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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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高云淡,万籁俱寂,一时只有风拂过长草的细微声响。
  ——
  按照规矩,要给沈老先生送灯七天,沈自酌留在了镇上,住在谭如意家里。公司的事,唐舒颜在帮他打理,说只当是辞职之前再帮他最后一次。
  谭爷爷也参加了葬礼,沈老先生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整个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了。晚上纳凉的时候,谭爷爷坐在楼前,跟沈自酌讲当年他与沈老先生一起打仗的事。这些故事,沈自酌都听沈老先生讲过,然而依旧听得入神。
  天快黑的时候,谭如意便陪着沈自酌去山里,在沈老先生坟前点一盏蜡烛。七日之后,沈知行三人将刻好的碑运进山里。
  黑色花岗岩,刻着沈老先生煊赫的生平。碑立好之后,沈自酌在坟前的空地上手植了两株桂树。栽好以后,他放下铁锹,再到墓碑跟前,恭敬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一行人乘着暮色离开,将这一方寂静交还给长眠于此的长者。
  自此,逝者与人间的关联,总算彻底斩断。
  在举办丧事的这段时间,少年宫的课已也结束了。谭如意生怕重蹈“子欲养亲不待”的覆辙,与沈自酌商议以后,打算直到开学之前,都暂时不回崇城,好好地陪陪谭爷爷。沈自酌自然同意,只是念及二人领证一事仍未落实。谭如意却说,“秦少游早说了,‘又岂在朝朝暮暮’。”末了,又嘱咐沈自酌,“公司不忙的时候,就回去多陪陪奶奶吧。”
  在谭如意住在家里的这段时间,谭吉也回来了一次。谭爷爷也是许久没同姐弟俩一起相处过,一时高兴,精神也恢复了些。
  得空的时候,谭如意问谭爷爷有没有父亲的消息。
  谭爷爷蹙眉道:“长辈去世他都不出面,荒唐糊涂得很。”
  谭如意好一阵子没有谭卫国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再做什么,总怕他冷不丁又来一出,总是提心吊胆。她斟酌再三,还是同谭爷爷讲了方雪梅所说的那番话。
  谭爷爷失声问道:“多少?”
  谭如意顿了顿,“五十万。”
  谭爷爷气得猛一跺拐杖,“他还真敢开这个口!五十万!这钱一揣到手里,让你在沈家还怎么抬头做人?”
  谭如意也有些担忧,想着邹俪说的那一番话,又念及如今沈老先生既已去世,恐怕会有人因此发难。
  然而眼下,她也没精力顾及自身,因为谭吉的事,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这得从谭吉回家的第一天说起。
  谭如意因为记挂他与夏岚的事,是以平时多留了一个心眼。这天夜里她起床上厕所,听见谭吉的房间里还传出打电话的声音。她没好意思做出偷听这种事,站了一瞬就回去了。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谭吉仍是三更半夜还在同人打电话。趁着谭吉打电话的时候,谭如意用家里的座机拨了夏岚的电话,果然是占线。隔天晚上,谭如意如法炮制,仍是占线。再巧合的事,连续发生两次,也便不太可能是巧合了。
  她失眠了半夜,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继而又生出一股被好朋友背叛的愤怒之感。她不知道二人谁先主动,倘若主动的人是夏岚……
  这事儿仿佛一根刺扎在她背上,然而她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同谭吉开口。谭吉这人性格开朗,但有一点同她一模一样,就是气性很高。若是措辞不当,很容易伤害姐弟两人的感情。
  而就在谭如意每天为怎么跟谭吉开口苦恼的时候,谭卫国有了消息。
  这天她刚从超市回来,将日用品一一归置好,开始准备晚饭的时候,底下忽传来喊高喊“谭爷爷”的声音。
  谭吉陪着爷爷去河边散步去了,谭如意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边应了一声。来人见谭如意在家,立即冲上二楼,进屋便高声道:“如意,你赶紧去……去县里的派出所!”
  谭如意眼皮一跳,“出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你,你爸,喝醉了跟人赌钱,输得只剩一条裤衩了,他输红了眼,说要跟人赌一条胳膊,结果……”
  “结果怎么样?”
  “输了!人上来卸他胳膊的时候,他抄起旁边的钢管砸下去,连砸了五下,脑袋开花,送去医院,没到半个小时就死了!”
  谭如意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响,只觉得这人声音越来越响,轰隆隆吵得耳朵发疼,她极力想去识别这人说的话,然而眼前一黑,身体已栽了下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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