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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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的那件事后,韩师傅对几个少爷要求愈发严厉了,于简、谢洪、齐彦几个年纪小的,都有些吃不消,偏偏韩师娘跟年前一样,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就带着于珊来看热闹;下午的课程结束了,也来看热闹。于华对于珊的到来是热烈欢迎的;谢昆是无所谓的,慢慢的研究于珊的表情竟成了他的爱好;至于另外三个少爷,虽然被整的没有于华惨,可因为于珊在场,倒是无法肆意的谈论车想容,所以,谢洪和齐彦每次看到于珊,总会大皱眉头。
  “还是老样子。”韩师傅不善言谈,能用一句话解决的,绝对不会说两句。
  倒是韩师娘,看于爵爷带了几分喜色,主动问道:“爵爷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
  于珊看着于爵爷的表情,眨了眨眼,觉得于爵爷不像是碰到什么好事,他的神色不是那种走路捡到钱的欣喜,是那种狐狸的奸笑,看自己的眼光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幸灾乐祸。
  果然,于爵爷没回答韩师娘的话,而是对于珊说:“珊丫头呀,你祖母正陪着女先生往咱府上而来。”
  于珊轻轻点了点头,说:“嗯。”
  于爵爷没得到期待中的反应,难免有些无趣,是高兴还是忐忑好歹有点反应吧。
  “那岂不是说,妹妹以后没时间过来练武厅了?”于珊没什么大的反应,于华却停了棍法,拿着棍子啪的站到了于爵爷面前。
  于爵爷对于华的反应很满意,对嘛,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这倒也不一定,要看先生的安排了。你和于简的课程是陈先生和韩师傅商量之后定下来的,同理,府里四个姐的就是子萱先生和韩师娘来定了。”于爵爷看了看韩师娘,正经的说道。
  “那师娘您谈判的时候岂不是很吃亏?另外三个妹妹又不习武。”于华问韩师娘道。
  韩师娘看着于华就差直接挽袖子陪自己去谈判了,失笑道:“华哥,四小姐才七岁,不管是学武还是开蒙都是入门而已。再说,四小姐一个女儿家,跟着我学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你以为跟你一样是用来建功立业的?要我说,还是跟着女先生的时间长些好,女孩子嘛,就该文文静静的,学些琴棋书画才是正道。”
  于华听得韩师娘这么说,十分的焦急,这都还没有开始谈判,韩师娘就先放弃了,这怎么能行。于华眼睛一转,拉过于珊,问道:“妹妹,我问你,你是喜欢习武的是吧?”于华想的是,只要于珊喜欢习武,就给了韩师娘谈判的动力。
  于珊笑嘻嘻的看了看于华,又看了看状似不在意的韩师娘,认真答道:“哥哥,我是喜欢习武的,更喜欢和韩师娘来看热闹。”眼见于华越来越高兴,于珊难免就有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调皮的说:“可是,我总不能长成像你一样的蛮夫吧?”
  韩师娘眉毛轻展,满眼笑意的看着于珊。
  于华眨了几次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妹妹调笑了,追着于珊喊找打。
  其他人都笑嘻嘻的看着,并不阻拦。谢昆看着笑意轻快的于珊,想到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少了,心里不知怎的就觉得空了一下,待要细细琢磨,又品不出味道。
  玩闹间,老太太带着子萱就进了于府。
  春香从院外进来,给几人行过礼,抓过于珊说:“四小姐,咱们快些回去收拾一下吧,老夫人跟女先生已经到了正堂了,正吩咐太太们带着小姐过去见面。”
  于珊于是跟韩师娘与春香一起,先回了静安堂。
  于爵爷怕日后几个少爷与女先生相见不相识,有所冲撞,便也带着几个哥去往正堂。
  另一边,于珊回静安堂在春香的帮助下,换上新年刚做的杏黄色双开襟的衣衫,穿上新鞋,挂上玉佩,又重新梳了双髻,带上一对玉色耳坠,才往正堂赶去。
  于珊到的时候,于倩于静于蕴都还没有到,倒是于爵爷带着几个哥都已经坐好了,正谈的投机。几个哥也被子萱所说的一路的见闻所吸引,听见丫鬟通报说四小姐来了,众人不再说话,齐齐向于珊望去。
  于珊上一世是四皇子妃,四皇子又深的圣宠,所以她出入皇宫不知多少次,这份遇强则强的气质深入骨髓,此时身子虽只有七岁,可于珊觉得是正式见礼,难免心理上就认真起来,根本没把自己当七岁的孩子。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眉目温婉,行动间若细雨随风,目不斜视的缓步进了大堂,到了众人面前,她手自然的贴在身前,微微屈膝,正正经经的先给于爵爷行过礼,才给老太太和子萱行礼。
  谢昆、谢洪、齐彦何曾见到于珊如此模样,难免都带出了些愕然。于珊去练武厅都是穿着平鞋武服,三人都不曾见过正装的于珊。明明前一刻还是个看热闹的,满嘴调笑的野蛮丫头,怎知这分开还不足一刻钟,于珊就华丽丽的转型到大家闺秀的行列了,尤其是这份气度让他们怀疑这是不是于珊。
  齐彦性子跳脱,盯着于珊,口中满是怀疑的喃喃道:“这是那个野丫头?”
  谢洪不自觉的也跟着小声的嘀咕:“怎么感觉不是一个人?”
  于珊忍不住朝着齐彦谢洪翻了个白眼。谢昆因一直看着于珊,此事看见于珊的小动作,哑然失笑。
  子萱站起身,亲手将于珊扶起,细细打量:五官十分精致,皮肤白嫩细滑,细细看去还有薄薄的一层绒毛,是十成十的美人胚子,但令她疑惑的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跟二公主并无任何相似之处,为什么刚刚她像是看到了儿童时的二公主?
  正琢磨间,杨氏带了于蕴,赵氏带了于倩于静也进了正堂。
  于倩着一身浅蓝色的单面开襟衣衫,梳了个偏髻,一支简单的金步摇插在髻上。金步摇随着她的步子一甩一甩的,煞是好看。她的五官没有于珊精致,但胜在活泼,眼睛一眨一眨的分外有神,而她进门见几个少爷都在,眼睛更亮了几分,笑容里带出几分含羞带怯;
  于静一身玫红,梳了一个端正的正髻,两个珠钗插在一侧,带了珍珠耳钉,一板一眼的,还是那副静静的万事不关己的模样;
  于蕴穿的是从于珊那抢的粉衣,天气不冷不热,穿这衣服正合适,她是第一次见到三位少爷,难免打量了起来,看了几眼,脸竟微微红了。
  老太太和子萱眼见这几个姐的表现,眉毛同时皱了皱,两人相视一眼,老太太摇了摇头,对着子萱牵了牵嘴角。
  眼见人员到齐,老太太说道:“女子启蒙并没有太多的讲究,多是在家里设个简单的学堂,定下上下课的时间,由先生教授些简单的知识和为人处世的道理。琴棋书画,都是简单的涉猎,若是几个姐有这份兴趣天赋可以另请师傅。咱们赶巧不赶晚,子萱这丫头回京也有五六天了,也休整过来了,今下午几个姐就开蒙吧。”
  杨氏赵氏自然附和同意。
  于爵爷看着老太太,莫不是在木府或者在路上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自己的老妻虽然有时脾气急洌,但绝不是处事马虎之人。几个姐开蒙认女先生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绝不是小事了,怎能行事如此草率?想到这,于爵爷不赞同的低咳一声。
  老太太听见声音,抬头直视于爵爷,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决,但也不开口解释。
  于华疑惑的皱了皱眉,于华四岁就开蒙了,比于简的开蒙时间提前了一年,也就是说于华见了两次开蒙礼了。从清晨的正衣冠开始,要依次走过拜师礼、朱砂启智、开笔破蒙等一系列的程序,然后吃完午饭,由老师与父亲领着走状元桥,这才是完整的开蒙礼。就算女子的开蒙礼要简单些,顶多是省了走状元桥这一笔,但也不能下午开始吧?
  因为众人都没有疑义,府里几个姐的入学时间就这么定下了,老太太也就吩咐了下人去打扫溪书苑,添置了笔墨纸砚,只等下午给几个姐启蒙。
  老太太真是秉着赶巧不赶晚的想法,吃罢午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往溪书苑赶去。却不想就是如此急赶慢赶的,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第33章 :开蒙风波
  溪书院比之栋书院小了不少,也因其小巧平添了几分精致典雅,屋里左右两侧各挂了一套同色不同样式的琴棋书画,正前方摆了一张讲桌,右上角放着少许的朱砂,屋子正中摆了六张桌子,桌上笔墨纸砚俱全。
  子萱扶着老太太一同进了溪书院,老太太看着这摆设,满意的点点头。
  李氏见老太太的神色,微微舒了一口气,现在是老太太掌家,杨氏赵氏却极少被“召见”,她倒是常得吩咐,她没什么野心,对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事,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并不耍弄小聪明。如此良性循环下去,外人眼中就是她深得老夫人其器重了,她也过了一把被人时时恭维的瘾。
  于珊看着屋里的摆设,竟有种回到小学教室的感觉。中间的那个桌子不就是讲桌嘛,虽然学生少了些,可的确像是二十一世纪的教室了。
  几个姐为着下午的开蒙,午饭过后都已重新洗漱打扮过了:头发都用一根丝带扎在偏高的位置,如果不是穿着襦裙,倒像是四个小公子,襦裙都是浅蓝色的,是老太太开春后吩咐针线房早就备下的。四个小丫头对自己头上的“辫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叽叽喳喳的,一会扯扯发梢一会摇头晃脑,旁边服侍的丫鬟们想笑又都忍着。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几个姐,忍不住亲自给她们正了正衣冠,因她在外人面前都是不拘言笑的,又是于府的大家长,眼见她有所动静,原先嬉笑的场面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她便也趁此宣布了开礼。
  谢昆谢洪齐彦午饭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于爵爷饭后去了外书院,一时间溪书院除了于华于简于通三个看热闹的男孩,再找不出个带把的了。所以,当从院外急匆匆的跑进一个高个头的小厮,就显得突兀了不少。
  “老夫人,周管家让奴才来传话,说杨爵府上来人了。”这小厮见众人的眼光都盯在他身上,也不显怵,大大方方的打了个千,语速虽快,却清晰可听。
  “怎么?竟没有事先拜帖,直接就进了府?”老太太冷笑道。
  这小厮能被周管家直接派进内院传话,也是个机灵的,见老夫人心情不怎么样,忙将自己所知的情状向老太太解释道:“杨府来人还在府外,周管家还在等老夫人示下。周管家吩咐奴才带话,杨爵爷的庶兄未时二刻拜帖爵爷,爵爷将杨大人请到了外书房,只留了竹子哥在外书房服侍。接近申时时,门房通报说杨大人的家眷杨大夫人拜访,因无拜帖,门房便请示周管家。”
  府里能做主的几个女眷现在都聚在溪书院,于爵爷在外书房,这周管家是没法子了,明明知道溪书院正举行开蒙礼也不得不挑了个机灵的进来传话。
  老太太低头思索了片刻才道:“先把人请进正堂,好好招待着。”
  杨氏本来听到杨爵府来人了,还暗自琢磨,娘亲并不欢喜自己,不知来于府有什么事情,为何不曾先差人知会她?又看老太太的态度如此轻视,难免有些委屈,还当老太太借着娘亲的失礼给自己难堪。等反应过来来人是她大伯母时,老太太已经吩咐将人请进正堂了。她暗中撇撇嘴,如此不知礼的身份低贱之人,打出去就是,还请进正堂?
  这杨氏之所以敢如此说她大伯母,也是有原因的。她这大伯只是庶出的,她大伯母又是丫鬟出身,整个庶出一脉,荒诞不羁的带坏了整个杨府的名声。
  杨老太爷已经八十有一,是四爵府里仅存的老人了。他一生醉心学问,只得两子,庶长子杨安成和嫡子杨安泽(现任杨爵爷)。杨爵爷杨安泽继承了父亲好学的性格,学问出众,是太子的启蒙老师,任太子太傅。杨爵爷有三子二女,嫡长子杨思逸、嫡次子杨思辰、庶三子杨思皓;嫡女杨思涵,嫁到了于爵府长房;庶女杨思瑶,待嫁闺中。
  杨府代代出帝师,男丁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唯一的例外就是杨爵爷这庶兄杨安成了。杨安成年少时风流成性,现在虽已经六十岁年近花甲,还经常流连妓院,是京城的一朵奇葩。杨安成子嗣不旺,只得一子一女。女儿杨思雅,三十八岁,嫁到了木府,成了木二奶奶,也就是木杨氏,是太子的丈母娘;继室生的儿子杨思庆,二十九岁,同辈上排行第三,人人戏称:这杨三爷不愧是杨安成的种,像足了他的老子,五六岁就是妓院的常客,杨三爷妻妾无数,膝下却只有一七岁的女儿杨宇楠。
  京城只要提到杨爵府,除了要笑话几句杨安成,更要说起于昭轩与杨思庆妓院夺魁的戏码,有好事的说书人,更是根据六年前两人妓院大打出手抢夺花情雨的事编成了话本,名姓自是不敢提及的,可大舅子与妹夫抢一个女人睡一个女人的故事,风靡京城好多年。
  花情雨抬进于府后,杨氏在贵人圈子里,没少遭人笑话;回到府里,清醒过来的于家大爷对杨氏也颇多怨言。物以稀为贵,当时若无人与于昭轩争夺,于昭轩说不定也不会稀罕花情雨。这本来只是于昭轩自己的想法,偏有一次醉酒,于昭轩就自己的想法跟杨氏说了,这本不过是男人不自觉地推卸责任的说法罢了,杨氏竟觉得颇有礼。
  原本就觉得杨府这一庶支丢人现眼的杨氏,对她大伯一家更是心生怨恨。所以,她当家几年,完全断了与自己大伯的一切人情往来。可是杨老太爷这些年虽然身体不好,但好歹还活着,所以杨府并没有分家,杨氏这样明打明打杨府的脸,让杨府对杨氏也颇多怨言。
  于老太太见杨氏欲言又止,嘱咐道:“收起你的小性子,既然是你大伯母来了,你与你三弟妹先去接见一下。我陪着子萱给几个丫头完成开蒙礼就会过去。”
  杨氏不情不愿的接了活,路上跟李氏唠唠叨叨的抱怨个没完。李氏并不搭话,在她看来,杨大夫人再怎么不着也是自己嫂嫂杨氏的大伯母,是杨氏的娘家人,杨氏可以说扬大夫人一百个缺点,她也不能多话的说一个。
  这杨大夫人并不是杨安成的发妻,杨安成的发妻刘氏,生杨思雅的时候难产死亡。杨安成在刘氏死后不足十天,就强上了照顾杨思雅的刘氏的陪嫁丫鬟柳绿。柳绿生的花容月貌,很是勾人,杨安成一直想要纳柳绿,可刘氏不松口,他也没辙。这眼见拦路虎已死,杨安成迫不及待的在女儿的婴儿房内借酒强要了柳绿,最后更趁着杨老太爷外出几月,无人拿捏,他自作主张,娶了柳绿做继室。柳绿一直尽心照顾杨思雅,直到婚后第七个年头才产下儿子杨思庆。
  暂不提杨府上的桩桩糟心事,溪书院这边的开蒙礼却是风风火火的展开了。
  老夫人对着子萱眨了眨眼,说:“让四个姐行拜师礼吧,既然有客来访,咱就简单点。”
  子萱点点头:“就按照老夫人说的办。”
  四个丫头跪在丫鬟给准备的蒲团上,正正式式的行了拜师礼。小环研了朱砂,用毛笔轻轻一蘸,递到子萱的手上,子萱也不让四个丫头起身,接过毛笔,就势在四个丫头的额心各点了一滴朱砂,算是完成了朱砂启智才让四个小姐起身。
  四个丫头起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觉得额心一点红的姐妹漂亮娇媚了不少。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四个丫头说:“去各自的位置上坐好,一会按照子萱先生会一一教你们写字,就算是开笔破蒙了。”
  于倩于静挑了中间并排的两个位置,于蕴于珊并排坐在了最前排,四人各自专心致志的研磨,一时间溪书院的气氛竟有些压抑,连一向多话的于通也安静下来。于珊竟觉得这一刻有些肃穆。
  子萱先走到于倩、于静身边,象征性的教导她们拿笔。于倩九岁了,于静八岁了,她们的母亲是名门望族出身的赵氏,怎么会不知道开蒙的流程?是以如何拿笔,会写什么字,赵氏早就教过于倩于静,只是于倩好动,学的不如于静认真罢了。再加上两人曾有另外的女先生,只是女先生前些日子“请辞”,才易师子萱而已,所以于倩于静的开笔破蒙完成的很顺利。
  接下来子萱开始教导于蕴。于蕴生母徐姨娘虽然也是不缺才情的,但徐姨娘对于蕴颇多溺爱,并不曾认真教导过于蕴,于蕴甚至连毛笔的拿法都不会。一来二去之下,于蕴更显焦急,这么多人看着,于蕴脸都羞红了。
  于简看着屋里慌乱的于蕴,眉毛皱成了一团。旁边于华眼见肃穆的气氛被破坏了,又见于珊认真的模样,不自觉的就开始跟于通窃窃私语,取笑于珊。于珊明知道他们取笑自己,也不看他们,只是放下毛笔甩甩胳膊,重新研磨,又拾起笔。
  如此几次之后,于华竟觉得,这场景一点都不好笑,她拿笔的姿势太标准,脸上的表情太认真,竟让于华觉得有些心疼。她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刚刚开始拿起笔的幼童,倒像是浸染数年的成年女子,甚至带了些沧桑。
  老太太也皱了皱眉,心想杨氏眼里没有珊丫头,不可能教导过她;于华喜武,巴不得于珊整日待在练武厅,也不可能教她;自己虽然有心教她,可年前年后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加上她年纪又小,自己也没提这茬。那么到底是谁教的珊丫头?
  这边子萱好不容易拿着于蕴的手,写了个简单的“人”字,直起腰看见于珊的模样,不禁一愣。不自觉间,子萱的眼睛竟有些浸泪,想当初,自己被派到二公主书房的时候,二公主才七岁,也是如此端正的坐在书桌前,等自己靠近。子萱不自觉的低喃:“公主……”
  子萱这边一失态,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于倩眼神复杂,于静还是事不关己,倒是缓过神来的于蕴,眼里羡慕、嫉妒、怨恨、委屈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轻松的表情上:小傻子,较量才刚刚开始。
  子萱连忙收拾心情,走到于珊的身侧,拿起于珊的手,刚想写“仁”字,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贵府的姐也太尊贵了,竟连开蒙礼都参观不得……”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拉扯着一个粉刁玉琢的小女孩径直朝溪书院走来,小女孩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却倔强的不肯流下一滴眼泪,可泪水却盈满了眼眶。
  ☆、第34章 :往事
  来人正是现任杨大夫人柳绿和她的孙女杨宇楠。于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杨大夫人竟横冲直撞到了溪书院!
  子萱与于老夫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杨大夫人的来访是木颖盈搞的鬼。
  木颖盈是木府二房的嫡长女,母亲杨思雅,外祖家自然是杨府的庶长房。可她成了太子妃之后,只承认自己的外家是杨爵府,不肯认杨安成为外祖,更是不许母亲与他们来往。
  至于木颖盈为什么能如此及时的找杨府的人来闹场子,这就要说到上午在路上的偶遇了。
  木颖盈本是要去木府,远远的看见于老太太的马车,本不想理会,可仔细分辨,马车竟像是从木府方向而来,她疑心重,命令驱车之人不准让路,只走路中间,如此一来,即使老太太的马车靠边跑也不得错身而过,两辆马车竟有小半边要相撞。虽然驱车人技术不错,及时刹住了马车,可到底惊扰了于老太太。老太太挽起车帘,就看到了对面的木颖盈。
  木颖盈低姿态的快速下了马车,走到老太太车前赔礼道歉,并呵斥车夫这么宽的路,为何非要赶到路中间?车夫忙跳下马车,跪倒在地,一句也不敢分辨。老太太被木颖盈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索性只看着温顺的太子妃行礼道歉,并不言语。
  木颖盈站在马车下仰视老太太,远远看去,倒像是老太太倚老卖老欺负小姑娘,众人又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这一小会的功夫就有不少商贩行人探头探脑。
  子萱见此情景,看了看对面马车上的皇家标志,眉毛挑了挑,探出身,伸手将老太太扶进马车里面,自己跳下马车,反身将车帘放了下来。
  她正规大方的给木颖盈行了个宫廷礼,清清冷冷的说:“太子妃客气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就该我府上的马车给您让路。”
  说完状似无意的看了看两个马车的位置,接着说:“只是,京城道路只有这么宽,还望太子妃不要怪罪。”言罢又正经的行了一礼,她行为举止都十分的恭敬,只有站在她眼前的太子妃,才看得到她眼里流露出的轻视。
  木颖盈后知后觉的看向围观的众人,见众人正指着两辆马车窃窃私语,仔细听来风头竟偏向了于爵府。
  木颖盈羞愤交加,一脚踢向还跪在地上的车夫:“狗奴才,连个车都不会赶!还在这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去。”
  车夫惶惶恐恐的起身站到了马车旁边,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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