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日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上午,温迪琢磨她好像缺乏锻炼。
  对。
  干活不等于锻炼, 干活有时会做出一些逆人体工学的动作, 越做得多越毁身体。不过她也没学过五禽戏这类健身动作,思考半天, 决定做一下中学课间操。就那个“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 时代在召唤”。
  ——她是不是暴露年龄了?
  温迪谨慎地偷看黑毛一眼,觉得他大概不会懂这个第二套意味着什么, 因此决定保留这三个字,因为加上它们, 才押韵。她哼着一二三四的节奏开始做操, 边回忆边做。虽然她已经毕业多年,但重新做课间操其实还挺容易, 找着感觉, 慢慢就把各种动作做起来了,还有模有样的。有那么句话,“就算你的记忆忘了我,你的身体还记得我”, 虽然在霸总文中过于流行, 但确实说得很有道理。
  她哼了三遍,就能将大部分动作还原, 基本等于将这个课间操做了三遍。
  上学的时候觉得累, 光想着偷懒耍滑, 现在主动去做了一遍, 温迪才觉得, 是挺舒服的。
  它能够让她从头到脚,四肢,全部得到舒展锻炼,完整做完一套,立马神清气爽。
  于是温迪把黑毛叫来,要教他。
  黑毛已经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容易的,点头答应了。然后他立马后悔了。
  做过三年广播体操的人和新学的人不一样,前者可以靠节奏回忆动作,后者却是一张白纸。看人家摆动双臂两腿好像挺简单,自己真上手才知道有多难。何况黑毛还从没这方面经验,他并不知道,学广播体操,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学的。
  “哎,是这样,手再抬高点。”温迪教了十分钟,第一节原地踏步还算简单,第二节就惨了,跨步四个动作是要逐步分解的,她体育老师教这套操的时候,每个动作都得定点,然后大家撑得半死,老师慢吞吞地在队列里转悠调整臂展的高度,腿跨出的距离,一个动作得保证每个人都做到完美极致才能开始下一步,在做到前,每个人都得撑成雕塑。
  黑毛才学到一二三四的三,他双腿发抖,扭头看着温迪可怜巴巴地问:“下一步呢?”
  “你这个腰没挺直啊,挺直,保持,我看看。”温迪一本正经地拍拍他的背,“挺直。”
  “我挺直了……”
  “现在才算挺直,刚才没有挺直,你还跟我顶嘴是吧?我刚才看到的就是你没挺直,你要是挺直我还会跟你说这些,那我不早就开始教下一步了?不就是因为你刚才弯了腰,背倒下来了,所以我才会叫你停下嘛,不然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说这些还不都是因为你刚才做错了?要是你没有做错的话那我当然……”
  “我错了!”黑毛恸哭,“那你看看我现在有没有挺直?能不能开始下一步?”
  “我看看啊。”温迪绕着他走了一圈,点点头,“行,下一步,眼睛看到左手,准备。”
  “是……”黑毛挤不出眼泪,不然他一定哇哇大哭。
  整整一个小时,黑毛得知自己已学完一节操,累到坐倒。
  他今天才明白,站桩,原来是这么辛苦的事。
  他听说每一节都有名字,便好奇地询问:“我学的这节操叫什么呀?”
  温迪并不藏私,很热情地回答他:“你学的是第一节,预备节。”
  黑毛气得仰倒。
  这才预备节呢?
  温迪好快乐,她终于明白做一名体育老师的快乐。
  她爱上做一名体育老师了,跟黑毛约第二天的课,黑毛表示不约不约。
  “行吧,那我明天再问你。”
  “对啦!谷子是不是已经晒干了要收啦?”黑毛突然大声喊道。
  “我不介意你转移话题,但你下次不要这么大声,我快聋了,而且显得你特别心虚。”
  “……去收谷子吗?”
  “那也行。”温迪同意,带上了木铲和藤条筐,两人一起前往晒谷场。
  两人弯腰用木铲将地上晒干的稻谷铲起来,装进藤条筐里。这几个藤条筐都是温迪新编制的,筐眼非常密,稻谷扔进去稳稳当当没一粒掉出来。她们先将装满稻谷的藤条筐背回山洞,然后由黑毛出马,将同样洗净晒干的空石缸从晒谷场一起搬了回来。那天温迪用其中一个石缸装过红薯淀粉的乳浆,但用完后马上洗净放回晒谷场去晒了,它表面平滑更易晒干,现在手摸上去毫不湿润,非常干燥。
  接着,利用密集的筐眼,温迪将稻谷里掺杂的土都筛了出去,随后将这些稻谷倒进石缸中。
  取用很方便,利用石臼捣碎后,再泡水将空谷壳倒去即可,这一步温迪自己也能做。
  黑毛将装满稻谷的两个石缸搬去储藏室。
  在这段时间里,温迪则处理红薯乳浆。经过又二十余小时的沉淀,石臼中的液体又变得层次分明。上层液体为小浆,温迪用木勺撇去。此时,石臼底部的淀粉水表面,还留着一层灰白色的油粉,这也是淀粉,但却是不纯淀粉,也可去除。最后白色的浓稠液体,则是湿淀粉,温迪利用勺子舀出大半,装进木箱,剩余的部分则等黑毛从储藏室里出来,帮她扛起石臼将之倾斜,由温迪动手,用木铲将剩余部分刮下来。
  黑毛抱着装满湿淀粉的木箱,温迪则拿着几个钉了四条木格边的木板来到晒场,将这些方形木盘搁在平地上,由黑毛倾斜湿淀粉,将木盘注满,随后再注入第二个方形木盘,第三个,第四个,直到将所有湿淀粉全部刮下来,木箱里一点不剩为止。这些木盘,则放在晒场中阳光最充足的位置,准备迎接最烈的太阳。
  由于温迪将这些湿淀粉铺得比较薄,所以,在烈日下晒一天就足够了。
  她回到家,煮好午餐,黑毛继续砍树,她则抱着阿黄去海边转悠。
  当然,为了表示她并非无所事事,她还背着一个筐子,筐子里装着刀,如果在海边发现生蚝,她也打算要挖一些回家,炖汤喝。不然,做烧烤也行。她现在想收集一些生蚝壳,届时做烤肉可以将这种生蚝壳直接扔在火上烤,滋味更香。虽然,贝壳更光滑,也可以做到同样的效果,可是让她选,肯定是在海岸捡生蚝比跳海搜贝壳容易。
  容易得多。
  在海岸边走了一阵,她果然发现了许多生蚝,越走,布满生蚝的石头就越多。在她从荒岛醒来的地方,姑且可以称为沙滩的起始点,起始点附近的沙滩都比较干燥,而向左右两旁越深入则越潮湿,且不断有海浪凶猛地自海中扑来,打在岸边,让温迪的腿都微微发抖,疑心自己随时要被卷进海里。
  阿黄终于也浪不起来了,再次朝着温迪怀里钻。
  温迪抱它出来的时候,怕它冷,把给它垫窝的小垫子拿出来了,正好抖开把阿黄裹上,她行走时也更小心翼翼,如果不小心摔进海里,在这么冷的天气,不作准备的情况下,她极可能会因为抽筋命丧水中。而且,这附近的礁岩都很滑,一个不慎摔下去,轻则骨折,重则当场惨死,万一头先落地,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会不会淹死,也许在水中窒息前,已经先因为血流干而断气了。
  她谨慎地注意着脚下的路,坚决不犯险。
  不过,越往前走,安全的路就越少,再往前走一段时间后,温迪终于停下。她眼前虽然有着很长一条路,但路上却遍布着一团团紫黑色的东西,远远望着,简直像是一条布满小蛇的路。温迪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满是蛇的路,就算是不害怕蛇的人都免不了犯恶心。前方,看起来还有很长一段大道,但道路上不断有海浪扑击,紫黑色的藤条状物也蔓延着充斥着近海一大块土地,将温迪的去路拦住。
  这里绝对不是路的尽头,但又和路的尽头没有两样。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弯腰,在地上摸索了一下。
  这是一小块紫青色的藤条,她揪起来仔细摸了摸,感觉它滑溜溜的。前方不是平地,而是连接的礁石,路很不平整,加上海浪和润滑的藤条,她能确信,自己走不了多远就会摔进海里。不能再前进了。温迪果断地转身,朝着来路走,走了几十步,她又停下,看着远处的藤条发愣。那大片藤条在礁石中央,她大约要迈过五十米左右才能触及,而现在,这五十米却宛如天堑。
  温迪盯着那片藤条看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定,转身走了。
  她回到家,把阿黄放下,将垫子铺回狗窝里,再把狗窝端到火灶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它爱在山洞或院子里哪转悠都行,转悠得烦了想进狗窝里趴着睡觉也行,她不管它。温迪又有事情做,她走进储藏室,找出之前收藏的芦苇,拿出来后坐在凳子上编织苇席,她编织了许多,不过并不是长方形的,而是方形的,四边还能弯折起来,然后用针线加铁丝固定住,做成一个比较矮的开口苇席制“盒子”。
  这种盒子就如她晒红薯淀粉时用的矮木盒子一样,不同的是一个由木制,一个由苇席制成。
  她做了不少,然后都竖起来堆进储藏室里。
  黑毛回来的时候没看见那些苇编方盒,她收好方盒后,就开始烧晚饭了。
  一碗饭,配炒地瓜秧,萝卜丝炒猪肉,炒肉里放三勺辣椒,吃起来特别下饭。
  “明天我要去海边……”
  “我去帮你。”黑毛打断她的话。
  “对,我就是想让你来帮我。”温迪愣了一瞬,继而微笑。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