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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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睡足后, 连精神都会好许多。
  温迪吃了一棵树的沙枣, 完全填补了30小时饥饿和渴的空白, 甚至有点吃撑。她睁开眼睛时, 背后的沙子已经冷却,再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沙枣树——曾经的沙枣树, 在经过一整夜的熊熊燃烧后,被烧得只剩下树根和露出沙面的一点点木头了,连出头的这点树干也被烧成了黑炭。
  温迪看着这团黑炭, 略感可惜, 她这儿要是有个塑料袋铁定要把这些木炭提走。
  不过她没有塑料袋, 也没有打火机, 就算带走这些木炭也无用武之地,只好将它们抛弃了。
  自从空降到沙漠, 温迪现在看什么都舍不得,只要不是沙子她就想带走。
  然而她的体力就这点, 吃光了沙枣的空树枝留着也没用, 便将它们留在原地。
  她将脚上的鞋带绑紧,继续出发。
  人的运气, 就是一时一时的。
  之前30小时里连一根草都遇不到, 结果,刚发现一棵沙枣树,转天又冒出来一棵。天亮后, 温迪经过第二次休息, 又发现了一棵沙枣树。遗憾的是, 它仍然偏离了温迪选择的正北方向,但她没迟疑,立刻向西偏移,转向朝她发现的第二棵沙枣树走去。来到近前,温迪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棵枣树要比温迪昨晚遇到的那棵树稍矮一些,加上她已经填饱肚子,现在正有力气,因此,温迪用军刀在树干上刻了几个凹槽,给鞋尖借力,手脚并用扶着树干爬上了树。
  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温迪还顺便看了看远处。
  嗬!
  跟站在树下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管看前面还是后面,左边还是右边,都一个样。
  漫天黄沙、飞沙走石、聚沙成塔、白玉映沙。
  总之就是,恒河沙数——温迪终于明白,什么叫恒河沙数,就是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她放弃了,低头抡起军刀,将脚踩的分叉树枝全部砍断。
  这些树枝带着累累果实掉在沙地上。
  温迪将这棵沙枣树砍成了秃子,再沿着自己上来的凹槽,慢慢爬下去。回到沙地上,温迪先蹲下来,挑了一根最粗的树枝,将树枝上挂着的沙枣一颗颗摘下,在衣服上抹一抹就算擦干净了,放进嘴里啃,几口咀嚼,嚼出了果汁再合着果肉一并咽下肚。温迪吃了两根树枝的量,才终于吃饱,因为这些沙枣的果实实在是太小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吃起来有点甜味但口感很柴,唯一无憾的优点是吃完能饱,不会饿死。
  虽然优点就这一个,但是真管用,温迪认命地吃光了摘下的所有沙枣,叉着腰慢慢消化。
  吃饱以后,还得再继续走,要走出沙漠嘛,第一步就是得走,走个不停才能走得出去。
  不过这次温迪却是负重前行。
  她不光背着包,而是将地上所有带着沙枣的树枝扛起来,拖在肩膀上用双手卡住,抱着它们继续往前走。这么走当然很累,非常辛苦,但这些树枝都带着少量的叶子,还有满满的沙枣,简而言之,是她的午饭,甚至有可能还包括了她的晚饭,扔掉?她哪舍得。即便再辛苦,温迪也只能扛着它们努力地向前走。
  不过扛着树枝真是够辛苦的,尤其是它们还拖在地上,摩擦力造成它们给温迪带来的压力要比它们本身的重量更大。温迪拖行了一会儿,也有点后悔,也许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发现新的沙枣树呢?那么她拖行这些带着果实的树枝,就显得在做无用功了。不过,不知道是好运还是霉运,温迪又休息了两次,路上却一直没遇到第三棵沙枣树。
  如此一来,她选择携带沙枣树树枝的行为,似乎也并不显得愚蠢了。
  虽然不遇到新的沙枣树是一种损失,但这个事实却奇妙地安抚了温迪的心情。
  她带着这份好心情,继续向前走,直到阳光来到正上方。
  到中午了。
  温迪停下来,先查看周围,找到一块巨石,拖着这些带果实的树枝慢慢走近。到了巨石边,温迪刚一坐下,突然愣住。这些树枝上,除了果实,还挂着一些树叶,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于是她将这些树枝竖起来,插在沙地里,各自往中间靠,倚靠着巨石的一面形成了一个上尖下宽的三角柱,而温迪则坐在三角的中心,全身都被树叶形成的阴影所包裹。
  好凉快!
  虽然呆在这个小空间里有些闷热,但是,和昨天坐在太阳底下硬晒比起来,今日的环境已经好十倍百倍了。温迪没有想到,自己为了保存午餐的举动,竟然还给她提供了一个午睡场所。没错,这个三角柱下的空间面积并不小,足够让她蜷缩起来侧躺下,枕着背包,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温迪早就想睡了,现在能躺在阴凉地里睡一觉,简直求之不得,她立马躺下,抱着自己的腿很快就进入好眠。
  等她睡够了,再睁开眼时,阳光已经不如刚刚那么刺眼,掀开树枝往外一看,外面的光芒倒有些暗。不是阴天,不是要下雨——没那好事。而是她这一觉睡得太长,从中午睡到了傍晚,远处,太阳在天边涂染了一层血红色,云朵都透着红,恰似血浆泼得满天都是。好看是好看,但这一天过得也太快了吧?
  温迪索性不急着走了,在太阳与月亮交替的短暂黑夜中,她把自己带来的沙枣全部吃光,就剩下一把,兜进口袋里,只带上自己的背包与军刀,轻装简行,踏着轻松的步伐继续前进。
  进入夜晚后,行走时就没有白天那么累了。
  于是温迪开始思考,要不,她干脆专门夜晚赶路,白天休息。
  但白天睡在太阳底下好像也不太安全,容易在梦里晒死,还得先找到树荫,然后才能睡。
  只吃沙枣,味道有些单调,但温迪只图保命所以并不在乎。
  她吃掉了沙枣够多,吃完又休息了一会儿才上路,所以并没有遇到胃疼的麻烦。倒是嘴巴里有点闲,这倒无妨,她口袋里还装了一捧沙枣,边走边吃用来磨牙也够用了。这回就不用像进食时那样一口一个了,她把一颗沙枣拿在手里,先咬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吞咽,然后再吃第二口,一颗小小的沙枣,她能吃个七八口才吃完,可谓淑女又规矩。至于规矩的淑女是否会在沙漠里满脸是土地赶路,那这就不在她的考虑中了。
  “乌鸦,出来聊天啊!”她大声嚷嚷,但没得到回应。
  自从将她空降到沙漠,交代了通关条件后,乌鸦就离去了,她想试试呼唤它,没成功,虽然在清理之中但温迪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是她上回骂得太凶,把乌鸦吓跑了吗?温迪忍不住责怪自己,转念一想又觉得乌鸦凭什么生气?各种矛盾的心理交织在一起,令她的精神更加疲惫了。
  她来到沙漠,才第三天,却觉得这日子比荒岛的三十天还难熬。
  跟这里比起来,荒岛上的所谓磨难又算什么呢?连蛇灾和定期的月圆之战,也不值一提了。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孤独与疲惫,沙漠里绝不缺少这些。
  温度又开始下降,不过温迪已经睡了一个下午,正是精神充足的时候,她迈步在路上,越走身上越热,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还出了点汗。幸好今夜没有大风,不然,以她身后汗湿了薄薄一层的现状,如果有阴风悄悄一吹,明天她一定会感冒。感冒在现实也是个麻烦的病,何况在沙漠里:喉炎、头痛、体虚、腿软……感冒的任何一项症状在她身上发作,她都要吃大苦头。
  在沙漠里,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一点都不能生病。
  因此,即便她走在路上出了汗,热得要死,宁肯裹成长袖闷着也不敢脱掉它。
  热就热呗,总比生病要好。
  除了两次为了沙枣树修改自己的方向外,温迪的目标一直很坚定,就是按照北极星的位置,一直朝着正北方向走。这也是个巧合,当时她就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后来对照太阳的位置,以及到了夜里对照北极星的位置一看,她选择的方向居然正好是正北,于是,这个方向就坚持下来。索性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位于沙漠的什么位置,那就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只要这片沙漠有边缘,她总有机会走到边缘的。
  只要乌鸦制作的这个地图里……没有山……
  沙漠里会有山吗?温迪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没头绪。
  她的知识储备里并没有相关资料,只能寄希望于乌鸦不要那么恶意。
  在前进的途中,温迪又遇到过几棵沙枣树,她要是饿了,就走过去吃一些,然后摘点放进背包空隙和自己的口袋里,接着继续前进。温迪倒是也想过,她是否要和白天时一样,切割几根带果实的树枝带走,不过她很快想起,自己的目的是趁着深夜赶路,轻装简行才能走得更快、更久、更远,跟这个目标比起来,一些沙枣倒不算什么,温迪要是现在将它们带走,一个晚上都不会吃,反而拖延了自己的速度。
  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这个沙漠其实并没她想的那么荒芜,前方应该还会遇到其他沙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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