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违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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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湛德的脸上满是笑意。
  他宠溺她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在他面前,她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鹊枝从外面走进来,朝他颔首道:“老爷,秦将军找您。”
  “秦天?”
  一听到名字,林初音先开了口,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嗯。”
  鹊枝点点头。
  “啪”地一声,林初音松开手里的砚石,神色不同方才的乖巧,怒气冲冲朝秦天走去,拧眉质问他,“你主子呢?为何他不亲自来?”
  她觉得,他就是在躲着自己!
  “王爷有事要忙,才叫属下过来。”秦天稍稍低头,没将身姿放得太低,也没有透露赵止洵出府的消息。
  “他是不是打算...”林初音还想质问他,却忽然被他打断,“属下来是要找定国公的,事情紧急,还望林小姐通融。”
  林初音撇撇嘴,赵止洵不在这,她再胡搅蛮缠下去也没意思,轻哼一声后才给他让路,秦天与她道谢,这便进了林湛德的书房。
  “王爷能有什么急事找老夫?”林湛德对赵止洵没好感,更是不会给秦天面子,说出口的话十分轻蔑。
  秦天没将这些形同虚设的东西放在眼里,只按自个主子的吩咐,将手里的东西呈给他,“将这个东西拿给柳姨娘看,您自然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末了,还加了一句,“越快越好。”
  林湛德打量一下那包东西,公孙宇的案子他确实想尽快结了,周文王嘴里说让他慢慢审,可万一生了什么变数,这罪责便落到了他的头上,就算是硬着头皮顶撞,总好过他背了黑锅的好,沉下眉目,他将东西接到手里,尔后才打开,里面是一个三岁孩童的长命锁。
  瞳孔猛地一缩,林湛德这才明白秦天话里的意思。
  秦天走后,他带着长命锁直朝刑部大牢而去,蔡正还在府上休沐,听闻他要去刑部的消息,他穿了外袍就往刑部赶。
  见他急匆匆赶来,林湛德带着歉意道:“事态紧急,有劳蔡大人跑一趟。”
  “臣也是在按陛下的旨意办事,算不得操劳。”蔡正命人打开刑部大牢的门,与林湛德一同往里走。
  刑部外是一片喜气,这里面却是一片阴凉。
  柳姨娘与公孙宇不关在一个牢房里,狱卒打开牢门的锁头时,将昏睡在地上的她弄醒了,见到两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模样站在自己面前,她急忙爬过去,抓着他们的衣角呼声道:“两位大人,求求你们饶了我,我那苦命的孩儿还在外面待着,不知道是不是流落街头了,那些事都是老爷和郑婉儿所为,真的不关妾身的事,我在公孙府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姨娘!”
  “柳姨娘,你可认得这个?”知道她为人狡猾,林湛德没跟她废话,将手里的长命锁扬到她眼前。
  “明儿!”
  见到东西,她蕴满慌乱的瞳孔震了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长命锁,贴到胸口前,哭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望向眼前的林湛德,“明儿他还好吗?”
  这长命锁看起来还干净明亮得很,想来他应该没事。
  “你若是再推脱此事与你一点干系也没有,他的安生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原本公孙宇一人是将案子全都揽了下来,可林湛德不信,两件案子疑点重重,哪能是他一人想认下便了事的。
  这柳姨娘也惜命,看出来林湛德不信公孙宇的证词后,直接就拉了府上一个叫郑婉儿的小妾来当垫背,直言公孙宇杀害张氏是为了那个小妾,他的那些佃户票子也都没经过她的手,叫他去查郑婉儿。
  林湛德没法子,还真按着她说的去查了那个叫郑婉儿的,结果人家不过就是府上的一个丫鬟,只被公孙宇喝醉强迫这圆房了一次,便再没了后事。
  柳姨娘攥紧手里的长命锁,身子抖得厉害,可仍旧只哭着,一声不吭的。
  “这牢里你是出不去了,可你想让你的孩子也进来吗?”知她会冥顽不灵,林湛德吼了一句。
  她的身子震了震,连忙摇头道:“不!大人我说,我全都说!”
  “柳姨娘!”
  大牢的另一头,传来公孙宇的喊叫声。
  显然,是想阻止她。
  柳姨娘没理他,眼里闪着红血丝,抹了抹鼻子说道:“这几年老爷随太子殿下外出征收赋税,每一年都带回来好多高数额的佃户票子,他说那些佃户票子他只能取一成利,其他的,都进了太子殿下的口袋...”
  “那些票子本不会拿去当那么快,可今年外出征收赋税的差事突然移交到了二皇子的手上,太子殿下心里生怕,便让老爷将手里的佃户票子都拿去当了。老爷做事谨慎,怕事情败露不敢自己去当,便转交给我拿去当,每隔一段时日还要换一个当铺,可我却没料到,有一日会被司马大人给盯上...”
  她抹着眼泪,一口气将供状全都说了出来。
  “按手印!”
  蔡正早已备好笔墨,就等柳姨娘开口,此刻状纸上满满的都是太子与公孙宇勾结的罪行。
  柳姨娘流着泪,将手印按了上去。
  牢门关上之时,另一头牢房里的公孙宇也跪到了地上,“殿下,是臣无能为力啊!”
  他对太子的忠心,映入林湛德和蔡正的眼中。
  牢狱中光线昏暗,可那人跪在地上的身影,却恍若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就那么挺直腰杆地跪着。
  蔡正眸光涌动,这公孙宇还是第一次让他有敬佩的地方。
  至少忠心这两个字,在他身上挥洒得淋漓尽致。
  拿着供状出了刑部,林湛德才发现,秦天还在外面候着,“定国公可是要赶着进宫面圣?”
  “柳姨娘都招供了,自然要拿着供词去面圣!”林湛德当仁不让,急哄哄地就要上马车。
  秦天慢慢开口劝他,“陛下还在休沐中,定国公此刻进去,只会叨扰圣心,捞不到一丁点好处。”
  想了想,林湛德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盯着眼前拦着他的人,“这话,是王爷让你来转告的?”
  “属下只为王爷办事。”
  不是为陛下,而是为王爷。
  这下,林湛德心中一片了然。
  这人是神算子?这些事都被他预料到了。
  往一眼进宫的路,前一刻还吵吵着要进宫的这人恬不知耻地开口问,“他还说了什么?”
  反正那人也是来帮他的,既然决定要帮到底,他就顺着他铺的路去走好了,林湛德心虚地咳了一声。
  秦天朝他颔首,“等众臣休沐完上朝之时,便是定国公禀明此案之日。”转告完那人的话,他转身走了。
  将手里的供词收好,林湛德也上了马车,这个年节,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了。
  睡了一夜起来,楚无念便跑到赵止洵的屋外,轻声敲他的屋门,“王爷该起来了!”
  他们今日还要去拜访宇文长策呢!
  “嘘!”
  雨堂蹿到她面前,刚做完嘘声的动作,里面就传来了那人的声音,“进来。”还带着一阵慵懒。
  显然是睡得还不够。
  楚无念怔然的盯雨堂一眼,打开屋门蹦了进去,躺在床上的那人将出现在眼前的人揽入怀里,亲昵地问:“昨夜睡得如何?”
  “很好!”
  楚无念应声回他。
  这人抱着她,又闭上了眼,不撒手了。
  “哎呀,您快点起来,再晚些我怕宇文将军就出门啦!”她跟半双在将军府的高墙上盯了两日,宇文长策每日辰时都会到军营中操练士兵,她扯着他的手臂,使力拉他起身。
  “再睡一会。”
  赵止洵反手,又将她压了回去。
  脸一下子贴在床榻上,这人俊逸非凡的面容就映在她眼前,长长的眼睫微微阖着,她触手可及。
  温热的气息声,一下又一下地拂着她的脸颊。
  像极了她小时候赖床的样子。
  迟迟不见人出来,要将门关上的雨堂,见到了让他瞳孔放大的一幕,自己的主子非但没发脾气,还抱着坐在床沿下的人一块入睡,墨发铺了满床,眉目卷着柔意,一点脾性也没见到。
  他收起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急急将门关上。
  床榻暖和,这人又压着她,楚无念的眼皮子也又一下没一下的合了上去。睡了一阵,她整个人惊醒过来,刚要摇醒床上的人,才发现床上已经空了。
  她心里一急,猛地扭头,后脑勺就撞到了一块十分坚硬的东西,两个人都发出一阵“嗷——”地惨叫声。
  她捂着脑袋,质问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您没事站奴婢身后干嘛啊!”
  赵止洵也捂着被她撞疼的下颚,龇牙咧嘴的,“你再不走,那宇文长策真要出门了。”
  一声也没责骂她,只催着她快点。
  她一听,急忙攥上他的衣袖,朝府门口跑去。
  雨堂已经将马车备好了,见他们二人一道跑出来,弯身就掀起车帘布,“爷请。”
  这人松开捂着下颚的手,将身旁攥着自己衣袖的人一捞,抱上马车。
  半双拧着眉头,却一声也没敢吭。
  雨堂朝她笑了笑,眼里在说着,‘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二人上了车辕,朝将军府赶去。
  赵止洵的时辰按得很准,他们去到府门口时,宇文长策正出府门外,突然间见到赵止洵站在自己府门口,他还怔愣了一下,尔后才微微笑道:“王爷不在长安城中过年,倒是跑到本将这鸟不拉屎的地盘上来了。”
  与他说话,他一点也没客气。
  “在长安中待闷了,多到这严寒之地来,才能知道长安的好。”赵止洵亦是微微笑着,墨眸里的笑意很浓。
  人都到这了,他不接待便说不过去了。
  松下身上的佩剑,他开口吩咐一旁的侍卫,“将王爷请进去。”地主之礼,做得十分到位,不像宇文青云。
  赵止洵满意地点点头。
  进了府,二人直接到了前厅中,赵止洵也没空手过来,带了他最爱的兵器,一把嘉峪关之地打造出来的长刀,凌气逼人。
  楚无念跟雨堂寻了个借口,便溜走了。
  瞧着那抹灰白长衫从前厅外消失,难得坐在长椅上与宇文长策闲聊的这人勾了勾眉梢。
  从前厅出来没多久,她便寻到了宇文长策的主屋,这主屋里哪里有人守着,几时会过来巡一遍,她都摸透了!
  躲在花丛中候了许久,她才寻到机会靠近长廊,手脚轻巧,身手敏捷,屋门被打开,她潜了进去。
  屋里的摆件排放得很是齐整,穿过隔断处的长帘,楚无念来到他内屋的书架旁,一个盒子一个盒子的翻,全都是些军机要件,是呈给周文王看的。
  眉头紧蹙,她仔细巡视屋内一眼,能找的地方她都找了,可一件跟魏长朝的物件都没有!
  莫不是,她又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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