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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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刑如意将那宣纸揉做一团,藏在身后,“只是瞧着常大哥你的精神不太好,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了?这案子虽然要紧,可自己的身体更要紧。这偌大的洛阳城里,也不止你一个能办差的捕头,你这么拼下去,新上任的谢大人,也未必会多发你几文薪俸。”
  “不要紧的,只是这些日子比较忙,睡眠也不大好。对了,刚刚心急,所以多有唐突,希望如意你,没有介意才是。”
  “常大哥说哪里话!你还当如意是你的妹妹吗?”刑如意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暗中以鬼气,将还留在常泰身上的阴邪之气全部吸附过来。看常泰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些,才又说着:“这牛氏,常大哥打算怎么办?我刚刚在外头时,也瞧出来了。领头闹事,也就那几个人,看样子是有人组织的,只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针对的是你,还是你们即将上任的那位谢大人。”
  “对我也好,对谢大人也好,总之他们针对的都是我们京师衙门。只是,这牛氏口紧的很,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而我们在现场也找不出别的证据来指证她。所以,眼下有些进退不得。暂时收押,那些围观的百姓势必不会同意,强硬收押的结果,也可能会引起一些民怨和民愤,说咱们京师衙门办案不利。虽不排除这幕后有人安排,故意捣鬼,但皇宫里头的那位,是不会愿意听见这番托词的。我常泰当不当捕快不要紧,可府衙里头的弟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他们被驱赶回家,只怕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有人故意在拿这桩案子刁难你们?”刑如意从常泰的话中听出另外一重意思来:“是谢玄吗?我听说府衙中内原本的仵作,也一同卸任了。看来,这不是你们前一位大人的意思,而是这位谢大人的意思。你和你手下的那帮捕快兄弟,也在他的排挤范围之内,只不过他寻不到更好的理由来驱赶你们,或者说他有理由,但更想你们自寻难看,自动离开。”
  “身为捕快,办案不利,连个真凶都捉拿不到,就算不是谢大人的意思,我常泰也觉得没有脸面留在官府。你或许会觉得我常泰这句话说的有些虚,但是如意,我当捕快并非是为了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大人们,而是为了门外这些老百姓们。他们虽然愚笨,有些时候,也会是非不分,可若是没有一个愿意为他们尽心办案的捕快,他们很多的冤屈也只能窝在肚子里,烂在棺材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才子也好,无能之辈也好,又有几个,愿意走下高堂,亲自查案,办案的呢?”
  “常大哥!”刑如意似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常泰,不似往日那般的有精神气,反而有些消沉。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也都在理,却并不是他以往会说的。“你告诉如意,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捕快当的久了,也会感觉累。”常泰揉揉额角:“牛氏的案子,你可有什么办法没有?这件案子,我不想拖到明日。”
  刑如意看了一眼跪在堂中的牛氏,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有!”
  正文 第138章 珍珠果(4)
  府衙与牛氏各持有理,却因为缺少证据而争执不定,牛氏更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刑如意沉思了一会儿,让常泰吩咐下去,暂时退堂,然后领着一班衙役在府衙门前的空地上搭起一间草棚,四周放上柴禾,将火点燃之后,再命人扔进去两头小猪。
  这两头小猪,一头是活的,一头是死的。当火烬棚毁时,常泰命小盛子领人将这两头猪给扒了出来,直接放在牛氏面前,掰开小猪的嘴,让她观看。
  众人不解,也都凑了上去。只见那头活猪死后满嘴是灰,而死猪的嘴中却是干干净净。围观的人中,有聪明的,立马明白了常泰的意图,随即嚷嚷着说:“牛富贵跟这死猪一模一样,嘴巴里都是干净的。”
  常泰点点头,让小盛子将牛富贵的尸身抬过来,撬开下巴,让众人和牛氏观看,牛富贵的嘴巴里果然也是干干净净的。牛氏见状,随即瘫倒在地上,并招供画押,承认是自己谋杀了丈夫后,再弄进柴房灭尸的。
  至于牛氏谋杀丈夫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一幅画。
  “一幅画?”刑如意与常泰对视了一眼,常泰随即追问道:“一幅什么样的画?”
  “一幅画着女人的画,富贵说那是美人图,几乎整日抱着不放。”牛氏垂下眼睑:“我很早就听说,这谢家老宅,是一处鬼宅,别说是住进去的,哪怕只是从它的门口经过,都会遇到不幸。可富贵好赌,输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连勉强栖身的宅子都被人给拿了去当做抵押。无奈,我只能带着女儿跟他一同住进谢家。
  入住的第一晚,我就觉得不对劲,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的盯着你,让人觉得四肢发凉,心里头也毛抓抓的。我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疑心是自己听多了那些闹鬼的言论,所以才会觉得心里发慌,就哄着女儿睡下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头黑漆漆的。可我明明记得,因为害怕,我的灯烛是燃着的。怕半夜有风,吹灭了灯烛,我还特意缝制了一个白纱的灯罩,罩在了上面。我起身点灯,却看见窗户外头站着一个人。”
  “你的相公牛富贵?”
  牛氏先是点了点头,跟着又眼带疑惑的摇了摇头。
  “起初,我也以为是富贵,可借着灯光,瞧过去,又有些不像。那身段很像是一个女人。我想起谢家老宅闹鬼的传言,心中着实害怕,可当时我的女儿就在身旁,就算心里再怎么害怕,也总要装着胆子大些。于是,我将灯烛拿起,就搁在身前的地方,冲着窗户,喊了一声富贵的名字。我故意让自己喊的很大声,可声音里还是掩不住有些发颤,我想【她】也一定是听出来了,所以才会发出一声嗤笑。对的,没错,就是那种嗤笑。我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就抱紧了女儿。可我等了许久,【她】只是站在窗口一动未动。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我只觉得全身僵硬,灯烛的火苗也越来越弱。就在我快要熬不住的时候,我听见了门外的打更声。等我再鼓起勇气,用灯烛去照窗口的时候,我发现【她】不在了。又过了一会儿,传来敲门的声音。我心里害怕,抱着女儿往床上缩了缩。可后来听见是富贵的声音,就去开了门。他一身湿漉漉的,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抱着那个画轴。
  见了我,也不像往日那般粗声粗语,只抢了灯烛过去,将那画轴摊在桌子上,细细的看。我当时就站在富贵的身后,也跟着往那桌子上瞄了一眼。只见画中是个女人,头发很长,看不清楚容貌。”
  “怎么会看不清楚容貌?是因为灯烛的光线问题吗?”
  “不是!我记得很清楚,那夜的灯烛虽算不上光亮,可那画中女子的手脚,甚至衣服上的花纹我都瞧的清清楚楚的,只有她的脸,像是蒙着一团水雾,怎么瞧都瞧不清楚。我原本以为那画像,也是因为沾了水的缘故,才会导致画中女子的面目不甚清晰,可从那夜之后,富贵就像是着了魔,日日夜夜,不停的在看,而我竟也越来越觉得那个画中的女子,很像是夜晚站在我窗口的那个女鬼。”
  “女鬼?”刑如意想到了之前趴在常泰背上的那个女人,也是一身湿漉漉的模样,也是身段纤细,也是头发很长,也是看不清楚面目。“那之后呢?”
  “第二夜,因为白天女儿闹腾,所以很早就睡了。倒是一夜相安无事,只觉得夜里很凉,像是在过冬天一样。我睡下的时候,富贵还在,就坐在屋子里,对着那幅画像发呆,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富贵似乎坐了一夜,脸色十分难看。我熬了清粥,给他端过去,原本想让他吃点,结果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画,被他狠狠的推到地上。他经常打我,所以我也习惯了,当时并未往心里去。事后想起来,总觉得他当时的眼神很不正常。”牛氏仔细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他当时的眼神,就像是早些年我遇见的一个疯子。只不过疯子的眼睛里,是混浊的,而他眼睛里,却带着一股狠劲儿。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一个想法来,富贵倘若不死,我和女儿迟早也会被他给害死。
  到了第三夜,富贵就更加不正常了,他居然穿起了我的衣裳,在房间里像女子那样的走路。”牛氏眼中显出一丝恐惧来,她用手捂住的眼睛,嘴唇轻颤着:“他走得很奇怪,不是那种直走,而是像……像小时候,我们戏弄蚂蚁一样。”
  “就是捉一只小蚂蚁,放在障碍物里,看着它胡走乱撞,却怎么都走不出的样子?”牛氏的话,也让刑如意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日子。那时候,可以玩耍的东西不多,蚂蚁是最容易找到的一个。只要用一些树枝,树叶将小蚂蚁圈起来,小蚂蚁就会在里头转圈圈,非得转几圈之后,才能重新找到路线逃离。这种游戏,很简单,也很有趣,甚至有时候,连辅助性的工具都不需要,只要用手指,在土地上画上一个圈,再捉一只小蚂蚁放进去就行。牛氏显然也玩过同样的游戏,所以在她找不到更为适合的形容词之前,她想到了那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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