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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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可以下车了。”
  他的嘴角微微一撇,不晓得算什么表情。我点头道:“谢谢!”
  下车时,我没有给钱,不是我小气,而是怕他生气。
  当我在胡同口转身,出租车已开走了,我不想记下车牌号,印象中只有它红色的背影,还有看起来沉甸甸的后备箱。
  再见,冬妮娅。
  秋风卷过我的长发,抬头意外地看到门牌,似有几个熟悉字眼,打开手机照亮,赫然“百花深处胡同”。
  白糊糊的月光底下,我失魂落魄地往里走。胡同比想象中狭窄许多,两边破旧院墙,寂寂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下的树影摇曳。不见四百年前如锦繁花,更难觅七十年前鲜艳面孔。
  百花深处胡同十九号丙。门脸早已衰败不堪,屋檐上生着厚厚的野草,我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进到大杂院里头。绕过两堵新砌的砖墙,还有满地垃圾,凭感觉摸到西厢房。
  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她的气味。
  于是,我看到窗台外的薄荷,郁郁葱葱的绿叶子,像被什么浇灌过。
  想不到,屋里还亮着灯。
  难道,冬妮娅已经回来了?还是……
  (写到此处,恰是四月五日,清明节。突然黑屏,电路跳闸数次。电源恢复,幸只遗失两行字,我打字补回,似是冬妮娅在背后看我。)
  仓皇徘徊几步,我砸响房门,或许能救人一命?
  等半分钟,犹如十年。
  门开了,六十岁左右男人,睡眼惺忪冒出一长串京骂,最后问:“找谁啊?”
  “请问这有个姑娘,一直卧床不起,是吗?”
  “你是问董妮儿?”
  “哦?对啊,是这个名字。”
  “她死了。”
  “什么时候?”
  “人都死掉一年了!今早,她爸回来给她烧过纸钱呢。她是我侄女,你又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
  “那么……那么……”
  我还想问起“冯唐”,但不晓得他的真名,更不知从何问起。
  忽然,掠过老男人的肩头,我看到屋里昏暗的角落,依稀有面黑白照片,一周年忌日才摆出来的吧。那是她的十六岁,遭遇意外前夕,我想。
  遗像里的她,梳着辫子,穿着水手服,高挺的鼻梁,大而明亮的双目。
  真的,很像冬妮娅。
  一分钟后,我被赶出了四合院,回到百花深处胡同,深处。
  最漫长的那一夜,月光终于清冽。古老门廊下,破败瓷盆里,水面如镜,格格不入地生着一支莲花,孤独到乍看竟以为是假的。静静地开放,默默地死去。
  第2夜 舌尖上的一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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