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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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已经被追到绝路。凉亭紧邻着太液池,高出水面数丈。她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但就算是和他一道摔死,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射死。
  后脑像被锤子击打,耳中轰的一响,身周一片冰凉,四周一团死寂。奉书感到自己在不断下沉,下沉,然后重重触到了软软的、满是淤泥的池底,一下子半个身子被埋了起来。她挣扎着伸出手去,只摸到了几枝落水的箭。分不清上下左右,鼻尖触到什么柔软的东西,是泥,还是水草,还是……一只手?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浮上水面的,也许是被他拉着,也许是她拉着他。杜浒落水的角度比她糟糕得多,被冲击得半昏迷,一直在咕嘟嘟的溺水。但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把她往上推。
  她爬上了一艘泊在水里的画舫。船舱里睡着一个值守的宫人。惊醒了,看到她湿淋淋的一身內监的服饰,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奉书身上湿透,被风一吹,让她整个人都僵了。她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语无伦次地答道:“有人行刺皇上,刺客人多,已经死了几百个啦,快,快,帮我把水里那个拉上来!我们要去东宫报信!”
  那宫人急忙照做,帮着奉书,七手八脚地把杜浒救上了船。然后被奉书一把抹了脖子,踢进水里。
  水面上波浪潾潾,已经有人跳上快船,来搜寻落水的刺客。太液池通往宫外的水道已经被封锁。铁穆耳发号施令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奉书只看到火把井然有序地移动,一点点朝自己所在的西岸扫过来。
  而岸上星星点点的五彩灯光依旧亮得柔和,亭台楼阁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一时间她有些忘了自己身处何方,突然很想躺下来休息。
  胳膊被猛地一拉,她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几步。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杜浒意识到自己未死,略略扫了一眼四周,已经迅速重新进入战斗状态,站了起来,抓着缆绳,一点点把画舫拉近岸边,然后揽着她,跃上岸去。
  西红门已经遥遥在望。城门把守着怯薛营的精兵,城楼上也有无数守兵。从宫中发现“刺客”到现在,其实只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刺客扰乱宫闱的消息还没传到皇城边缘。但远处延春阁不同寻常的异动,已经让他们心生警惕。一个三人小队被派去打探消息,跑步经过奉书和杜浒藏身的树丛。
  奉书身子一挺,便想扑上去截住。肩膀却立刻被按住了。杜浒的意思是:别动。
  她一怔,随即便理解了。与其立刻做出动静,暴露出自身的所在,不如放他们过去,一来一回,挣得一点宝贵的时间,用以闯出宫门。
  但要闯出宫门,谈何容易?两扇厚重铁门是紧闭的,旁边的小门倒是开着,因为今晚进宫议事的王公大臣还没有完全散去。但门里门外把守着数十精兵,几十双眼睛细细盘查着每一个通过的人。
  等宫中有刺客的消息传到此处,这扇小门恐怕也要闭了。
  奉书心乱如麻,犹豫了又犹豫,小声道:“要不要闯进一个斡耳朵,劫持个皇贵妃什么的,再周旋一阵?”
  她其实是不想开口和他说话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身处一个灼热的深渊,比铁穆耳率领的怯薛营还要可怕。每和他说一个字,都是往那个深渊里多陷一分。
  而杜浒的回答不带一点感情:“你知道后宫嫔妃的住处和宫殿布防?你知道哪个是皇帝宠爱的,哪个是死了也没关系的?”
  奉书鼻子一酸,摇了摇头。他总是毫不留情地击碎她仅剩的希望。
  她心中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咬着牙,轻声道:“那好。硬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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