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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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雪玉却是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这反而让舒眉更加担心。因为这种有违常理的表现,有时候意味着当事人决定一死了之,所以一切都毫不在乎了。
  舒眉小心翼翼地劝说:“虽说出了这种事是有些脸面不太好看,但是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要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遇上多少渣男,摊上多少破事,你也绝对不能草率结束自己的生命。明白吗?”
  微微一怔后,雪玉淡然一笑说:“怎么?你怕我寻死啊?放心吧,我才不会那么傻呢。良家妇女或许会以死明志,可我是什么人啊?我是妓-女出身,脸面声誉这些事一向跟我没关系。别人爱怎么嚼舌头只管嚼去吧,我才不在乎呢。”
  雪玉这么想得开,舒眉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对,就要这样。阮玲玉死于人言可畏其实是很不值的一件事,你千万别跟她学。”
  吴仁义回到小公馆时,舒眉已经离开了,雪玉独自一人在屋后一架浅粉的蔷薇花前静静坐着。
  当吴仁义走到雪玉身旁,对她说起将要以一纸休书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时,他还有些担心她会气不过跟自己闹。毕竟整件事她只是听从自己的安排,现在桃色新闻曝了光,却又把她当人肉盾牌推出去挡唇枪舌箭。如果她当真撒泼使性地闹起来,他想,那就只能来硬的让她老实闭嘴了!
  出乎吴仁义的意料,雪玉对于他的打算却表现得很懂事、很乖巧地说:“义哥,我明白,你现在必须要这么做。如果连一个红杏出墙的姨太太都照留不误,人家肯定会笑话你戴绿帽子是不是戴得很过瘾。放心,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了!”
  “小玉儿,你真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懂事的女人。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让你走。只是眼下没法子,只能先这么办。你放心,休了你后我会照样暗中负担你的一切生活开支,绝不会让你过苦日子。”
  “义哥,你对我真好。”
  雪玉软语娇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脸上媚丽欲绝的笑容,是曾经对着镜子练过上千次的,完美得从任何角度都无可挑剔。
  下意识地抬手摸上她滑腻如脂的粉脸,吴仁义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说:“小玉儿,像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真是不可多得。等过段时间事态平息了,我会再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
  “好啊,义哥。”
  吴仁义不知道,雪玉并不是不想撕破脸皮跟他大闹一场,只是她非常聪明,知道那样的撒泼使性对自己毫无益处。不但丝毫改变不了什么,还极有可能招来他翻脸无情地下狠手。倒不如表现得乖巧懂事知分寸,让他觉得可以放心,自己才可以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次日一早,雪玉就收拾行李搬出了小公馆,搬进吴仁义原本为周鼎光准备的那套公寓。
  公寓不大,仅一室一厅加一间小小的浴室,位于一栋四层楼房的第二层。吴仁义已经交了半年租金,最初是打算为周鼎光提供长期服务,就以雪玉的名义签了租约。结果一场变故后,只能改变用途作为这位下堂妾的安置场所。
  至于雪玉是否愿意住进这个给她带来过奇耻大辱的地方,吴仁义并不考虑。只觉得以她的“善解人意”,应该不会在意了。
  住进公寓的第一晚,雪玉迟迟没有入睡。她一直坐在窗前,看着幽蓝夜空中那弯上弦月发呆。弯弯的月牙儿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割得她一双眼睛锐痛无比。直痛得滚下泪来,一行又一行……
  雪玉住进公寓才不过两三天,天香楼的鸨母就找上门来了。因为听说了她被“休”的消息,鸨母特来劝说她重新回到天香楼挂牌接客。说是经过那桩桃色新闻一闹后,她的名气反而更大了,许多客人都希望她重树艳帜。如果她肯回去,生意一定比以前还要好。而且赚的钱也不再是尽数入鸨母的口袋,可以改为五五对半分账。因为她现在是自由身,重返天香楼属于挂靠合作性质,而非昔日那样完全只是帮鸨母赚钱的人形工具。
  对此,雪玉没有犹豫太久就一口答应了。她已经认清楚了一件事——妓-女从良不是那么容易的,想找个可以放心托附终身的男人就更难了。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既然后者的难度那么高,她想自己还是挑容易的干吧。趁着还有几分姿色,重回青楼多赚一些钱财傍身,远比傻傻地找个男人依靠要靠谱得多。
  就这样,雪玉又回到了天香楼,重新以烟波玉的花名成为了头牌红倌。果然如鸨母所说,嫖客们都对这位桃色新闻的女主角大感兴趣,每天想要一睹艳色一近芳泽的客人多得数不过来。
  对此,烟波玉矜持地表态每天只陪三位客人,原则就是一个——价高者得。而且这个价格只是陪打茶围和喝花酒,出局、住局的话还得另算,也得看她是否愿意。越是这样吊起来卖,越是让人趋之若鹜。天香楼的生意在她回去后每天好到爆棚,鸨母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吴仁义对此很不高兴。但是烟波玉软语娇嗔的一番话却令他无从发作:“义哥,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已经被你休了,是一个无依无靠也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的下堂妾。如果我不答应鸨母在天香楼重新挂牌,人家会疑惑我是在靠什么养活自己的?那样就容易被人发现其实还是你在养着我,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呢?难道说你舍不得一个给你戴过绿帽子的女人吗?所以,我只好委屈自己,你却还要来抱怨我。真是没心肝啊!”
  听了这番话后,吴仁义又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讪讪然地啥也不说了。
  梅雨时节一过,天气一晴朗,阳光中蕴含的热量就一天天高涨起来。夏天就这样跟随渐渐炎热的阳光一同降临了。
  福音堂大门外一株枝叶繁荣的梧桐树下,一袭湖水蓝薄绸夏装的舒眉,正独自站在清凉的树荫里,翘首张望着长街那端的方向。她刚刚打了关野信的电话,想请他抽空过来帮她一个忙。而他也没有推辞地一口就答应了。
  “行,我马上就开车过来接你。”
  等待了几分钟之后,关野信驾驶着汽车在舒眉身边缓缓停下,并从车厢里为她推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她一边上车,一边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关野信,很久没联系了,一联系就是有事相求,谢谢你没有拒绝我。”
  自从得知了舒眉与江澈的恋情,又试图劝阻无效后,关野信就一直没在舒眉面前露过面,而她也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因为她有些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也有些弄不懂他打算如何面对她。
  如果可以,舒眉是希望这段友谊可以不变——做不了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嘛!但是这一观念是21世纪现代人的观念,民国人怎么想她不清楚。那晚关野信和江澈谈过话后,一直没有找过她,似乎是不想再见她,也许是想藉此干脆利落地挥慧剑斩情丝呢?
  而且,这段时间关野信曾经来过福音堂好几回,都是被约翰神父电话call来的,或是处理flower基金的事,或是约他来下西洋棋。自从关野信有回和约翰神父下过一次棋后,就成了他最喜欢的棋友之一,经常约他有空时过来下棋。不过,关野信每次应邀前来,都总是在傍晚后出现。那时候舒眉都已经被江澈接走了,似乎也是有意无意间在回避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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