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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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丈夫,没有儿子,没有仆婢。
  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关心她。在她死的时候,没有人来给她哭丧。
  而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是为了看见自己的孩子迎娶新妇。她那么顽固地孤独地活着,可他却从来没有认真孝敬过她。她将自己的性命都寄托在儿子的前程上,可她却再也看不到儿子披荆斩棘登上御座的那一日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受这样的惩罚?
  “殿下……”
  殷画不知在那垂帘边已站了多久,才终于犹豫地唤出了口。
  她看见了,这男人眼中丝丝分明的悲哀,那是拿整个天下都无力弥缝的悲哀。或许男人只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吧?
  听见殷画这一声唤,段云瑾却似突然失去了所有气力,两腿一软,瘫跪在地。
  “画儿,”他低下了头,将脸埋进了双掌中,肩膀不停地抽动着,“我,好悔啊……”
  ***
  那几个满面惊慌的宫人终究没能请来圣人去看安婕妤一眼。
  只下了一道圣旨,依妃嫔之礼,将安婕妤归葬皇陵,淮阳王执丧,丧期以日代月,服二十七日。
  许贤妃斜倚着美人榻,轻轻梳弄着怀中雪白猫儿柔嫩的毛,温声道:“妾听闻淮阳王是个顶顶有孝心的,陛下只给二十七日,倒是夺他的情。”
  段臻不答话,手底下不停地摆弄着茶具,碾茶、煎水、三沸、分茶,到后来愈来愈快,几乎看不清手指动作,一盏盏茶便端了出来,盏上的茶花却全都破碎得不能看。
  煮坏了,全煮坏了。
  许贤妃看着他的表情,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却偏还摆出微笑,俯身过来,“累不累?不妨歇一会儿吧。”顿了顿,又道,“其实妾还有个想头,安婕妤毕竟是伴驾二十年的老人了,陛下却这样……二十七日,还是太短了些。底下的人,难免要说……”
  ——“哗”!
  段臻突然将手中的茶水泼到了地上。
  滚烫的茶水激得四溅,点滴落到了那猫儿身上,惊得那猫儿“啊呜”地叫起来,四肢乱动,便拼命从许贤妃怀里跑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贤妃仍是呆着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段臻,仿佛是不知道他是谁了,又仿佛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二十七日,天子无戏言。”段臻平平淡淡地道,掸掸衣襟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你已经毁了我一个儿子,休想再毁掉第二个。”
  ***
  圣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许贤妃仍一动不动。
  身体还陷于暮春的燥热,心却已浸入深冬的水底。
  “你已经毁了我一个儿子。”
  “休想再毁掉第二个。”
  玲珑走入来时,见一地茶水淋漓,案上茶具凌乱,小小惊呼一声,赶忙过来收拾,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没答应么?”
  许贤妃狠命闭了闭眼。“他看出来了。”
  玲珑一怔,“看出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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