边你不必担心,虽然她是罗门的人,但对我这个师娘的命令还是不敢违背的!”
  水夫人走到洞口,回头看他一眼,“知返,师娘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你可莫要儿戏。”
  “请师娘放心,月婵和白翎的性命也在师娘手上,弟子不敢不慎重!”
  水夫人眯眼笑了笑,转身打开石壁上的机关,石壁上开出一道石门,她盈盈摆柳般走了出去。
  枯颜山悬崖下,一座潮湿的洞窟之中,一道火把微弱的光芒晃的潮湿的石壁上发出潾潾的荧光。
  死寂的山洞连蜥蜴老鼠的彳亍声音都没有,这时却传来一个微弱的呼吸声,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昏暗的光芒照耀之下,一个全身缠着白布的女人躺在一堆已经发霉的干草上,她全身都用布缠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墙上插着的火把,火焰撩动,将她的影子映在墙上缭乱不安,火光倒映她的眸子,那双眼睛也仿佛火焰一样,满是怨恨和愤怒。
  这时洞外传来一声沉重的脚步,来人行走似乎有些蹒跚,没一会儿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将肩上的东西重重仍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
  “枯颜山已经没有野兽了,这只野鹿是我从两百里外找到的,它被死气侵蚀大半个身体,不过剩下的还能吃!”那人一只手伸进腰中掏出一只匕首,另一只手却摸索着野鹿的身体,然后找到脖子处,一手按着另一只手匕首刺下,割下一大块肉来。
  “我不敢生火,不然很有可能被他发现,那恶毒的小子鼻子灵得很!你就将就着吃生肉吧-----”
  那人跪在地上爬行,一只手向前摸着,直到摸到躺着那女人的身体,从腰一直向上摸,直到摸到她的嘴,然后将另一只手里的生鹿肉送到她嘴边。
  全身缠着白布的女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还流着血水的鹿肉。
  “怎么?嫌是生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像伺候大小姐一样伺候你吗?用不用我嚼碎了然后送进你嘴里?钟大圣女!”那人嘲弄说道。
  女人眼睛眯起,张嘴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是柳知返的女奴吗?要是被他知道你救了我,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为什么救你?”她将手里的生肉扔在钟情胸口,“我的眼睛就是被他毒瞎的,我恨他,我想你也一定恨他入骨!柳知返的敌人能多一个就多一个!”
  “外面怎么样了?罗门得到了地脉核心?”
  “罗门?哼哼哼,他空欢喜一场,地脉核心被帝释伞抢走了!不仅如此,帝释伞和冥界鬼主大战了一场,邪派门主损失惨重!柳知返那小子也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化为了灰烬!”
  钟情恨声道,“他最好活着,这样我才能亲手向他报仇!”
  “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他是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父母,自己却命硬如铁---快点儿吃,等你的伤好到能走动了,我就去找他!”萧落说道。
  钟情的眼中露出一抹戏谑来,“既然你这么恨他,现在他又不在这里,你为什么不逃走?何必还要回去继续给他当奴隶受他****?”
  萧落脸色一冷,指着自己灰白色的眼睛,“我现在是个瞎子,我这个样子一个人怎么活?”
  钟情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可怜又可笑的人,一面说自己恨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另一面又依赖他,好像没有柳知返你就活不下去了,哼哼,司徒月婵也是瞎子,怎么没见她像你一样?或许这就是主人和奴才的区别!”
  萧落冷声道,“你不用嘲弄我,司徒月婵和我也差不多,没有柳知返她一样活不下去,那对狗男女看对了眼儿,如胶似漆的谁也离不开谁,想想就恶心!”
  钟情冷哼一声,“你是羡慕吧-----呃!”
  萧落重重一掌拍在钟情伤口上,“你最好别惹我,现在我要杀了你比杀死这头蠢鹿还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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