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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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对韦相有师徒情、再重视晏衡,最终也敌不过三个儿子加在一起的份量。之所以压着此事,任由朝堂一再讨论都没动静,就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必须要保全自己的骨肉。一再往后拖,便是他最后那点仁君之心。拖一拖,将此事影响降到最小,给他一个不算太重的惩罚。
  却没想到,今日召见,他没有丝毫喊冤,反倒先反悔自身罪责,自动将把柄递了上来。这招避重就轻,活了六十年他见过无数次,这次对他的震撼却是最大。
  “泄露军机之人并非是你,那你倒说说是谁。”
  他倒要看看,晏衡能做到哪一步。
  这话还真把晏衡给问住了。真的要说出三为皇子?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他迅速连根拔起。也许没见庆隆帝之前他还会存那么一丝念头,可刚才短暂的沉默已经足够他明白很多事。他都能查出来的事,肯定瞒不过皇帝眼睛,之所以不想说,意思已经很明白。
  可现在皇上摆明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不能扯始作俑者,又要把事圆过去。
  圆过去?对,就应该这样!
  皇上既不想问罪几个亲生儿子,而他又不想担罪名,那只剩一种办法:祸水东引。不拘是谁,只要能找出个替罪羊将这事说通,在西北大捷的前提下,皇上肯定愿意保他。
  只是该找谁当这个冤大头呢?生平第一次当构陷他人的小人,晏衡很容易便过了良心一关,归根结底还是他想到的人选太招人恨。
  “皇上,臣大胆猜测,此事可能与兵部尚书吴大人有关。”
  庆隆帝一直不怎么喜欢吴家,倒不是他有什么偏见,而是在历任掌管西北兵权的封疆大吏中,吴良雍实在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不说跟前面镇北侯府没法比,就算跟现在的晏衡比……视线看向下首那张虽然稳重、但怎么都掩盖不住年轻朝气的脸,单这张脸、还有那苍松翠柏般挺拔的身板往那一站,让人看着就舒坦。
  论有一张好脸的重要性。
  虽然心下差不多接纳了他说法,这会庆隆帝还是故作愤怒:“大胆!吴尚书可是你的上峰,无凭无据竟然敢随意构陷。”
  打十岁出头就上沙场,如今他虽仍未满弱冠,但算起来真真有半辈子在尸山人海里闯过来。经历的绝境多了,晏衡的胆子也随着他背上那新旧罗织的伤疤一样变得越来越大。对面可是皇帝,一般人面对龙威早就吓到不行,但他不怕。
  非但不怕,他还听出了庆隆帝话中意思,这是让他拿出吴家罪证。
  吴家,想到这两个字,一时间许多过往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年少从军被吴家种种欺压,用命拼来的军功被吴家子弟侵占……不仅他跟吴家有种种过节,就连阿嫤也几次三番被吴家陷害。
  他还记得刚成亲那会阿嫤去柳祭酒府参加寿客宴,从衣裙到首饰甚至还有车驾上的小心翼翼,那副大费周章的架势让他心疼不已。以阿嫤的天生丽质为何要那般小心?还不是防备着吴家爪牙把她踩下去。果然那天就有赵夫人闹事,幸亏阿嫤准备的充分,当着京城那么多大户人家夫人面,非但没有出丑,反而大大的露了一把脸。
  想起阿嫤他心思一阵柔软,片刻后回神,再次回禀时语气也少了三分尖锐。
  “启禀皇上,经臣查证,幽州密道图纸由京城传出,经由互市商人传回瓦剌王廷。掌管互市官员为吴尚书亲信,且京中传递密道图纸之人更出自吴尚书府。”
  “吴尚书亲信?据朕所知,凉州互市由卫所直接管辖。你身为代指挥使,竟然连一个小小凉州互市都管不了。”
  他当然管得了,阿嫤极为喜欢一些商人从外邦远道运来的东西。葡萄、珠宝、皮毛、孜然等物,有的拿来自己吃,有的则是给京中相熟商户供货。虽然比起粮油生意来量算不上大,但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菲的入账。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都得把凉州互市给管好了。这个念头在晏衡心中一闪而过,然后他没再往深处想。在庆隆帝面前,头脑再灵活的人也不敢肆无忌惮开小差。
  “臣无能。”
  “无能?朕倒是听说,你夫人几乎把持了整个互市的生意。”
  整个互市?哪有那么夸张!不管庆隆帝是不是夸大其词,最起码证明这事他知道了。想到这点晏衡心里一惊,稳下来后他也没多做隐瞒。
  “内子出身京城,这几年为补贴家用,确实在两地贩卖一点稀罕物件。臣不敢欺瞒皇上,为官者花销巨大,不说年节应酬,单两季冰敬炭敬也不知耗去多少银两,这两年多亏有她不辞辛劳操持一应事务,臣才不至于捉襟见肘。臣也知道避嫌,故而凉州互市一概延续先例,从未敢过分插手。”
  至此晏衡总算把所有事都圆回来,因为阿嫤要做生意,他为了避嫌才刻意不插手凉州互市,故而互市官员依旧是前任指挥使留下的心腹。
  庆隆帝显然知道官员那一套,晏夫人生财有道,总比晏衡去贪污要好。眉宇舒展,再次问罪时他语调趋于平缓:“因避嫌而失察,导致军情泄露,朕当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晏衡忙躬身,一脸羞愧:“臣有罪。”
  混账小子,自始至终姿态放得还真够低。那副以退为进的模样,真恨不得人踹他一脚。这样想着庆隆帝没拘束自己,从卧榻上起身,两步绕到他身后,抬起老腿一脚踹过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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