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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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二夫人与陆大奶奶也忍不住红了眼圈,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兹事体大,陆大夫人伤心了一回,也就领着陆大奶奶自去忙活去了,陆文廷与陆文远也往外面忙活去了,余下陆二夫人无事可做,只得扶着惠妈妈的手上了软轿,一行拿帕子时不时的擦一下泪,一行回了二房。
  甫一回到自己屋里,陆二夫人便让一众服侍的都退下了,然后一扫方才的哀戚模样,双眼放光满脸解气的与惠妈妈道:“妈妈方才听见了吗,那个小兔崽子今日卯时二刻死了,那个小兔崽子终于死了,我终于为我的适儿报了仇了,适儿,我终于为你报了仇了,你高兴吗……”笑着笑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却不是伤心自责的泪水,而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惠妈妈也是又哭又笑的:“夫人,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快十五年了,我们总算为适哥儿报了仇了,我们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五年啊,幸好到底还是让我们等到了!”
  陆二夫人哭了一回,心情平静了不少,这才拭净了脸上的泪,咬牙与惠妈妈道:“我等了整整十五年,总算让那个贱人也跟我一样,知道丧子之痛到底有多痛了,我真是恨不能立刻去看看那个贱人现下到底有多痛苦,然后再亲口告诉她,不但儿子她抓不住,男人也是一样,她男人早在十二年前,便已背着她与别的女人生了个那么大的女儿,她是公主又如何,她再尊贵又怎样,儿子还不是一样要死,男人还不是一样要背着她偷腥,这都是她害死我适哥儿应得的报应,这都是她的报应!”
  惠妈妈闻言,忙道:“夫人竟是打算亲自去告诉贱人萱姑娘是三老爷的女儿不成?要我说,这事儿哪用得上夫人亲自出马,只要设法把消息传到她耳朵里,不也是一样的效果吗,何必非要自己去呢,万一贱人发起疯来伤了夫人哪里,夫人岂不是只能白白吃亏?而且让老国公爷与老夫人知道了,只怕会说您搬弄口舌,到时候贱人若真因此一命呜呼了,您也脱不了干系,您这又是何必呢?”
  陆二夫人恨声道:“不亲自看一眼贱人现下是何等的痛苦欲绝,不亲口告诉她她男人早就背叛了她,我委实难消我心头那口恶气,她要发疯就发罢,至多我也就是吃点小亏而已,相比较能看到贱人痛苦欲绝,生不如死的样子,我吃点亏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见惠妈妈还是一脸的担心与不赞同,因放缓了声音道:“妈妈放心,我会装作是‘无意’说漏嘴,不会直接说出来的,便是事后老国公爷与老夫人追究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他们还能因此便要了我的命不成?”
  若不亲自看一眼贱人在承受了丧子之痛后,又知道丈夫早早背叛了自己是何等的伤心欲绝,生不如死,她心里那口憋了十五年的气终究难以消下去,为此哪怕要她付出生命为代价,她都在所不惜,反正她的适哥儿已等她等得够久,她也早已活够了……
  ☆、第十七回 原形毕露(下)
  当天下午,福惠长公主与陆中昱便被护送着回了长公主府,痛失唯一爱子的巨大打击将夫妻两个都彻底击垮了,二人都苍白憔悴得似也死了大半个一般,别说走路了,连站都站不稳,是被人抬着进的长公主府的上房。
  太医是一早便请好了的,忙忙为二人请了脉,请脉的结果陆中昱还稍稍好一些,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罢了。
  福惠长公主的情况就要严重得多了,连心脉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接下来的日子若是能心平气和的悉心将养还有好转的希望,但饶是这样,依然要坐下心绞痛的毛病,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发作;若是不能心平气和的悉心将养,那也不必再谈什么以后不以后了,连此番都未必能熬过去。
  可福惠长公主如何能心平气和,她还不像陆中昱固然也失了爱子,但以后又不是绝不可能再有儿子了,她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陆文逐也已十二岁了,既然她在生下陆文逐后的十二年里都不曾再有过身孕,可见她十有*已是不能生了,一个不能再生孩子尤其是生儿子的女人,哪怕她是公主又怎样,一样要承受与寻常不能生育的女人相同的种种痛苦,只不过是承受程度的轻重或许会有所不同罢了!
  所以自在温泉庄子里吐血晕倒醒来以后,福惠长公主的眼泪便没有干过,可以说她前半辈子流的泪加起来也没有今日流的泪的一半多,哭道激动处时,还几度有寻死的架势:“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儿子还那么年轻,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你为什么要夺去他的性命,你为什么不夺了我的性命去,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逐儿,你等着娘,娘很快就会下来寻你的,等娘帮你报了仇以后,娘立刻下来寻你,你千万要等着娘……娘熬不到帮你报了仇后再下来寻你了,娘现在便觉得生不如死,一刻都再活不下去,你等着,娘这就下来寻你……”
  一行哭,一行就要挣扎着下地找剪刀一类的东西去。
  直吓得她的奶嬷嬷与女官们魂飞魄散,好容易半解劝半强迫的将她弄回了床上去,都不敢再离开,只能齐齐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她却像是死志已决一般,寻死不成后,不但药不肯吃了,连水也不肯喝了,陆大夫人领着陆大奶奶并陆明凤姐妹几个都过来苦劝她也通不管用,竟是打算生生将自己熬死了算完!
  奶嬷嬷没有办法,只得去求情况比她好点也有限的陆中昱,求他禀了老国公爷即刻接陆明珠回来,说是长公主才失了一个孩子,如今县主便是她唯一的孩子,若现下县主能在身边,对长公主多少也是一种安慰,指不定她就不再一心寻死了呢?
  陆中昱与福惠长公主夫妻多年,虽对她没有多少男女之情甚至心里偶尔还会有几分怨怼,但到底夫妻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几分情分的,再加上如今二人一起经历了丧子之痛,他感觉彼此之间比素日近了许多,是以闻得奶嬷嬷的话,他一丝一毫也没有犹豫,便挣扎着下了地,去求见老国公爷。
  老国公爷见小儿子被人扶着尚且走一步喘三步,不过才短短一日一夜,便像是老了十几岁般,鬓间甚至还有了白发,心软之下,倒把素日对他的嫌恶去了个七七八八,一听完陆中昱的来意,便很爽快的同意了接陆明珠回来。
  次日上午,陆明珠便被接了回来,她在陆老夫人的陪嫁庄子上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看起来倒是长高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但她心里却一直憋着一股气,原是打算回来好生找福惠长公主诉诉苦撒撒娇,以后再不回庄子上的,那样的日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过。
  却没想到一回来便面对的是弟弟没有了的噩耗,陆明珠当即被打懵了,哪里还顾得上与福惠长公主撒娇,自己也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待哭过一场,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后,又闻得福惠长公主一心求死之事,她不免又哭了一场,趴在福惠长公主床前苦苦哀求:“娘没了六弟,还有我呢,难道娘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不成?我已经没有了弟弟,若再没了娘,我还活着做什么,倒不如与娘一块儿死了的好,如此黄泉路上,我们母子三人也好有个伴儿……”
  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哭求解劝,福慧长公主仍是既不肯吃药也不肯吃东西,太医见此状也是束手无策,只得擦着额角的汗与陆中昱说:“如今除非长公主自己想通,否则,只怕至多三日……府上就得准备后事了……”
  一时间长公主府与定国公府都是愁云一片,只瞒着陆老夫人一人罢了。
  陆二夫人冷眼旁观了两日,见时候已是差不多了,这才换了一身素色衣裳,打着‘安慰解劝’福慧长公主的旗号,坐软轿被惠妈妈等人簇拥着去了长公主府。
  一时到得长公主府的上房,果见福慧长公主正了无生气的躺在奢华的黄花梨拔步大床上,面色惨白,容颜憔悴,眼角还有残泪,整个人几日之间便老了十岁都不止,显然已被丧子之痛给彻底击垮了。
  坐在她床尾的陆明珠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面色惨白,双目红肿,瞧着实在可怜至极,就更不必说屋里众服侍之人了,整个上房都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气压,让人一进来便觉得无比的压抑。
  陆二夫人心下立时前所未有的解气与痛快,在心里恶狠狠的说着,贱人,你也有今日,活该!又后悔自己不应该拖了两日才来,该贱人甫一回府时便来的,如此岂不就可以提前两日欣赏到贱人生不如死的样子了?
  面上却丝毫也不表露出来,而是未语泪先流,不及行至福慧长公主床前,便已哽声说道:“虽说五爷不幸去了,可长公主还有四姑娘,长公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四姑娘考虑才是啊,她年纪还小呢,万万离不开您的照拂,不是有一句话‘有娘的孩子是宝,没娘的孩子是草’吗,您难道就真忍心扔下她一个人,将来在新人手下受尽百般苦楚不成?”
  若是换作平日,陆明珠才听不得陆二夫人这话,她是县主身份尊贵,谁敢给她气受?而且也未必会拿正眼看陆二夫人,但现在正是她满心凄惶与无助之际,见陆二夫人自己都病得只剩一把骨头,走路都发飘了,尚且要强撑着过来安慰解劝她母亲,她不免难得生出了几分感激来,而且陆二夫人这话先前可没别人说过,虽不中听,但忠言逆耳,指不定母亲就听进去了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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