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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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叶点头,哦了一声,咯咯笑道:“你倭语说得倒好。如今又同倭人做了一家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奥寺也笑道:“小姐如此说,真是折杀在下的草料了。咱们这种靠看旁人脸色吃饭的人,没点嘴皮子上的小本事怎么行。”
  青叶指着他笑道:“你既会倭语,如今认了倭人为家人,做派也同倭人一般无二,只是,坐姿还不地道。若想成为正宗倭人,不会像倭人一样坐怎么成?”
  奥寺连忙环顾众人,除他之外,其余众人全是规规矩矩的正坐,即屁股落在自己的脚后跟上,上身挺直,只有他无论如何也吃不消倭人的坐姿,只得一会儿盘坐,一会儿跪坐,一会儿甚至两条腿胡坐,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已换了好几回坐姿。
  青叶看他慌忙换成倭人的坐姿,忽然噗嗤一乐,说道:“我又想起来一个笑话来了。”
  秀一又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多话,她瞪了秀一一眼,同奥寺笑道:“听你的这个新姓氏,叫我想起从前我父亲说的一个陈年笑话来了。话说数十年前,我父亲的家里来了个落魄浪人,那浪人姓朝仓,因为他穷得快要吃不上饭了,便来我父亲的家里,称只要能有一口饭吃,做什么都不打紧。这朝仓擅拍马屁,在藤原家左右逢源,后来认了我父亲手下的一个年老武士为父,自然便改了姓氏,随了这年老武士姓结月。
  “再后来,藤原家的人无意得知那人本性并不是朝仓,而是奥寺,据说他为了混口饭吃,改了许多次的姓,朝仓啦宗安啦鹫塚啦,可说是谁给他一口饭吃,他便可改姓人家的姓氏,认人家做父亲。对那人来说,改个姓氏就像喝凉水一样寻常。”
  青叶转眼看结月润,笑道:“润大人,你说这个改了数次姓氏的人好笑不好笑?咦?润大人也姓结月,恰好又给这位曲先生赐了‘奥寺’一姓……当真是巧,不知当初那位去藤原家里讨饭的人与你——”
  她话音未落,脸上已挨了重重一掌。结月润甩了甩手,哼笑道:“讨饭之人又如何?藤原家的小姐又如何?”
  ☆、第44章 褚青叶(四十二)
  青叶捂住脸,待脑子里的嗡嗡声止住时,方才慢慢笑道:“不如何,只是无事时拿出来当笑话说说,消遣消遣,乐上一阵子罢了。”言罢,恶狠狠地瞪着秀一。
  奥寺好笑,打她的明明是结月润,她却去瞪秀一,像是人家欠她的一样。
  秀一被她瞪得直不起头,两只拳头却攥得发白,手指关节咔嚓作响。
  奥寺起初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她暗指结月润祖上改姓氏如同喝凉水一般时,面上不由得热了一热,对她更恨上了几分。眼见得结月润发狂,心里大为快意,见她最后挨了打,他便也心满意足地从身后地取出一张图,笑眯眯地递与她道:“在下早先跟着侯怀成去过侯怀玉的居处一两回,凭着记忆画了这图,但心里有些吃不准,想着你比在下要熟些,因此问问你,在下画的对还是不对?”
  青叶伸手接过,仔细一看,他所画的竟是怀玉在七里塘镇上的居所,他的手法不见得怎么好,但怀玉居所内的内院前院书房花园都画的一清二楚,各处名称也都一一标明。
  青叶笑问:“这图对是对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又去行刺他么?莫非这短短几天功夫,你们的武艺突飞猛进、到了足以杀死他的地步?”
  此话一出,在场的真假倭人都变了脸色。结月润又要扬手打人。秀一忽然插口说道:“不是,我们这回要去劫财——上回是咱们轻敌了,此次自然会慎而重之,成也罢败也罢,无需你来操心。”顿了顿,又道,“因郑四海这些年敛的银子少说也有数万两,这些银子送往京城收缴国库之前,那侯怀玉必定会找个妥当之处收放,银子或许就收在他的居所之内。依你看,他的所居之处,何处最适宜藏银子?”
  结月润便又慢慢放下手来。青叶鼻子眼里哼了一声,秀一松了口气,奥寺则目光闪烁,这个看看,那个看看。
  青叶拿过图,大致瞧了一瞧,指着一处地方道:“我猜他大约会将银子藏在此处。”
  奥寺伸头一看,似笑非笑道:“藤原小姐再仔细看看?你指着的这个地方,不是明明白白地标着‘净房’二字么?”
  青叶悻悻地瞪他一眼,还要再伸手乱指,秀一忽然向结月润道:“她无论指哪里,想必你都不会也不敢再相信她,何必还要叫她来耽误咱们的时辰?”
  奥寺也道:“在下安插的人手经多方打听,前两日,他居所内有几辆马车进出数趟,这几辆马车子径直驱往内院,因车顶盖了油布,从外面看不出拉的什么东西。他内院里无非是书房与卧房,在以下为,银子必定藏在这两处地方的其中一处了。”
  结月润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青叶便捂着脸,麻溜地转身从舱房里滚了出去。
  她回到自己的小舱房时,透子已为她理好铺盖,正坐着打瞌睡,见她脸上多了几道浮肿的手指印子,叹了口气,道:“你早些安置罢。”言罢,转身便走,并没有贴身看守她的意思,在这大海之上,想来也不怕她逃跑。
  青叶忙叫道:“透子好妹妹,给我拿些水米分胭脂来可成?”
  透子出去,转身拿来一堆小玩意儿,往她面前一丢,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青叶嘻嘻笑道:“我明日要同你们润大人成亲,不得打扮打扮么?”透子歪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青叶便吸着气,“实话同你说罢,我是怕到肿消不下去,明儿无法见人,好歹得遮掩一下。”
  透子叹了口气,还是为她端来一盆凉水。待透子出了她的房间后,她净了净面,重新为自己理了理衣裳,梳了头发,扎上头绳,绑了蝴蝶发结,对着镜子往脸上匀了薄薄的一层脂米分,用手指挑起一些口脂,点在唇上,抿了几抿,将唇上口脂抿匀,其后对着镜子里的那个清丽无双的倭女子笑道:“你身上既然流着那个人的血,他有东山再起、重振家门的本事,那么,这些事情,你也得做得出才成。”对镜理了理发丝,又轻声笑道,“莫怕,你娘亲在天上看着你护着你呢。”
  秀一与众人议事至深夜,议定明日夜间召集人手去侯怀玉处偷银子,若有可能,再顺手将侯怀玉杀了。因上回轻敌,才被斩杀同伙无数,这一回有内应不说,再谨慎行事,银子必能得手。
  众人议论得热血沸腾,还要找酒来助兴时,结月润已脸色灰败,挥手令众人退出,众人只得散去。秀一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舱房,房内灯光如豆,自家的铺盖已被掀开一角,一个丽人垂首端坐于上,昏黄灯光映得她的身形无限姣好,引人遐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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