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从良王爷请指教 第2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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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淮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二房的院子,平阳郡主正坐在窗下看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异样神色,眸色闪了闪却没有说什么就从新低下了头,慢慢的翻了一页书。
  贺淮安进来之后便走到榻上坐了下来,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将视线慢慢的移到了妻子身上。
  平阳郡主坐在窗下,穿着水红色的苏绣长褙子,草绿色红宝石的子母扣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下身是一条牙白的长裙,安静的垂落在藤椅下。她微微低着头,长翘的眼睫毛覆在沉静的双眼上,偶尔扑扇一下,如同春日花丛中的蝴蝶一样。半张侧脸精致完美,肌肤闪着健康白皙的光泽,如同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一样。
  窗外院子里种着的花微微探出了头,微风吹来的时候轻轻的摇曳着,就像是花卷里美丽的背景,而平阳郡主却是那画卷中的美人。
  他愣怔的呆望着自己的妻子,眼神有些放空,思绪翻飞,回到了很多年前,初初认识她的时候。只是一眼他就认定了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娶的,即使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前途也在所不惜。
  平阳郡主眼睛是看着书,但是注意力却放在了贺淮安身上。她知道他是被他大哥叫了过去,大概是商量什么重要的事。看他刚刚回来的面色有些不妥,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她在等,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只是等啊等,见他坐下好一会儿了还是一声不吭,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她眼底闪过了一丝烦躁,猛地合上书抬头望了过去,结果就和他出神的双眼对上了。他眼里的眷恋,怀念,深情一览无遗,让她不由得愣怔了一下,心口处似乎传来了一下有些尖锐的疼痛。
  她扯了扯嘴角,淡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看你过去好一阵子才回来是不是大哥找你有事?”
  贺淮安被她的声音惊醒,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脸上虽然表情淡淡,但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丝的关心。
  他心里一暖,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将放在她膝上的书拿了过来随意的翻了翻。书就是寻常的游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关于游历的事。
  “没什么……”话已经说出来但是又想起了大哥在书房说的话,他微微顿了顿,转而说道:“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听说了燕京今天发生的事,就是有一家人撞死在了京兆府大门前。”
  平阳郡主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贺淮安斟酌了一下将事情大概的说了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平阳郡主的神情变化。但是她脸上却一直表情淡淡,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让他越发的有些忐忑了。
  平阳郡主一边听一边时不时的点着头,表示自己的听到了,但是话却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皇上让宁王和七殿下各自带人负责调查,平阳你和宁王的关系一向要好。到时候……到时候……”贺淮安有些迟疑有些艰涩的说着,迟迟没有办法将大哥的请求说出口。
  平阳郡主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到时候怎么样?”
  贺淮安咽了咽口水,目光闪躲了一下,一狠心,一咬牙豁出去的说道:“到时候你能不能去宁王府探探口风,看看宁王调查的事会不会牵扯到咱们贺家……”
  平阳郡主眼里迅速掠过了一道冷光,面上却不露分毫,“贺家的人是参与其中了吗?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当初干嘛去了,既然知道是不应该做的,为什么还要做?”
  贺淮安也不在意她有些嘲讽的语气,轻叹了一口气道:“平阳,你出身皇室,想来也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不说贺家,这燕京就找不出几家真的清清白白的士族大家,谁家没有一点隐晦之事?一个家族想要发展壮大,想要往上爬有时候就会不得不做出看起来不应该做的事。水清则无鱼不但适用于官场,同样也适用于士族大家的生存。”
  没有谁真的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平阳郡主愣了一下,眼神恍惚了一下,半响才垂下眼帘像是叹息又像是喟叹的低语着:“是啊,没有谁是真的清清白白,一尘不染……”
  她不也是这样吗?
  “你们只是想让我打听而已吗?除了打听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平阳郡主问道。
  贺淮安皱了皱眉道:“你虽然是郡主,和宁王关系又好,但总归是女流之辈,能做的事也很有限。我也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掺杂到这些事情里面去,所以就算大哥真的要你做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让你打听一下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大范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们是贺家人却是事实。”
  他身为贺家子孙,家族有难的话他总不能见死不救,什么都不做。况且只是打听一下调查结果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让平阳去宁王府偷什么情报之类的。大哥大概也就是想早点打听出结果,然后能提前做好准备和应对的政策。
  平阳郡主沉默着,贺淮安和她成亲这么多年自然也是十分了解她的,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他觉得即使平阳没有答应,他也是不会怪她的,就是可能、可能会有些失望。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让平阳做过什么对贺家有益的事,他知道平阳并不喜欢贺家,当初他能顺利去到平阳也是因为——想起曾经的往事,贺淮安面色微微一变,在脑海里勒令自己不准再想那些事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平阳嫁给他也这么多年了,感情一直都很好,所有的事情都很好。他没有必要再去想那些事。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也罢,这次就权当是我这个做妻子的为夫家尽的一点本分。到时候我会去宁王府打听一下,但是我不会保证真的能打听出什么来。明阳和我亲近是没错,但若是我贸贸然向他打听这件事,以他的聪明程度,他很快就会怀疑的。”平阳郡主良久才淡淡的说道,脸上无悲无喜。
  贺淮安却惊喜不已,有些傻愣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得平阳郡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觉得他有时候实在是有些单纯,总是因为一些简单的事就满足了。特别是和她有关的事……
  “平阳,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贺淮安激动之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平阳郡主掀了掀嘴角,眼神柔和了一下,“嗯,我可以去打听,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一定能打听到什么,我只能说我会尽力。”
  贺淮安飞快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当然明白了。你不用担心这个,到时候能打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嗯。”
  贺淮安忍不住将她拥入了怀里,“平阳,谢谢你。”
  平阳郡主靠在他怀里微微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凤明阳很快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了,每天都在外面忙活,脚不沾地,回府的时间都少了许多,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门,太阳下山才满身疲惫的回府。他这样子看得阮伽南十分的不解。
  他不是说这件事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既然早就知道了,那想必其中的一些事也早就已经掌握好了,心里有数了,该有的证据应该也都有了吧,那他现在忙成这样子是要做什么?做戏给别人看?那也太认真了吧?
  阮伽南看得很是担心,担心他这么不注意会影响到身体,进而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解毒之事。还忍不住提醒了他几次,让凤明阳好笑不已。
  他是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不错,但是对外他总得做做样子,不然的话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件事是他做的吗?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府里韩湘子回来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专心钻研解毒的事了,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怎么关注。解毒一事既关乎到宁王以后的健康,自己徒儿以后的幸福,也关乎到自己的名声。他可是神医啊,若是连这毒都解不了,他还当个屁神医啊,他回炉重造好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让皇后对他失望了!
  外出了半年多,回来之后丹砂心里自然是十分欢喜的。阮伽南怜惜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所以命令她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了几天才回到她身边伺候。
  她一回来,阮伽南的一些贴身衣物和物件的女工就又全部交给她重新负责了。她想起了和陆英的事,回来之后事情也多,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小姐说她和陆英的事。在做女红的时候她想着她和陆英的事得暂时放下,要拖一拖,心里便有些愧疚,心思一动就决定要给陆英做一个荷包了。
  丹青看到她做荷包一开始还以为是给小姐做的,但是做着做着却发现是个男人用的,吓了丹青好大一跳,差点就要怀疑丹砂是不是和宁王府外什么男子私定终身了。
  丹砂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和她透露了些许。丹青听了对她自然是一番恭喜的。
  荷包很快就绣好了。
  这天丹砂见主院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忙,晌午过后她便抽了个时间出来,拿着绣好的荷包出了后院往王府的西面走了去。宁王府的下人都住在西面的下房里,不过像是陆英这种身份有些特殊的下属,住的自然是比一般的杂役仆人小厮和丫鬟要好多了,都是单独的房间,房间外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让住在这里的下属可以抽空自己在小圆子里练功。
  这会儿院子里没有人,过来的时候倒是看到了几个下人,但是宁王府里的下人都认识王妃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更加不会询问什么。丹砂就一路直直来到了陆英的房间。
  她站在外面伸手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她心想这会儿陆英应该是在王爷身边,而王爷最近几天一直在外面忙,那就是说陆英很有可能也不在府上了。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懊悔,觉得自己来的时候不对,可是来了,她又不想就这样回去,到时候还得再来一次,白浪费时间。
  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陆英还没有回来,谨言堂的一个人倒是回来了,见到丹砂惊讶了一下之后她是送东西过来陆英的,便笑着说道:“丹砂姑娘,你就不用等陆英了,一时半会的他回不来。你若是有东西要交给他,不如就直接进去得了,我们是男人,又是王爷的属下,屋子里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不能给人看的。你进去放下就得了,不用顾虑那么多,没事的!”
  男人的房间又不像女人的房间有那么多需要顾忌的,就是敞开门也是没事的。
  况且……嘻嘻,其实他们都隐隐听说了陆英和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好上了,两人就等着王爷解了毒之后就跟王爷王妃提这事呢。这丫鬟大概就是丹砂了,既然如此,现在陆英即便不在,丹砂进他的房间也是没有问题的。陆英要是知道了,估计还得乐得裂开嘴呢!
  丹砂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揶揄,老脸不禁微微一红,不过很快又大方起来了。
  她落落大方的朝着他笑了笑道:“那行,我就直接进去了,我给他绣了个荷包,想着送过来给他,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哎呀,陆英这小子好福气了。我听说丹砂姑娘你的女工很好,甚至比外面的绣娘还要好呢。”
  “你过奖了,就是随便绣绣而已,不过是王妃喜欢罢了。”丹砂可不敢说自己的绣工有多好。
  “那你,你自便,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要回去了。”他说完就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丹砂看着陆英屋子的门眉头一皱,正想是不是真的要直接进去,陆英就回来了。
  看到屋子前的丹砂,陆英愣了一下,接着眼里就露出了一丝喜色,快步走了过去,“丹砂,你怎么来了?”
  丹砂听到声音回过身看到他一阵抱怨道:“我给你送东西,谁知道你不在,我正打算破门而入呢。”
  陆英摸了摸头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会过来。要是知道我肯定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丹砂翻了个白眼,“还不赶紧开门,你想晒死我吗?”
  “哦,哦,我马上开门。”陆英有些手忙脚乱的把自己屋子的门给打开了。
  丹砂一个快步走了进去,然后本能的扫视了一圈他的屋子,发现屋子里收拾得还挺干净,东西没有乱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也是收拾得好好的放在一边的柜子里。地上很干净,没有垃圾,屋子里一张桌子,四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窗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还有笔墨纸砚什么的。
  她暗暗点了点头。
  “丹砂,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去泡壶茶。这大热天的你过来想必也是口渴了。”陆英见自己屋子里的茶壶没有了茶水,把茶壶拿了起来说道。
  “行,你去吧,我等你。你快点,我还得回去给王妃当差呢。”她提醒。
  “嗯,我快去快回。”陆英拎着茶壶快步走了出去。
  丹砂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又站了起来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窗边的书桌前,随手就拿起了他放在书桌上放着的几本书翻了起来。
  她也跟小姐学过字,认识一些,所以书上的内容她也看得懂一些。她翻了翻就把书放下又拿起了另外一本,照样翻了几下就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眼睛四处看着,最后落在了书桌边角上。那里放着一本看起来有些破旧的书,但是书下面却压着什么东西,露出来了一角。
  她忽然有些好奇。
  她挪动了几步,走到书桌边上,拿起了那本书,抽出了被压着的东西。好像是一封信,她一时间没有想太多,随手就要翻开,不过才打开,还没有看清楚上面的字手上的信就被人猛的抽走了。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转过身就看到拎着茶壶回来了的陆英。他正抿着唇角,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紧张和慌乱,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刚才想要打开的信。
  “咳咳,那个,我不是故意想要刺探你的隐私,就是刚才看见了,一时好奇就……”丹砂也有些尴尬。她当然知道这样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不好了,刚才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就随手……
  “没事。”陆英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丹砂却眉头一皱,狐疑的看着他,“没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信不会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信吧?”
  陆英眼一瞪,“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脸的心虚紧张?”丹砂眯着眼看着他。
  陆英微微涨红了脸,眼神闪躲,半天才呐呐的道:“这是……这是我自己写的……写……写给你的……”
  轰的一声,这下轮到丹砂脸红了。
  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最后实在是有些受不住此时屋里的气氛,将药给他的荷包往他怀里一扔,“这是给你的,爱用不用。”说完掉头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陆英捉着她丢到自己怀里的荷包,良久脸上才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温柔。
  第二百九十章 丢卒保车
  这日阮伽南正在屋子里避暑,下人就走了进来禀报说平阳郡主来访。听到下人的话她还愣了一下。平阳郡主向来不喜欢交际,甚少外出拜访,多数都是在贺家自己的院子里打发时间,怎么会突然上宁王府来了?
  而且听到平阳郡主四个字,她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之前的事……那次和平阳郡主偷偷见面的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平阳郡主那个时候说话的语气还有态度都如此的奇怪?事后她打听过,但是在燕京关于平阳郡主的事却不多,她和贺淮安成亲之后生活平静,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好,那就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一样,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她见打听不到什么事也就只好作罢了,毕竟是长辈,若是太过认真去打听传出去就不好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平阳郡主来了,她作为后辈和主人总是要好好招待的。
  于是她赶紧从榻上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出去迎平阳郡主了。
  平阳郡主看到阮伽南走了过来便站了起来笑了笑说道:“我临时想着要过来看看,也没有提前打声招呼,你们两夫妻不会怪我吧?”
  “表姑说笑了,表姑能到宁王府来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表姑呢?只是王爷这会儿还在外面忙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如我让人去叫王爷回来可好?”阮伽南笑着道。
  平阳郡主摇了摇头道:“不用,这段时间明阳估计也是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他做正经事了。你在也是一样的,我就是在府里闲得慌,临时想找点事情做,想着似乎还没有来过宁王府,所以就过来了。”
  “表姑,不如我们到后院去说话吧,我屋子里还放着冰盆呢,凉快些。”
  平阳郡主点了点头,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朝着后院走了去。
  “明阳最近在忙良民被无故霸占了田地的事是吗?”两人闲聊了一阵之后平阳郡主问道。
  阮伽南听到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反射性的就想到了她不会是来为贺家探消息的吧?平阳郡主和王爷关系虽然是好,但是她现在可是贺家的媳妇,女人嫁了出去,还这么多年了,心里肯定是想着夫家利益的。
  阮伽南微微垂下了眼帘若无其事的说道:“的确是在忙着这件事。这件事闹得挺大的,父皇也很重视,王爷心里自然也十分的重视的,每日都是早早就出门了,很晚才回来。不过这些都是朝廷上的事,王爷回府之后也很少和我说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平阳郡主听她这话就明白她肯定给察觉到什么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心里想着道:伽南这孩子倒是敏锐,稍有风吹草动就警觉起来了,明阳有这样的王妃在,倒也不用担心会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了。
  她也不隐瞒,很是干脆的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日过来确实是为了贺家而来。贺家的人担心明阳调查此事会牵扯到贺家,而明阳和贺家又一向不来往,所以想来想去,贺家的人就想到了我身上,让我过来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明阳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
  阮伽南听到她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今日过来的目的倒是有些惊讶和意外了,然后又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表姑为什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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