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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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已经跑出了朱重九视线之外,转眼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这小混蛋…”朱重九笑着骂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准备去前堂去处理一些政务。然后等大伙都休息好之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细节。
  谁料前脚刚进了门,后脚,俞通海已经又急匆匆地跑了进來。冲着他深施一礼,然后气喘吁吁地汇报,“主公,主公恕罪。这次不是私事。那伙,那伙海商的头目,就是答应过保多图父子平安的那个姓张的家伙,亲自送上门來了。他请,请属下替他通禀,说,说有一笔好买卖,想跟主公您面谈…”
  “哦?”经过刚才一番铺垫,朱重九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勾了起來。点了点头,笑声吩咐,“那请他到正堂里头來。然后再派几个人,把陈参军、章参军和冯参军也都叫进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了不得的生意,居然口气能大到如此地步…”
  “是…”俞通海答应一声,再度飞奔而出。
  望着他的背影,朱重九轻轻摇头。事情越來越有趣了,还沒等自己怎么处置这群“白手套”呢,对方居然主动找上了门來。却不知道,是哪家贵胄,准备跟自己谈一笔大生意。连蒙元朝廷都沒放在眼里,此人的所图,也忒地长远…(注1)
  注1:白手套,特指某些官员不敢明面儿上以权谋私,悄悄扶植起來的家族生意代理人,官商勾结,为其家族搜刮民脂民膏。在二十一世纪很多国家,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所以被戏称为白手套。即拿了钱却不会脏主人的手。
  第二十九章 勾结 中
  俞通海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就将一个四十多岁,七尺來高的中年汉子领进了正堂。随即板起脸,大声威胁,“堂上坐得就是我家主公,你那点儿小心思,最好别在他面前玩,否则。。。。哼哼…”
  “不敢,不敢,草民即便借三个胆子,也不敢捋大总管虎须…”商行大掌柜张昭立刻后退了半步,摆着手回应。随即,就将身体转向了朱重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草民张昭,见过大总管。祝大总管武运长久,百战百胜…”
  “嗯,起來说话…”朱重九皱了下眉头,尽力装出一幅威严的模样,沉声命令。“通海,让人给他搬把椅子來…”
  “大总管面前,哪有草民的座位?”张昭迅速抬起头來,用力摆手,“折杀了,折杀了…请大总管收回成命…”
  “让你坐你就坐…”俞通海伸手拽住此人的胳膊,狠狠向上拉扯,“别废话,我们淮安军,不行跪礼…”
  “那,那就谢大总管隆恩…”张昭先是装模做样挣扎了两下,然后顺势站起身,再度向朱重九施了个长揖。最后,才四下看了看,贴着亲兵们搬來的木头椅子,坐了小半个屁股。
  “通海,去后院让厨房那边送壶茶过來…”朱重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继续不紧不慢地吩咐。
  來人生得是一幅典型的北方面孔,憨厚中透着几分刚毅。然而拥有两世记忆的朱重九,却绝不敢因为对方张了一幅憨厚相貌,就掉以轻心。在他看來,能与高官勾结,一道搜刮民脂民膏的白手套,无不是大奸大恶之辈。谁要是觉得他们忠厚老实,肯定会落个连骨头渣子都人吞吃干净的下场。
  “草民,草民何德何能,敢劳大总管赐茶?…折杀了,折杀了…”张昭一边大串大串往外吐客气话之时,一边偷偷打量朱重九。
  他看到的,是一张古铜色的笑脸。沒多少杀气,甚至还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稚嫩。粗壮的手指和过于魁梧的身材,证明此人的确像传说中那样,出身于市井,久操贱业。但双目当中光中偶尔精光闪现,却又同时给了张昭非常大的压力。仿佛他自己心里所想的任何事情,都被人一眼就看了个清清楚楚。
  “张掌柜尽管放松一些。你既然是來跟朱某谈生意的,就是朱某的客人。所以,不必太客气…”上上下來打量了对方一会儿,朱重九摆了摆手,笑着鼓舞。
  “那,那草民就,就多谢大总管厚待之恩了…”张昭又迅速站了起來,再度朝朱重九作揖。
  双方此刻心里,都存着试探之意。所以几句客套话说得乏味至极,转眼间,就令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來,再说什么话都文不对題。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沒持续太长时间,很快,俞通海几提着一个硕大的铜壶跑了回來。陈基、章溢和冯国用三个心腹谋士,也奉命赶到。朱重九将三人向“贵客”做了介绍,随即,客人与主人之间再虚头巴脑地客套了一番。待所有繁文缛节都折腾完了之后,先前的尴尬气氛已经一扫而空。
  “张掌柜请慢用…我淮安军向來不会蓄意与任何人为难。哪怕你的东家是大都城内的高官,只要你本人不主动生事,商队也沒违反我淮安军的律例,就沒必要想那些杂七杂八…”朱重九先喝了几口热茶,然后又笑着给张昭吃了一颗定心丸。
  “草民远在北方,也曾经听闻过朱总管的仁厚之名。所以,草民其实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货物担心…”张昭立刻将茶杯放到了地上,然后供起手,大声说道。“草民只是,只是想替同行们问一问,以后从胶州湾放货出海,大总管这边照例要抽多少水?草民等知道后,也好有个章程,安排各自的货物装船…”
  “十抽一,是定例。只要胶州湾还控制在我淮安军手里一天,就不会再变…”朱重九想都不想,迅速接招。
  登时,张昭脸上的敦厚就瞬间消失不见,哑着嗓子,低声哀告,“大总管开恩,海上风浪大,沿途危险重重。十艘船放出去,能平安回來五艘,已属于万幸。南边几个市舶司,,三十抽一,草民已经沒有了多少赚头。如果大总管这边十抽一的话,草民,草民就彻底血本无归了…”
  “是吗?三十抽一,只是在泉州市舶司吧。其他几个市舶司,朱某记得应该是十五…莫非周某记错了”朱重九笑了笑,缓缓反击。
  “所以,所以朝廷的市舶司,从当初了十余个,缩减到现在的三个。但草民等依旧被逼得要偷偷下海。”张昭脸色微微一红,不敢硬接,迅速转移方向。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就很浓了。蒙元朝廷的市舶司十五抽一,所以他们就要自己寻找港口出海,逃脱关税,让那些市舶司形同虚设,最后不得不被蒙元朝廷自己裁撤掉。如果淮安军坚持十抽一的话,他们也会同样应付。抛弃胶州这个出海口,让淮安大总管府一文钱都收不到。
  当即,陈基、章溢和冯国用三人就皱起了眉,冲着商行大掌柜张昭怒目而视。正准备出言申斥一番,不料耳畔却传來朱重九淡淡的声音,“既然如此,你以后何不让自家的货物走直沽…那边,好像一直也沒有市舶司管,只要打点得当,也不需要再交一文钱…朱某这里,也不用增加什么人手,管你们这些商贩的麻烦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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