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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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娘掩口,“原来是一家人,那咱们要把上次的钱还回去么?”
  张铭一听就愣了,扑哧一声笑,抬手拍了拍她脑袋,佯装严肃道:“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竟然是呆的。”
  琳娘有些委屈,就瞪了他一眼,再不答话。
  “钱倒是不用还,可惜人情欠下了,以后要还的比那些钱可多多了。”
  琳娘到底单纯,还不太懂他这意思,反而将手覆到他手背上,安慰道:“咱们省吃俭用,总能还上的。”
  张铭反手抓住她,笑道:“你今日许久不理我,若是亲我一口,兴许我就不愁了。”
  琳娘本来正严肃安慰他,已将早晨的尴尬事忘的差不多了,此时却又被耍流氓,当下就翻了脸,她手上滑腻,一下子就抽了出来,端起张铭吃剩下的空碗,站起身就向外走去,出门前转头轻轻啐了他一口:“真不理你了。”
  张铭脸皮厚,跟在她身后,一路道歉,待跟到厨房,又赖皮,和她一起烧水做饭,琳娘扭不过他,两人倒又和好了。
  ☆、木与水(1)
  那天是上元节,张家的嫡小姐三个月未出门,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在乳娘和丫鬟们的陪伴下外出看灯会。
  燕京偏北,气候阴寒,张挽楠披着貂皮大氅,手里捧着小暖炉,仍旧感觉十分冷。年前,她被父亲刚进门的小姨娘“失手”推下了水池子,染上了极严重的风寒,这几日不过身体刚刚好,能说话走动。她原本怯懦的性子却凌厉起来,在大年三十那样的夜里,硬逼着自己说一不二的父亲,将那位小姨娘活生生剥到只剩一身里衣,丢进了家里的荷花池子里,浸了六个时辰,将人捞起来时,已经没命了。
  她此刻觉得冷,不过是因为身体还虚罢了。前世是病死的,这一世倒是健壮,被人摁在水里那么久,还能活的好好的。那女人会被冻死,不过是她自己扛不住罢了。
  关她什么事呢。
  灯会上有比赛丹青的,头奖是定窑白瓷。张挽楠擅丹青,就除了大氅,交给身后丫环,兀自挥笔画起来,凝神专注。
  上元节是一年盛事,世家女子出门可不以纱覆面,因此她不知晓,远处有一人,因为见到她未及豆蔻,却眼波不惊,雪面丹唇,端的是芙蓉颜色,轻轻叹了一声。
  张挽楠所画的,是海上生明月,她如今笔法虽然稚嫩,但意境深远,不出意料就夺了头名。她捧着新到手的白瓷,欣然一笑,赞道:“釉色细腻如牙,触手莹润,真是上品。”
  那将白瓷作为奖品送出的老学究原本极为肉痛,听得她真心称赞,倒舒心了许多,笑道:“小姐既然识货,那我这件宝贝也算的上寻到了好去处。”
  张挽楠欠身作谢,捧着宝贝施施然便走向下一处。
  前间有许多人,正围坐一团,共赏烟花。燕京平日里严禁放烟花爆竹,是怕走水,一年里唯独上元节这夜里能放,于是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便挖空心思做出最漂亮的烟花,年前就如流水般的送进燕京,只为了一晚上的灿烂盛事。
  张挽楠前世也喜欢烟花,却从未见多如此多样式的,质量好的烟花在空中能久久不散,甚至有人写下平日里不能说的肉麻话儿,托巧匠做成了大号的烟花,在这一夜里放出来逗人开怀。
  她有心一个人走走,就往人多的地方去,因为身量小,趁着别人不注意,借了一个身高七尺的壮汉做遮挡,拐了几拐,便挤进了人群,和她身后跟着的仆妇丫环分开了。
  街边的花灯上面蒙了半透明的白纸,供路过的文人骚客题字写诗,许多人凑在一块儿冥思苦想、斗智斗勇,就挤挤挨挨的,张挽楠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太蠢,竟然想要一个人在古代夜里的街上走,就想打道回府,寻她如今的家人去。
  不知为何,她竟然走错了方向,越走越偏,已是这条燕京路的尽头了。
  前面有一间小铺子,里面隐隐约约透着光,有个老太太半睡半醒的坐在门口,好像对不远处的烟花盛会毫不在意,张挽楠心里略一思量,就打算上前问路。
  “这位阿婆……”
  那老太太眼皮都没抬得一抬,“要买东西自己往里看去,都已标了价钱了。”说罢就再不理她。
  张挽楠无法,只能往里走去,想着问问里面的人,她方才瞥了一眼,已经看见了,好像是穿着白色衣服,大概是个男的,不过现在没人看着她,上去说句话、问一问也没什么。
  里面那人见她进门来,原本正专心看自己手里一幅画卷,还当自己出了幻觉,就呆了呆,手里的画就掉在了地上,画上是个披着红色大氅的纤细背影,一段浅藕色的裙带从大氅里面调皮的钻了出来,仿佛随着微风猎猎而动,那画上的女孩儿乌发如云,露出的半张侧脸,肤如雪,眉如黛,唇似一点朱,正捧着一个梅瓶细细观赏。
  这画上笔迹尚新,湿意未褪,正是张挽楠方才在丹青比赛上的情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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