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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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纪筝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袖边,全身血液仿佛都凉透了。
  那是他的小鹿,是他亲手推上断头台的小鹿,皇叔真的会杀掉他的小鹿么
  猎场的森林就在眼前,从众人所在的观赛台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森林边界的一举一动。
  寂静无声。
  蓦地,一只小鹿从丛林中窜了出来,四蹄蹬地跑得飞快,追在它身后是一群西漠人。
  他们本就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此时嘴里高声呼着哨子,尖利的笑声划破风声,一个个站在马背上拉弓对准了小鹿。
  纪筝心被揪了起来,满是紧张,却又不得不死死盯着那片丛林,根本移不开目光。
  获胜者不是明辞越吗,明辞越在哪?
  倏忽间,一只箭穿过树丛,追着小鹿的方向直直而去。
  是明辞越。
  那箭看似追逐奔鹿,却似乎差了一口力,直接断在半路,扎入了为首西漠猎手的前马蹄。烈马猛地跪了下去,将猎手狠狠地摔了下去。
  明辞越经过他的身边,居高临下一笑,看口型,礼礼貌貌地说了句,抱歉。还顺手友好地把这位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他继续挽弓逐鹿,可每一箭的准头都差极了,接连把五六个西漠对手都绊倒下马。
  全场先是一片哑然,继而唏嘘声四起。
  只有纪筝给看乐了,恨不得给皇叔起立鼓掌。
  这操作,太骚了。
  可这样下去明辞越要怎么获胜走剧情呢,他不禁又有些心焦担忧。
  既不想鹿死,又不想明辞越败北。
  明辞越跟着小鹿之后绕场半圈,射下所有猎手之后,他的箭筒刚好空了,只得稍露遗憾地看着猎物远去。
  忽地,丛林中又窜出一只箭,模仿着方才明辞越的方法,追着他的马蹄而去。
  明辞越不得不勉强闪开,可他一闪开,那匹白马便张扬着奔去小鹿的方向。
  马背少年发梢飘扬,神采奕奕,面若璞玉,一身仕人轻衫被寒风卷起。他嘴角含着笑,志在必得,微眯右眼,瞄准了鹿头。
  可当他快对准时,明辞越的黑马又拦了上来,白马不得不再加快速度。
  一黑一白,并辔而行。两人颜值极配,和谐极了,好看得仿佛一副踏雪逐鹿的水墨画。
  全场静默,都看惊了,能压璟王一头的少年郎横空出世了?!
  少年被追得太紧,箭在弦上,不得不先发而出,又被明辞越用弓身将将拦了一下,扫到了路腿上,将小鹿给绊倒了。
  少年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开开心心地飞马捉住了小鹿,绕场行到观赛台天子面前,下马一鞠躬,意气风发地等着邀赏。
  获胜者怎么能不是明辞越?明辞越不是篡位的未来天子吗,群雄逐鹿被压了风头要怎么搞。
  纪筝看着台下,一时怔然。
  旁边席位上忽有人厉声训斥,是武安侯:顾丛云,不得在圣上面前无礼。
  顾丛云?顾家的小公子?怪不得能压主角攻风头的,当然只有主角受了。
  顾丛云少年入宫伴着原主长大的,虽然只是个伴读,但学习能力,文赋能力令太傅都不得不对他侧目几分,可这种人生来天才,不止文章厉害,武学方面也继承了顾家传统,武举文举,只要他想去,状元都只能是他。
  这种人生在当代,就得问他一句清华北大你选哪个。
  偏生天才脾气都怪,少年意气风发,不知为何就是不科举,不入仕,连小侯爷的头衔爵位都不肯继承。
  王爷配小侯爷,隐忍君子攻配张扬少年受,马上争鹿,针锋相对。
  啊,这该死的强强耽美文,这美妙的一大碗狗血。
  纪筝扯了扯嘴角,皱眉凝视着顾丛云。少年并排站在明辞越身旁倒是养眼,双手负在身后,身形挺拔若松,略显清稚的脸上已初显成年男子俊美的雏形。
  像谁呢?
  哦,这才是真的像少年明辞越。
  纪筝猛然回神,他都差点要忘记,原书本不就是主角攻受相爱相杀么。而他是个早晚退休的背景墙,以后圈在京城里当王爷左拥右抱吃香喝辣,还要啥自行车?
  他一下子佛了,也没什么多余想法,窝在兽皮大椅里磕着供上来的干果,懒懒散散地盯着底下。这主角受一出场就不按剧本走,抢了主角攻的冠首,纪筝很想知道明辞越要怎么做,
  今天沉默得出奇的黎扬突然出了声,这鹿前腿未带标识,不是天子选中的祭品鹿,按理还有下一轮。
  有西漠猎手跪地禀告称:那鹿开场便隐没在丛林深处,我们所有人围捕都未曾找到。
  纪筝回忆了下那头鹿的脾气,看样子也是只懒散咸鱼鹿,不知道藏到林子里哪个角落窝着不动了,估计下一轮也不容易找到。
  他注意到黎扬看明辞越的眼神变了,少了点敌视,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深长,甚至对明辞越绊倒西漠猎手的行为表现出极大的宽容。
  他没多想,又满怀兴致地转头听顾丛云讲话,有下一轮自是应当,但按照《大燕别史》记载,高祖二年冬狩第一轮出师,全员未找到祭品的情况下,高祖与前一轮胜者同骑亲征,亲自到猎场内助阵观赛。
  哗啦纪筝的瓜子洒了。
  大燕别史是什么?他一脸茫然,祖宗们还能有这样奇葩的先例,会背书好了不起哦
  全场皆不知第一轮胜者还能有这样的待遇,但有史书作证,一时无人能出声反驳。
  明辞越紧紧盯着场中那匹白马,握着长弓的手无声攥紧。
  毕竟谁也不知道,获胜的奖品会是圣上。
  纪筝无奈,只得亲自下场跨上了白色骏马,坐在了顾丛云的身后,被他带着往丛林深处行去。
  随着马背轻轻颠晃,经过明辞越的身侧,纪筝没有看他,也没说什么。
  一远离观赛场众人,顾丛云挺直的背立马懒散下来,变了个人一般。
  他小声道,圣上为何近日也不开经筵,也不宣我。听起来还变变扭扭的。
  冬至吃饺子也不叫我。
  肾不好也不准我探望。
  纪筝:
  张扬少年天才受,你人设没了。
  他之前一直刻意避开顾丛云,就是因为顾丛云和原主关系太亲近,拿捏不好容易演戏穿帮。
  况且,跟主角攻受牵扯关系肯定没好事。
  朕又不想开经筵上课读书,叫你入宫能干什么。纪筝,你还包治肾虚?
  圣上还是坐来我身前吧。顾丛云随意在行进的马背上起身想将纪筝拢到身前来。
  你就一匹马还要分个副驾驶后车座?纪筝骇了一跳,满脸写着拒绝。
  少年转头,面露不悦地一点点逼近,圣上可是我赢来的战利品啊。
  怎的,璟王的身前行,我的就不行?
  忽然丛林一晃,就这么冒出了一只小鹿头,前蹄绑着那根麻绳,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似乎是嗅出了纪筝熟悉的味道,欢脱地一瘸一拐靠近过来。
  纪筝拼命夹紧马腹想要远离,顾丛云眼睛却瞬间亮起了光,稳住马头,悄声一点点迎着它靠近。
  圣上的骑射都是当初与臣一起修习的,要不要他递给了纪筝另一把弓箭,比一比谁先射中鹿?
  那鹿乖巧地已经凑到了纪筝的脚前,不用弓箭,可以一刀毙命的位置。
  纪筝咽了咽唾沫,盯着顾丛云的背影,冷了声音:顾丛云,朕是天子,朕嫌鹿血脏,命令你掉头离开。
  这是冬狩赛,敌手全是西漠人。顾丛云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收敛了,回头深深望了纪筝一眼。
  我要给圣上赢下这鹿,赢下这围猎。
  若是圣上动手,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直击鹿心,若我动手,箭法准头可就不好说了。
  顾丛云舔了舔唇,扬手拉满了弓。
  纪筝不得不抢先拉开他手里的长弓。
  他闭上双目,耳畔不再是猎猎冬风,而是明辞越的那句,圣上,记住,这是射箭的感觉。
  射箭,明辞越教过,他是会的。
  圣上,你要这鹿死,你要围猎胜。顾丛云仿若催眠一般,用气声轻喃鼓励道。
  箭头瞄准鹿的脖颈,可它还毫无察觉地舔舐着纪筝的靴尖。
  纪筝忽地就下不去手了,没由来地生出一股寒意,面色苍白,箭头发颤,他对准的分明是被囿在深宫宫墙内的自己。
  这日子混得太荒唐清闲了,现实总要时不时当头一棒提醒他一下。
  他也无时无刻不身处猎场之内,哪有什么庇佑,猎手和猎物都得奔跑起来才能求生。
  圣上。顾丛云的手移了过来,一点点地帮他稳住弓身,您在犹豫什么?
  远处突然响起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着泥泞,踩碎枯叶逐此而来。
  两马擦身相接之际。
  瞬时他腰间一紧,一只臂膀缠住了他,腾空抛起,心跟着一瞬间飞起,继而温暖着陆。
  明辞越的黑马还在飞驰向前,胸膛那颗沉稳热烈的心跳却贴紧了他在他后背的玄色护甲之上。
  圣上,臣来迟了。纪筝感受到男人微扑在他头顶的热气。
  臣来抢走圣上。
  这么大的树林,你怎么找到朕的?他心惊之际不忘出声问。
  明辞越忙于驾马,几不可闻地微喘道:听到圣上唤臣。
  作者有话要说:
  再推推孩子隔壁预收呜呜~
  《重生成全修仙界早死的白月光》
  【潇洒看淡,绝艳清冷仙君美人受
  放荡恣睢,顽劣不羁鬼王恶人攻】
  1.
  临江门仙门首座温翡,临死之前才发现他活在一本话本里,主角是他天赋异禀的好徒弟,而他只是个垫脚石,替主角挡下鬼修的致命一击,千年修为都喂了狗。
  全修真界的正道大能眼瞧着他陨落坠崖,竟无一人出手相救。
  重生一次,回到鬼窟捡那倒霉祭品徒弟的关键节点。
  温翡撸了袖子,拍拍徒弟的肩:你先出去,放着为师来。
  山洞深处一团鬼气盘踞,轻佻道:阁下身上一派仙道正气,替他为祭,倒是孤占了便宜。
  温翡深吸一口气,弃剑,躺平:嗯,来吧。
  鬼王:?
  2.
  修仙界少了清冷严肃的千辞仙君,多了一个养花遛鸟,一身沉疴,鬼气缠身的闲散废人。
  修仙界人人各怀鬼胎,起初并无人在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怪事频发,比如
  曾偷温翡法器的小弟子,床头边出现了一串黑手印。
  曾夺温翡机缘的元白剑仙,剑锋突然转向自己。
  曾拿温翡金丹修炼的太渊宗宗主,渡劫之日雷劫加倍。
  当天夜里,他们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那人一剑穿心肺,青衣坠山崖,一瞬白尽了发,唇朱如血,体若弦月,明眸含讥回望着崖上。
  翌日,全修真界疯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一人寻出来。
  他们从未料到那等冷心冷面之人,却是把自己放在了心尖上,阴阳相隔,不忘托梦。
  温翡:?什?
  ?托梦?掘地?
  温翡:本君人还在阳间啊!
  3.
  鬼王仇无厌一时失手被封印在鬼窟数百年,终于等到机会,俯身一仙君,重返仙界,寻找仇家。
  直到某夜子时,他见那仙君睡梦里汗衫湿透,青丝散乱,面色苍白,紧咬住唇,阿厌。
  仇无厌冷笑,立刻化出实形,欺身而上,恶狠狠地攫住他的手腕。
  找到了。
  可是为何,他心慌然。
  第24章
  撒谎。纪筝扯了扯嘴角, 朕没有。
  他才没有唤明辞越,唤他来干什么。
  纪筝撑着身子往前移动半分,远离明辞越, 可不一会儿又被颠回了去,再强撑着远离, 不一会儿又带着惯性撞回明辞越的胸膛上。
  他不甘心, 来来回回动作着。
  直到
  圣上别动了。声音隐忍压抑极了,从嗓子深处挤出来。连带着男人喉结微滚,轻轻吞咽的声音。
  纪筝瑟缩了一下, 老实了:哦。
  小鹿被马蹄惊醒, 飞速奔跃起来, 穿梭在丛林树枝之间, 麻绳绊倒了它的前蹄,便打一个滚挣扎起来继续飞奔,求生欲强极了。
  毕竟是树林地形, 马跑得再快也比不上体型轻巧的小鹿方便。
  不同于昨夜结礼的骑马遛弯,这次明辞越俯下身来, 飞速甩着缰绳,将马驾得飞快。
  身后的顾丛云轻骂一声, 旋即跟上,疯了一般地拍马追赶而来, 即刻已经是齐头并行。
  主角攻受驰骋逐鹿的名场面, 纪筝没想到自己观戏的vip席能是主角攻的大腿前。
  明辞越的胸膛稳稳贴住他,喘息的热气就沿着他的耳廓而过。
  可纪筝看了看顾丛云的白马,又看了看明辞越的黑马,头转来转去,目光来回逡巡, 心情微妙。
  圣上。明辞越一边驾马,一边喘着粗气唤他,圣上,看着臣。
  纪筝应声抬头去看他,可心里还满是顾丛云策马飞驰的模样。
  顾丛云可以陪明辞越策马逐鹿,他不能。
  顾丛云可以陪明辞越吟诵风雅,他不会。
  顾丛云可以助明辞越重夺权势,他做不到。
  顾丛云可以看着明辞越加冕登基,他没有机会。
  明辞越,你找错人了。
  臣只会携圣上纵马长驱,其他人谁也不会。
  男人的声音很沉很静,如他的眸底一般,蕴藏深海。
  明辞越没有给他细思的时间,继续道,圣上,接下来听好臣说的。
  臣得驾马不方便,长弓和羽箭都在臣的背上,请圣上自己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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