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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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夫有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柳毅几步向前,身形与本尊法相合而为一,不分彼此,依旧是站立在杨柳树下,眼神却扫视周围山川河岳,恍然言道:“我‘道’根基,只怕就在这一方世界当中。也不知何时才是秋日,何时才能桃李满园!鸿钧门下,有三千听道之客,我柳毅门下,却唯有二位弟子而已,我柳毅讲道之时,何时才有门下三千客?……”
  历经与帝俊的剑道一战,柳毅这一方小世界一片荒芜,除了不死杨柳树茂盛依旧,这小世界已是满目苍夷,大海干涸河流断绝,遍地荒漠,众生死绝。
  可是,就当柳毅问自己何时才有门下三千客的时候,不死杨柳树的树枝,尽在缓缓颤动起来。
  忽如一夜春风来。
  支撑天地的大树之上,闪现出一道道花光,就像是开出了数之不尽的杨柳花。
  宝物有灵。
  混元金斗都能拥有灵性,不死杨柳树怎会没有?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剑道门下几千客?
  柳毅恍然摇了摇头,也不管杨柳树听不听得懂,徐徐言道:“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这才花开朵朵。可这一朵朵杨柳花,终究只是光芒幻象而已,当不得真。就算是真正的花朵,到头来也只算是结成果实而已,又怎能充当我门下的听道之客?”
  唰唰唰!
  杨柳树枝摇叶晃,把满树花光摇落,洒在黄沙当中。
  所谓花光,正是鲜花形状的光芒。
  诸如修行之士的顶上三花,平日里藏在上丹田紫府当中,金色花瓣花开花谢,便是花光,算不得真物,却足矣以假乱真。
  柳毅凝神一看,突然发现了,那些花光落地之处,就是他屡次埋下魂魄种子的地方!
  咔嚓!咔嚓!
  一道道细微的声响,如梦如幻,如幻似真,从荒凉的黄沙当中传来。
  这是……
  这是种子萌芽的声音!
  柳毅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脸上忽然生出浓浓笑意,仰头看着垂入苍穹深处的不死杨柳树树冠,感慨道:“大树啊大树!你果然是我柳毅的福星。”
  不死杨柳树沙沙一想,随即恢复了平静。
  似这等灵物奇物,虽然拥有灵性,却并不像整整的修士一般,甚至还比不上寻常飞禽走兽的智商。只是生出了灵性之后,能自行护主,能自行杀敌……
  “哈哈哈哈……”
  柳毅侧耳倾听着魂魄种子发芽的声音,仰头大笑,一步步踏出了小世界之外,心中感慨:“吾道,已经有了眉目!”
  这吾道二字,指的就是“吾的修行之道!”
  而就在此了,远在混沌当中,正在手捧着鸿蒙之剑,打坐养气恢复修为的雪羽大尊,忽然睁开了眼睛。
  “善!”
  一个善字出口,雪羽大尊一步踏出大殿之外,只怕贪狼与苍狼魔君留在了混沌洞府当中。
  大尊的速度,何其迅捷!
  电光石火之间,就不知跨出了多远距离,短短片刻时间,就已经从无边混沌,来到了虚空星河当中。
  沿途有诸多剑气,细如牛毛,一根根,一束束,朝雪羽大尊飞驰而来,没入雪羽大尊体内。
  每当有一波剑气袭来,雪羽大尊的实力就会增添几分。
  直到飞进无尽虚空万里之后,才不再有剑气前来归附雪羽大尊。
  至此,雪羽大尊一身气势已是天下无双。
  就连一颗正在运行的星辰,也被雪羽大尊天下无双的气势惊吓到,竟是停在空中突然不动,仿佛是吓坏了。
  轰隆隆!
  雪羽大尊脚踏雷霆而去,一路疾驰,直达惊虹洞天。
  阿弥陀佛在中央大世界西方,通天教主在东方,又有通天教主四大弟子多宝道人等人,以及佛门诸多佛陀,在中央大世界周围布下大阵,却没有任何一位身份,探查出了雪羽大尊的踪迹。
  “开门!开门!”
  雪羽大尊装模作样敲了两下洞府之门,随即一脚踹开洞府大门,口中说道:“柳兄,我雪羽来也!”
  丛刻,柳毅正在细心打量着小世界当中魂魄种子的变化。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之内,对其他人却说是要闭关苦修。
  可是,时隔多日,柳毅却依旧只听到种子发芽之声,却没探查到自己种植在小世界当中的魂魄种子,到底有何显著变化。
  这些魂魄种子,除了三霄的三道魂魄种子意外,余下的要么是来自于玉溪派,要么就是来自于玄天宗。
  原本这些魂魄种子的主人,都是些慷慨激昂,悍不畏死的热血豪情之辈。
  自从见过了司徒梦蝶的草木植人之法,柳毅就一直在潜心揣摩,研究到底要用何种方式,才能将残缺不全的魂魄复活。
  修为若是到了神人境界,一旦有一息尚存,莫说是魂魄碎片,哪怕是血肉碎片,也能以六合聚首诀让其重生在天地之间。那些身死道消之后,却又不能重活之辈,多半是因为自己被打成了灰灰,肉身与魂魄一起化掉,成了飘散在天地间的尘埃,又怎能再度复活?
  可是,如果不是神佛境界的高手,一旦魂魄不全,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柳毅想将残魂复活,本就极难。
  等他修炼到了圣贤境界之时,手段修为比之先前不知强了无数倍。所处的层次不同,自然眼光迥然有异。
  历经敌方世界那一场大战,柳毅早已经做了决定,一定要那些复活于小世界当中之人,游离在天道与三千八百条支流之外。
  却不料,这一日雪羽大尊居然离开了闭关苦修的无边混沌,竟是来到了柳毅的惊虹洞天。
  雪羽大尊一脚踹开大门之后,直奔惊虹洞天,笔直去了柳毅的闭关之处。
  大尊并未打探过柳毅的消息,也并未放出神念漫山遍野搜寻柳毅的踪迹,却像是预先知晓柳毅在何处,直接就穿透大门,无视柳毅布置出的大阵,站在了柳毅面前。
  站了片刻,大尊似乎觉得累了,尽是抓来一个蒲团坐了上去,闭目养神,也不只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大尊这一次出现在中央大世界,并未大张旗鼓,没有通知任何人,和那一座位于惊虹洞天山脚下的战族子弟城池,却像是炸开了果一样。
  有十二杆大旗,冲天而起,成四面八方之势,将城池照得亮如白昼。
  战族修士本就是大尊亲军,自然有一套用来练习大尊的独特方式。
  而今大尊出现,战族诸多族长与子弟纷纷飞出了城池,来到惊虹洞天大门之外。
  他们一言不发,沉默的就像是一块块硬邦邦的石头。
  片刻之后,惊虹洞天的大门之外,已经是挤满了战族修士,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面相雪羽大尊背影消失之处。
  雪羽大尊见到柳毅在打坐闭关,却压根不考虑是否会打断柳毅的悟道过程,大尊开口就说:“柳兄有礼了。”
  “羽毛兄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问你。”
  柳毅霍然睁开眼睛,朝雪羽大尊笑了一笑,又道:“神人以上高手,可以施展六合聚首诀复活。为何神人境界以下的修士,却又有所不同?我欲将这小世界当中种下的魂魄种子,重活一番,不知能否成功。传闻太古之时,鸿钧在混沌当中讲道,门下有听道之客三千……也不知此事成功之后,我柳毅门下,到底会有几多少个听道之客!”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雪柳问道
  “门客三千又如何,鸿钧门下号称有三千听道之客,可真正门下弟子却只有六个而已。古往今来,天地之间有无数修士,数场大劫,死难不知有多少人,这些死难之辈,尽是出自于紫霄宫的道统,自相残杀四字,不外如是。”
  雪羽大尊言道:“这样的门客,要来何用?”
  “此言有理,元始天尊的阐教门下,也有诸多弟子,在太古之时燃灯道人之辈,更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修为只比血海冥河差了一线,大有成为教主的机缘。那十二天尊,也是功高盖世的人物,可在封神大劫之后,燃灯道人入了西方佛门,做了燃灯古佛,慈航道人变作了观音菩萨……这样的弟子,要来何用?”
  柳毅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又道:“反倒是通天教主门下,亲传弟子只有四大道人,余下的弟子也远远不如截教十二天尊出名。可在封神大劫之后,通天教主门下入了册的弟子,无一人入了佛教。即便是多宝道人去佛教做了多宝如来,也不过是去了一尊分身,此事乃是太上教主的意思,目的是为了分化佛教,将之一分为二,分作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并非是多宝道人心甘情愿弃截教而去。”
  “哈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修行之士,也是如此。”
  雪羽大尊言道:“通天教主是剑道中人,素来封邦毕露,乃是教主当中少有的性情中人。有其师必有其徒,通天教主如此,其门下弟子,大多都是义气之人,故而在封神大劫当中,不论准提如何游说,都不能度入半个截教入册弟子进他佛法门墙。”
  “我日后必会传道,也会讲法,门下弟子当如截教!”
  柳毅言道:“被我种植在小世界当中的残魂,都是些心志坚定,宁死不屈之人。便是近段时间种植进去的三道光辉,随是通天教主座下三霄天尊,可却都是不凡之辈,不仅在封神大劫当中大放光彩,将十二天尊顶上三花与胸中五气打落了。在上一量劫之时,更是死战不退,凭着混元金斗,一直战斗到身死道消,也不曾臣服于人。否则,我相信以三霄天尊的名声与实力,只要肯投降敌方,准提教主必会高高兴兴,收了他们进入佛法门墙。”
  “柳兄好气运!”
  雪羽大尊面带微笑,言道:“你我这一脉,不在天道之内,虽不需去考虑天道如何,却也不可乱收纳门人子弟。这三霄天尊如你们下,必定会再度威震天地,扬我剑道神威……柳兄你虽是又本尊带进修行之门,可我却只传了你一些基本的修行法门,当初你修为尚低,见识不广,我也正好找了诸多借口,不讲上古之时诸多法门,传给你,就是存着一份让你自成一道的心思,不要误入了旁人的道统。你与胡图图那小子不同,胡图图可修炼白虎震荒诀,成神之后逍遥自在就是,可你却有不同……”
  “原来如此!”
  柳毅又问道:“我又如何不同?”
  “只因在滚滚红尘当中,遇到了柳兄,数月之前我才会答应鸿钧的提议。”
  雪羽大尊言道:“若非有柳兄在,我怎会答应鸿钧?若是以我一量劫之前的谋划,只等我重临天地之间,一旦寻回了鸿蒙之剑,必会执此绝世剑锋,将那四个教主,一个个斩杀在于天道之内。藉此机会,先减除了鸿钧的羽翼,在与其大战一场。一量劫之前那一战,我实力犹在鸿钧之上,若非是那几道大神通牵制了我,鸿钧就算有天道相助,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羽毛兄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柳毅问了一句,又道:“可我还只是圣贤修为,连众生劫都没有渡过,不知要过了多久,才能成为道人,只怕大战一起……”
  “你我的道,与天下修士不同!”
  雪羽大尊言道:“天下修士,都在天道之内。而鸿钧传道之时,曾经说过,天不变,道亦不变。故而在鸿钧那一脉,天与道都不变迁。天道之内,众生皆有寿元极限,生老病死本是天理,修行之士长生不老,永生不朽,已是逆天而行,一旦逆天,就与天道沾染了因果……”
  “众生皆不能长生,唯独修行之士可以求得长生,此事对天地众生岂非不公平?”
  “如此,便是众生劫的由来。”
  “唯有渡过了众生劫,才能成为天尊。”
  “可是……你我二人,都不是这天道当中之人,乃是天道之外的变数,如何要入那众生劫?”
  “柳兄有一方小世界在身,你的修行根基,理当在那一方世界之内。在那一方世界当中,你就是天道,你就是三千八百支流,你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天地臣服,如何需要考虑众生劫三字?”
  诸多话语,从雪羽大尊口中说出。
  柳毅静静的听着,宛若是醍醐灌顶,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悟到了什么,却又似乎并没有完全悟透。
  于是,一个一个问题,从柳毅口中问出。
  “何谓道?”
  “天道如何,天道之外又如何?”
  “为何要立下大教,才能成为教主?”
  “除了太上教阐教截教佛教妖教之外,天地间可还有其他教派可以立下?”
  诸多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从柳毅口中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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