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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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我一直觉得很矫情,完全是在玩弄文字游戏以忽悠低智商人群,我坚信秦征是一个高智商精英,绝对不会被这种话忽悠。
  我对沈枫说:“空调遥控器在柜子上,自己拿,我打个电话先。”
  九月的下午,阳光暖洋洋的,我如被秋风扫落叶一样风中凌乱,心情复杂地把玩着秦征的手机,电池应该是刚换上的,电量满格,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是卫翼,倒数第二个是白薇。
  秦征也曾给我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价钱快抵上我两个月的工资了,结果上班没几天就被人扒了。
  我默默地去买了个山寨机,支持国产。
  山寨机有二好,体型硕大可防身,价格低廉可防盗,在经济危机的大环境下,人手必备。
  秦征是我唯一用过的奢侈品,果然,太抢手了也不行,被人盯上了吧。
  我用他的手机,回拨给白薇。
  铃声刚响就被接起,白薇的声音带着丝倦意。
  “秦征。”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是周小琪。”
  那边静了三秒钟。
  我继续说:“不小心看到了你发给秦征的短信,你说我是删掉呢,还是删掉呢?”
  白薇笑了一声。“删掉吧。有时间吗,出来聊聊吧。”
  “没时间。”我食指轻轻扣着阳台上的栏杆,“其实你上次把话说得挺清楚的,我也没什么兴趣听第二遍了。”她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我本不介意当做听不懂。
  “我和秦征之间的事,你不好奇吗?”
  “好奇的话,我自然会问他。”
  白薇笑着说:“周小琪,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知道秦征瞒着你过去的事,却还能这么轻松。”
  “我也瞒着他很多事,我没有告诉他我昨天丢了一百块,前天吃了路边烧烤,给了一个乞丐五块钱。”我轻松地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我何必跟他说。或许他觉得你所谓的‘过去的事’,也跟着这些鸡毛蒜皮一样无关紧要。重要的事,他不会不告诉我,既然没有告诉我,显然就不怎么重要。”
  “那他和卫翼之间的事呢?”
  “这件事再重要,也与我无关。顺便给你个忠告,卫翼虽然不是什么好小伙子,你也别给他戴绿帽子。”
  “周小琪,你活得太简单,我们之间的事,你不会明白。”
  “大姐,你别太把过去当回事。”我语重心长地劝她一句,“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算有自信,至少秦征没将你当一回事。”
  白薇沉默了片刻,说:“在今天之前,我也这么以为。无论如何,秦征有你这么信任他,是他的幸运。多谢你这些年陪在他身边。”
  “不客气,这事跟你没啥关系,我会陪他一辈子。”
  我挂了电话之后,手还有些抖,深呼吸着删掉了那条短信,又清理了通话记录,然后才回屋。
  秦征还没有出来,我对沈枫说:“开饭吧。”
  沈枫打了个饱嗝,左手撑着下巴,说:“我十二成饱了,你吃着。”又往外瞟了瞟,确定秦征不在,探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问:“你刚跟谁打电话,秦征跟你坦白从宽了没有?”
  我盛了碗汤,摇头说:“没有。”
  “他今天去酒店的时候,是在给卫翼打电话吧。怎么他下了飞机,不是先打给你吗?”
  我点头说:“很好的问题,不过无解。”
  “还有……我帮你跟卫翼套出话来了。”沈枫皱了皱眉,“白薇也回来了,不是回来奔丧,是回来支援卫翼的。”她看上去还真有些失望。
  我笑了笑,“难怪卫翼今天早上有钱还我,原来是白薇回来扶贫了。我还想是不是卫翼被全球定位了,秦征怎么知道他在金马酒店,想必是白薇跟他说了。”
  所以通话记录的倒数第二条是白薇。
  沈枫一咬牙,说:“打包!咱们回家吃!不给他吃!”
  “孕妇肚里能撑船。”我纠结了一番,叹了口气说,“我不但大肚,而且大度。枫枫,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处理。”
  沈枫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能成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我有人质!”
  秦征应该早在房里听到门铃声了,出来的时候看到沈枫也没有表示诧异,淡淡点了个头,面无表情地走到一边取了杯水。
  沈枫识相地站起来,到客厅看电视,把厨房禁地让给我和秦征,临去时在我耳边低声说:“有异动的话,摔杯示警,需要杀人运尸,有我在。”
  闺蜜什么的,太凶残,太给力了……
  我和秦征之间的事,怎么说也是家事,沈枫和我关系再好也不好插嘴,作为一个政治觉悟很高的爱国青年,她到底明白什么叫做:绝不干涉他国内政,但偶尔表示强烈谴责。
  我撑着下巴仰头看秦征,他握着水杯,若有所思地倚在一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我的注视。
  我挪了挪椅子,坐在他正对面,他抬起头来看我,眉眼温软了许多,“怎么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觉得作为一个孕妇,一个需要满满的爱与温暖的孕妇,秦征对我,仍然是缺少人道主义关怀。
  “白薇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吧。”我问他。
  “嗯。”秦征没有否认,但眉心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你问她做什么?”
  “坦白从宽吧,秦征同志,不要考验一个孕妇敏感而脆弱的神经。”我心情沉重地说,“有些事,我不希望由别人来告诉我。”
  我想起卫翼曾经问,如果有人瞒我,骗我,我会怎么办。
  我对秦征说,我相信爱我的人不会骗我。我妈说,周小琪你这么傻,怎么会有人舍得骗你。周惟瑾对秦征说,你说什么我姐都会信,你敢骗她的话……
  后面他说什么我是没听清楚了,但大概就是像高中的时候那样表演双节棍和胸口碎大石……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秦征,包括现在,我也相信他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心口仍然堵得慌,他瞒我的事太多了,就算我的自动防御系统相当于一百倍的卡巴斯基防火墙,能隔绝一切病毒和木马,却也禁不住他的排山倒海掌……
  秦征微愣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我以为自己表示得很清楚了,却还是只能叹气重复一遍。“白薇。”
  “问她什么?”秦征眉头微皱,仍是有些疑惑。
  “你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觉得胸口闷得有些难受,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和他会有这样说话的一天,我之前在电话里说得好像满不在乎,但始终是心存芥蒂的。
  秦征的神情渐渐严肃,唇线微抿。“我跟你说过,高中同学。”
  “只是高中同学?”我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我不在乎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过去,过去的也就过去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胡思乱想,只要你告诉我真相。”
  秦征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抬眼看着我,笑了一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答案,已经不信我了。我说了,我和她只是高中同学。小琪,我很累,你别闹了。”
  秦征,我也很累……
  我把手机摆在桌面上,“刚刚白薇发了条短信过来,我看了,也和她通了电话。”
  秦征脸色微变。
  “你猜,她短信上都说了什么?”我凝视着他的表情,轻声问。
  “周小琪,我没想到你会看我的短信。”秦征冷冷看着我,“你真变了。”
  我咬紧牙根,平日里习惯性的傻笑,这时候也挤不出来了。
  “我并不想和你吵,要一句实话有那么难吗?我相信你跟她没有暧昧,但她对你好像不如你所说的那么单纯。她给你的那封信,写的是什么?”
  秦征沉默着注视了我许久,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声音冷凝。“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什么也没有说。”我很快地回答,“我等你来告诉我,她说,如果当年你收到那封信的话,一切都会不同……所以那封信上到底写什么?”
  “既然没有收到,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秦征深呼吸着,闭上眼睛,而后缓缓睁开,看着我轻声说:“小琪,如果信我,就别再问,好好安胎,别想太多。我最近事情很忙,过阵子解决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这类似于哄骗小孩的语气,我鲜少从秦征口中听到,但听到了一般没什么好事。
  我咧了咧嘴,既然他不想说,再逼下去,估计也只有吵架了,而我不想和他吵架。
  我站起身,说:“那好,我不问了,你吃过饭休息一下吧,我和沈枫先回家。”说着转身要走。秦征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腕,“小琪,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头看他,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你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他紧抿着唇,沉声说:“不许赌气,不许无理取闹。”
  我真想回他一句:你才冷酷,你才无情,你才无理取闹!你全家无理取闹!
  我挣脱他的手,“你不答,我就不问。你饿了,我让你吃饭。你累了,我让你休息。你要安静,我就先回家。我孙子当到这份上了,你还要我怎么当曾孙?”
  秦征按捺着怒火,伸手要抓住我的手臂,我一侧身避开,不小心扫到桌上的水杯,一声脆响,摔落在地。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厨房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沈枫看了看冷冷对峙的我和秦征,对我说:“小琪,需要帮忙吗?”
  我疲惫地闭上眼,说:“沈枫,我们先回家吧。”
  秦征还想拉住我,被沈枫拦了下来。“秦征,如果不是小琪护着你,我想揍你很久了。她怀孕了,接她上下班的是我,陪她吃午饭的是我,陪她去医院检查的是我,连回家养胎都是我陪他,你整夜失踪,她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你回来却不是先打电话给她。也只有小琪那么面的人才能忍你这么久,要是我早让你死得很年轻了!”
  秦征避开她,转头看向我,放柔了声音说:“小琪,我有话和你说。”
  “等你想清楚再说吧。”我原来一直觉得自己挺幸福的,怎么被沈枫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凄惨无比,鼻子都发酸了。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深呼吸口气,对沈枫说:“沈枫,我们走吧。”
  我提了包,和沈枫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回哪里?”沈枫按下一楼,转头问我。
  我在小区里的套房,离秦征家只有几步路距离,或许沈枫以为我会回小白宫,我摇头说:“不能回去,我妈消息灵通,很快就会知道秦征回来了,如果我这时候回去,她一定会起疑,还是别让她担心了。”
  沈枫叹了口气,出了电梯。“你刚刚是不是还没吃饭。”
  “喝了汤。”
  “早知道不带来便宜他了。走,姐先带你吃饭去,别饿着我干儿子!”
  我闷闷嗯了一声。
  沈枫阔气地请我下馆子,我一边吃面,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沈枫看得一脸纠结,递了纸巾给我,说:“擤鼻涕吧……”
  我委屈地接过来擦擦。
  “书上说,夏天怀孕最辛苦,天气闷热会让人烦躁不安,你就当自己是孕妇综合症吧……”沈枫喝了口冰酸梅汁,“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我情绪低落地低头看桌面,“沈枫,你说我和秦征,是不是七年之痒到了。”
  在一起到了第七年,彼此失去了新鲜感,爱情失去了浪漫,只剩下柴米油盐的平淡,所以开始有种种难以调和的矛盾。
  “痒一痒就过去了,先别忙着抓。秦征那货,刚刚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不说。”我左手支着下巴,无精打采地说,“他什么都不说,又不让我乱猜,人的思想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我觉得自己配合不了他了。枫枫,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吃好睡好玩好活好。”沈枫给出一个不靠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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