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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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不管是掏鸟窝还是找花生, 全都得等一个天晴。
  温迪不明白, 怎么等一个晴天这么难呢?
  从前天下午起,她就一直在山洞里待着, 昨天蹲了一整天,今天还在下暴雨。
  温迪猛地掀开帘子朝外怒吼:“你哪来这么多水啊!”
  最重要的是,暴雨真的好吵啊!
  她昨晚就几乎要失眠,清早又被吵醒, 想睡个回笼觉吧,躺了半天根本睡不着。
  在憋死以前她很可能会气死。或者被困死。
  睡在洞口边就这个坏处,又冷,又吵。
  温迪回到床上气鼓鼓地坐下,想了想, 要是她不睡在洞口旁, 而是在里间,比如山洞里如果有一间卧室,也许她不会这么生气。要不,挖一间卧室?温迪一冒出这个想法就觉得有道理,其实上次扩建山洞的时候她就有这个念头, 不过当时黑毛太辛苦, 便暂且把这个念头搁置,直到接连三天下雨被堵在山洞里, 吵得她精神萎靡, 她才突然又冒出了这个想法。
  可以。
  温迪是个残酷的女人, 当即把黑毛从床上摇醒。
  他刚睁开眼,还一脸茫然时,手里猛然被温迪塞了一把镐头。
  “去吧,皮卡丘,就决定是你了。”温迪语气凝重。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黑毛揉着眼睛说,“我不叫皮卡丘呀。”
  “……领会精神。”温迪把他从床上拽下来,“赶紧去给我挖个房间。”
  关键词把黑毛打醒。
  不是他脑袋真的挨了温迪一下,而是关键词触发了他某些不好的记忆,令他打了个冷颤。
  他低头看着手里硬邦邦的鹤嘴锄,回过味来了:“又要挖房间?”
  “哎呀,你就当是砍树,砍甘蔗,烧盐……都是干活嘛,一个意思。”温迪温声安慰。
  黑毛纠结。
  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朝着坚硬的山洞砸一次鹤嘴锄,反弹回来的震颤感可抵得上砍一棵树!至于甘蔗和烧盐就更不能比了。温迪突然把它和它们划等号,那黑毛是不乐意接受的。然而,他不乐意归不乐意,温迪有的是办法令他“被乐意”。
  五分钟后,黑毛认命地走向山洞深处。
  他在养鱼池旁边挥舞镐头砸,温迪想说不要吧,睡那里鱼腥味好重,转念一想如果房间旁边有水,应该能够去除一些烟熏味,带鱼的水和烟熏的气,那她宁肯选前者,就没有阻止。在黑毛工作时,她当然也不能闲着,去喂兔子,喂鱼,最后喂鸡。
  喂鸡的时候温迪发现两只母鸡居然缩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像特别不想跟她接触。
  平时她一把食物放下它们立马就扑过来了,今天却不动。
  唔。
  有古怪。
  温迪朝着两只母鸡走过去,它们的脖子乱舞了几下,又梗住,貌似紧张地盯着她。
  她放了一些食物在掌心,摊开手送到它们面前。
  两只母鸡脑回路还挺相似,心怀鬼胎所以不敢凑到温迪面前来,但如果她把食物双手捧上,它们又忍不住嘴馋吃两口,然后一起被温迪诱引到食槽前,接着把脑袋钻进食槽里“笃笃笃”欢乐地吃起来。
  温迪就趁机去检查它们刚才缩起来的地方。
  她在这里铺了一些干草,掀开来,摸出两个热气腾腾的蛋。
  “哇啊。”
  温迪悄悄把两枚鸡蛋抄进怀里,倒退,缓缓离开。
  鸡蛋!
  自从她将这两只母山鸡带回山洞,装进家禽室后,它们就一直吃吃喝喝,啥也不干。对,不干就是指不干活。虽然它们只是鸡,温迪也给它们安排了任务,身为母鸡,每天下一个蛋,是很合理的嘛!可是从入住家禽室以来,两只母鸡除了吃喝,别说下蛋,连一根毛都没掉过,令温迪怀疑它们是否属于某类特殊品种——铁山鸡什么的。
  不过后来她想起一种说法,就是母鸡受惊后很可能因为应激反应,停止下蛋。
  当初她带回两只母鸡的方法有些不光彩,也许给它们的鸡生蒙上了心理阴影,所以一直无法产蛋,加上家禽室对于生活在山上的两只母鸡而言,又是逼仄且陌生的环境,就算是养猫养狗,来了陌生的家也会不吃不喝呢,鸡不下蛋,好像也很有道理。
  虽然温迪不太明白怎么它们照样吃喝,还吃喝挺多。
  直到今天,它们终于下了两枚蛋,虽然才小小两枚,供黑毛吃很可能连塞牙缝都不够,可它毕竟是鸡蛋啊!而且,这证明两只母鸡已经恢复了下蛋体质,等于今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鸡蛋供给!温迪握着两枚鸡蛋,顿时高兴起来,立刻去找黑毛分享。
  “是蛋啊!”黑毛也很高兴,“原来上次还剩了鸟蛋吗?不对,鸟蛋好像没这么小……”
  “这不是鸟蛋,是鸡蛋,家禽室里那两只母鸡产的。”温迪说。
  “煎着吃吗?”提起食物,黑毛就很有精神。
  “这么小的鸡蛋,才两枚,煎着吃太浪费了……”温迪回答。
  不过,下次要是积攒了足够数量的鸡蛋,她倒是很愿意再做一次石板煎蛋大餐。
  这回就算了吧。
  她告诉黑毛:“我打算做别的,你先继续,我做好午餐就叫你。”然后跑去烧水。
  点燃火灶,先烧半箱水,水滚开后放进两个碗,一块木板,用开水煮一遍,然后把水倒了,碗和木板拿出来,放在干净的木烤盘上。紧接着取两只竹鼠肉,重新烧水,把骨头架子剔出来扔进水里,熬煮片刻后捞出骨头,再把切好的肉放进去炖。等到整锅水炖成漂油星子的肉汤后,温迪将两个鸡蛋打在烫过的碗里,用筷子朝着一个方向打匀,接着从锅里舀出一些肉汤加进蛋里,继续搅拌,再加一点点盐。然后把另一个煮过的碗倒扣放入锅中,架上烫过的木板,再把装着蛋液的碗放到木板上。
  这么干,就因为缺个铁架子,也为了能在蒸蛋羹的同时,保持肉汤不受污染。
  然后温迪再切了一些莲藕和白蘑菇加进汤里,给它增加风味,接着盖上铁箱。
  温迪跑养鱼室里捞了两条鱼,在蒸蛋羹,煮肉汤的时候,还往火灶里插了两条鱼,烤着吃。
  早餐已经被温迪直接略过,午餐得无比丰盛才能让她和黑毛满足。
  主要是让黑毛满足。
  也真是好运,温迪刚做好午餐,外头的雨势渐渐减小,等她把蛋羹端出来,雨就停了。
  温迪赶紧端着蛋羹走出去,把装蛋羹的碗往餐桌上一放,抬头看天上。
  被洗刷了三天的天空洁白如新。天蓝云白,旷野中只有清新的风息,是草的味道。
  下雨恼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件了。
  温迪手舞足蹈跑回去把黑毛拉出来看天。
  “你好像特别高兴。”黑毛无法理解她的激动。
  “难道你不高兴吗?被雨关在山洞里,我就跟被关禁闭一样!”
  “……嗯,我也是。”
  “行吧。”温迪看出来黑毛是勉强附和自己,不过起码他愿意附和嘛,她也就没戳穿他。
  她把肉汤舀出来,和黑毛一人分一碗,烤鱼也是一人一条。
  最重要的是鸡蛋羹。在外面,蛋羹不算什么,在荒岛上她却是第一次吃。至于黑毛,更是这一生第一次吃鸡蛋羹。他盯着黄色的软踏踏的鸡蛋羹本来还有点警惕,一勺子舀了一块在嘴边漂移十秒不敢放进嘴里,不知道把它想象成了什么。
  “赶紧吃吧你。”温迪等得不耐烦,干脆帮他一把,把勺子推进他嘴里。
  黑毛咕咚给咽了,然后咂咂嘴:“没味啊。”
  “废话!”温迪翻了个白眼,“因为你直接吞了!”
  于是黑毛又舀了一块,吞下去后,他的警惕已经没了,这回果断地吃进嘴里细细地品。
  “唔!”他又吃了一勺,再一勺,再又一勺,“唔唔(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温迪吃了几块就停了,没跟黑毛抢,专心地吃烤鱼。
  黑毛倒是果断地给她装肉汤的碗里舀了好多蛋羹。
  “你干嘛?”她问。
  “蛋羹这么好吃,你也要吃啊!”黑毛想法挺朴实,他觉得这个好,也希望温迪一起分享。
  “嗯……那你平常干嘛跟我抢菜抢得那么狠?”温迪实在不明白他是个什么脑回路。
  “咳咳。”黑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跟我抢,那我也想跟你抢,就是,忍不住……”
  哦,合着是个战斗型人格。
  温迪悟了:“懂了,你吃吧,不用给我舀,我吃过了,你第一次吃多吃点。”
  “哦。”黑毛不懂得什么叫客气,既然她这样说,那肯定是真心不想吃。
  于是黑毛便爽快地把装蛋羹的碗扒拉过来。
  温迪失笑,也幸好她不是在客气,要不得被这个直肠子气到。
  午餐结束,黑毛继续凿墙,温迪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海边烧盐,顺便在沙滩上睡个午觉。就在她思考自己睡午觉到底要不要带上睡袋时,出事了。
  “温迪!”黑毛在山洞里大叫。
  温迪连忙跑进去,发现黑毛站的地方居然全湿了——
  他挖的那个洞后面居然有水,而且是源源不断的水!水流从打通的洞里放肆地流出来,很快在地上聚积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怎么办?!”黑毛惊慌又惶恐,他知道自己给温迪惹祸了,想要弥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温迪倒是比他冷静得多,黑毛是亲自打出了水,被浇了一头,惊慌加紧张搞得脑充血,根本没法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而温迪是听到动静才跑进来的,站在第三视角观察现场情况,反而能够理智地推断原因后果,考虑处理办法。
  她很快有了一个简单的主意。
  “敲墙!”温迪叮嘱黑毛,“旁边就是养鱼池,你把墙壁打通,把这些水引到养鱼室去!”
  然后她也去拿了一个鹤嘴锄,在地上把土凿松,等黑毛把两个房间打通以后,将地面向下挖了几厘米,制造一个斜坡,让水停留在房间内不再继续往外涌,同时顺着她人工制造的斜坡滚进鱼池里去。鱼池的水没有装满,只装了一半,它又大,如果这些水要将它彻底装满,起码也要一个小时。
  “行了。”温迪拉着黑毛出去,赶紧顺着在养鱼池外面挖通道。
  她挖的是一条类似打桩的那种通道,细长又深,从养鱼室入口向外蔓延出了山洞还继续挖,直到出了院子还往外几十米才停下。然后温迪开始将打孔的竹筒往下填,这条通道从山洞向外蔓延是由低到更低的,因为是赶工,工程质量非常粗糙。
  不过这个工程也不是形象工程,没人看,只要能起效果就行。
  等到把所有竹筒全部埋好,形成了一条地下水道后,温迪将养鱼室入口的地道和鱼池打通,让鱼池里的水向外流。但同时山壁里不断涌出新鲜的水,又能灌入鱼池里不断补充,使这个鱼池形成了一个活水环境。最后,把土重新盖上,让地下水道彻底被埋在地下,还不影响温迪和黑毛平时的作息。
  这也算是一个很蹩脚的山寨版下水道了,专供鱼池版。
  ……
  事后,黑毛边洗手边问:“那我这次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不算,就是。”温迪佩服地说,“你居然能够从山壁里打出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黑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问,“那卧室还要挖吗?”
  “当然要。”温迪说的答案明显不是他想听的,她一说完,他又露出那张丧脸。
  温迪就当没看见。
  她伸手接了一捧水,不信邪地喝了一口。
  在此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可总觉得是幻觉,非常再齁一次才肯接受现实。
  “这水居然是咸的。”温迪吐掉,“苦咸苦咸的,不会是海水吧?”
  山洞这处的海拔肯定比海边高,海水怎么会进入山里?温迪怎样都想不明白。
  但无论她怎么想不通,事实是,山壁里流出了海水,鱼池里的鱼们有救了。
  最终温迪也只能感慨一句,大自然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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