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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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弄巧手里的珐琅掐丝手炉,乔锦书屏退了众人,握着那乌黑的发丝一点点的在手炉上哄着,慢慢的有丝丝雾气弥漫开来,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中混合着邪魅的脸,不知融化了多少红颜,而这消瘦而略带残疾的身躯又独自承担了多少国事、家事,不论如何的风雨如山,总是漠然冷峻的容颜,乔锦书的心微微泛疼。
  不知睡了多久,顾瀚扬睁开眼便看见一张美得如精灵般温柔的脸,清澈的双眸疼惜的凝视着自己,抬手轻轻拉下那美丽的容颜,含住那如花的唇瓣,温柔的允吸辗转,细细的品尝,胸口渐渐炙热起来,那处紧绷得生疼,顾瀚扬温柔的把那小东西拥在身下哑声道:“小东西,这些日子可想爷了。”
  或许是受了月亮的蛊惑,或许是心疼眼前的男人,乔锦书没有了往日的羞涩,抬手勾住眼前人的脖颈如呻,吟般的道:“顾瀚扬,我想你呢。”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顾瀚扬的心便如春花绽放,那修长的手指挥开两人间所有的障碍,温热的肌肤紧紧相贴,手下如凝脂般的触感,山峦起伏处芳草萋萋,如春水荡漾,身下的人儿,娇媚柔顺,婉转承欢,顾瀚扬只觉得所有的欢喜愉悦都在那一处,只恨不得从此再不分开。
  仿佛承受不了那炙热,乔锦书引颈轻泣道:“顾瀚扬!”听着这娇柔的呼声,顾瀚扬只觉所有的愉悦在一刹那炸开。
  乔锦书仿佛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偎依在这温柔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看着身边睡的香甜的小东西,顾瀚扬轻轻的起身去晨练,出了门天色微白,三月的风清爽怡人,一个念头在心里发芽,顾瀚扬怎么也压抑不住,叫来清风吩咐道:“速去,让卢妈妈停了锦绣阁的避子药换成补药。”
  看着清风远去的身影,心下安然,挥剑起舞,谪仙般的身姿引清风驻足。
  炉火的微光映得卢妈妈那张古板的脸竟有了微微的笑容,看得厨房里的一干婆子有些不知所措,唯有卢妈妈身边伺候的喜儿掩嘴直笑。
  接过药碗,乔锦书有片刻的诧异,随即莞尔,自己一身的医术难道还保不住自己吗,欣然饮药,然后吩咐谷雨,取两个紫色的荷包给卢妈妈。
  卢妈妈并不推辞,欢喜的接了,躬身施礼带着喜儿告退。
  张妈妈和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自家主子欢喜自然也跟着欢喜。
  顾瀚扬晨练完正碰上卢妈妈回去,看见顾瀚扬卢妈妈噙了泪给顾瀚扬磕头道喜,顾瀚扬忙弯腰扶了起来道:“妈妈千万不可如此,以后要辛苦妈妈了。”
  卢妈妈正色道:“大少爷放心,一切交给老奴吧。”
  顾瀚扬进门看见早膳已经摆好,梳洗换衣在炕沿坐了,屏退下人方道:“锦儿,你画的那图,爷这几日便做出来了,大约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吧,那竟是一把射程500米,可以连发八只的弓弩箭图呢。”
  乔锦书听了腹谤道,大爷,那是急中华优秀之大成上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诸葛亮大神的大作好不好,人家射程近千米,连发十二箭矢,你不过一半,还沾沾自喜,不过也是自己故意画错误导的缘故,既然你满意了,我就不再惊世骇俗了,心里天马行空着,面上却不显只笑道:“锦儿不过照葫芦画瓢,要是能用自然好。”
  顾瀚扬看着那漫不经心的小东西欣喜的道:“你不知道,有了这连发弩秦玉关边塞便更多了一重保障,为我朝稳固有多大的裨益呢。”
  复疼爱的摇摇头道:“也是这些事总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呆在家里看你的医书便好,爷今日还有许多事,午膳不回来了,你自己用吧。”顾瀚扬笑道。
  春喜端着早膳进了东次间,犹疑半晌还是道:“大少奶奶,奴婢刚才去取早膳看见卢妈妈在锦绣阁门前给大少爷下跪呢。”
  秦暮雪听了筷子一顿,心里狐疑起来,爷对卢妈妈敬重有加,何事以至于卢妈妈都要下跪呢,何况是在锦绣阁门前,遂吩咐道:“绿柳你自己去打探一下这事。”
  绿柳应了。
  ☆、第七十五章 缘起
  涟漪轩正房的东次间,迟姨娘看着手里的账册微微摇头,彩霞端了茶进来忙道:“姨娘看了半天了歇会子吧,咱们院子里的石榴树抽出绿芽了,咱们也去挂几个荷包祈福吧。”
  彩云也在旁边笑道:“正是,奴婢这几日听风,好像说爷要给清扬园停药呢,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瑞雪阁的石榴树上都挂满了,远远看着花红柳绿的好看极了,姨娘咱们也去祈福。”
  迟姨娘合上账册看着自己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嘴角牵出一丝苦笑:“爷若不来,停不停药,有什么不同?”
  一句话说得彩云、彩霞都怏怏的,迟姨娘见反觉得好笑,遂道:“爷不来涟漪轩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我是商家女自是会计较得失,如今我是迟氏家族最受人敬重的姑奶奶,兄长继承了家业,娘也受人尊敬,我可不觉得愁苦,我虽用不着倒是要给你们两去挂两个才是。”说得两人讪讪的跟着走了出来。
  院里的石榴树下绿玉和紫藤都穿着一色的银红比甲站在一处挂荷包,迟姨娘见了笑道:“这绿玉和紫藤穿着一样的衣服背影看越发的像一个人了。”
  二人听到声音忙转身行礼,紫藤笑道:“姨娘抬举奴婢了,奴婢哪有绿玉姐姐好看呢。”
  迟姨娘听了打量绿玉一眼,眉眼弯弯,倒真是出落的眉清目秀便笑道:“绿玉十六了吧,倒真是大姑娘了,前些日子听说你老子娘求了卢妈妈,说等过了十八就求府里放人呢,可是家里有什么打算了呀。”
  一句话说得绿玉红了脸,指了旁边的紫藤道:“都是你这小蹄子胡说,惹来姨娘这些不尊的话出来,我只和你算新 鲜 熊 猫 没 眼 圈 。账便是。”说完便要打。紫藤见了跑了开去,二人在院子里追打起来。
  魏姨娘难得的走了出来笑道:“原是紫藤的不是,你只管打,我再不护着她的。”
  绿玉听了越发的追着要打紫藤,紫藤跑不过绿玉,只得一叠声的告饶:“绿玉姑娘,绿玉姐姐,绿玉姑奶奶,下次不敢了。”
  惹得满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魏姨娘难得的跟着嬉笑,迟姨娘看着魏姨娘笑得有几分明媚的脸道:“妹妹笑起来真好看,该多笑笑才是。”
  魏姨娘听了倒敛了笑容朝着迟姨娘微微施礼道:“姐姐,妹妹不过觉得没什么值得笑的事罢。”说完也不理人转身进了里屋,紫藤见了忙跟了上去。
  迟姨娘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西厢房,一片安静,连晃动的影子也不见。
  谷雨举了手里的荷包笑道:“咱们院子里倒没有石榴树,奴婢看大少爷养拙斋里有几颗长得极好,奴婢去那里挂了给大少奶奶祈福。”
  张妈妈听了笑着啐了她一口道:“你个厚脸皮的,哪有个挂石榴树荷包倒挂到爷们的院子里的,你不害臊也不顾着咱们大少奶奶的脸面吗。”
  谷雨倒不以为意笑道:“有什么害臊的,只要能为咱们大少奶奶祈福,便是老爷的外书房我也敢去挂。”
  说得屋里的人都笑了,弄巧笑道:“大少奶奶,日后若谷雨姐姐有错时,再不必罚她银子,只要罚她一天不说话便是,奴婢看她一定极难受。”
  乔锦书听了也笑了,嗔笑着看了弄巧道:“罢了,再不用说别人,除了紫蝶、妙笔,你和纤云、湘荷也都不差什么,都是爱说的。”
  张妈妈笑道,正是,天天叽叽咋咋的,吵得人烦。又看了谷雨道:“出了清扬园,左边拐角那里的梧桐树后面有几颗石榴树长得极好,去那里挂吧,好好给咱们大少奶奶祈福,两个不够,要挂六个才好。”
  乔锦书听了心里朝天翻了无数白眼,笑道:“我再不信这些的,现在天气好,你们几个出去走走倒是正经的,看见有什么新开的花,给我摘些插瓶吧,让紫蝶、妙笔伺候着,我也好安静的看几页书。”
  谷雨几个听了便嬉笑着出门,张妈妈放了软帘退了出去。
  紫蝶在炕沿边的杌子上坐了做针线,妙笔跪坐在炕上研磨,乔锦书低头看着书,微风处,拂起鬓角的几缕秀发,一室的静逸。
  如画正伺候顾夫人喝药,细语在旁边端了水盂伺候着,看见万妈妈进来,顾夫人漱了口道:“你又这样风风火火的为什么事呢?”
  万妈妈行了礼道,外院的小厮来说,大理寺的张大人携眷祭祖,来拜见咱们家老爷,张夫人带了小姐也来见夫人。
  顾夫人听了便扶了张妈妈起身道:“总是三品大员的夫人,还是去大厅见吧。”
  刚在大厅落座,淡月便进来回禀,张夫人和张小姐求见夫人。
  顾夫人颔首道:“请她们进来吧。”
  片刻走进来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灰绿滚边青金色花卉暗纹缎面圆领袍子,水蓝色马面裙,面容温和,步履从容,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连枝牡丹刺绣领大红秋菊提花的对襟小袄,白色撒花百褶裙,柳眉星目,大方端庄。
  张夫人带着女儿叩拜道:“妾身张氏携小女玉凤见过襄远郡主。”顾夫人示意万妈妈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远离京城我早忘了自己的封号了,你们称我顾夫人便可,坐吧。”
  张夫人恭谨道:“是,顾夫人。”说着在左边上首坐了,张玉凤紧挨着自己的母亲落座。
  顾夫人笑吟吟道:“京城此时还是冰天雪地,庆阳已是春天,不知张夫人习惯吗?”
  “妾身夫家便是此处人,妾在庆阳也住了许多年倒觉得比京城舒适呢。”张夫人道。
  张玉凤听着两人说话有些坐立不安,顾夫人见了忙道:“玉凤若是无聊,我叫人请人来陪你说话可好。”
  张玉凤听了忙起身行了个福礼道:“顾夫人,玉凤想见乔家大姑娘可以吗?”
  顾夫人听了有些诧异道:“怎么?你们认识吗?”
  张玉凤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我喜欢她,想见见。”
  顾夫人听了有些不解,便看了张夫人。
  张夫人溺爱的瞪了张玉凤一眼道,小女被老爷和我宠坏了,夫人莫怪,说来咱们倒是有些缘分的,乔家的曦园原来是我公公婆婆的屋子,我随着老爷四处迁徙,玉凤便一直陪在她祖父祖母身边替我们尽孝,那乔家大姑娘的闺房原先是玉凤住的,此次回来玉凤去看了下,觉得爱护的极好,屋里的布置也喜欢得紧,必说那乔姑娘一定是个和她一样心性,便一定要见见,后又听说乔家姑娘嫁入了府上,今日知道我来,便一定要跟了来。
  顾夫人听了觉得这张家姑娘爽直可爱,心性简单,心里喜欢便招手让她近前,拉她的手笑道:“你说得再没错,锦儿和你的性子倒真有些一样的地方,我让人带你去她住的锦绣阁和她说话可好。”
  张玉凤欣喜的点头,顾夫人便支使淡月带了她去锦绣阁。
  乔锦书听了湘荷的话,刚想起身去大厅待客,却见丫鬟打起软帘一个笑容灿烂,活泼端方的女孩走了进来笑着道:“你便是疏影阁的主人吗,我可是前主人呢。”
  看着这个一脸欢笑的女孩乔锦书没来由的就喜欢上她,遂笑道:“是张姑娘吗,我是乔锦书。”
  张玉凤上前拉了手道:“你真好看,我家的嫂嫂们也个个不俗,倒没有一个及得上你的,我知道你叫锦儿,你叫我玉凤吧,我今年十七了,你多大?”
  乔锦书笑道:“我十五了。”
  “那你要叫我姐姐,我以后叫你锦儿妹妹了。”张玉凤忙道。
  乔锦书笑着应了,二人携手在炕上坐了,乔锦书吩咐谷雨道,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新做的点心端些来,再去树根下取一坛子竹叶水出来泡雨前茶。
  张玉凤听了忙道:“我不爱喝茶,妹妹有花茶吗?”
  “有的,菊花、梅花、荷花,姐姐爱喝哪种?”乔锦书笑道。
  “就荷花茶吧,我爱它清淡无味。”张玉凤道。
  端起茶啜了一口张玉凤有些惊讶的道:“咦,加了蜜糖,怎么却没有抢走荷花的香味呢。”
  乔锦书笑道:“别的蜜自然会抢了荷香,这可是我们家自己收的荷花蜜,不但不会抢了荷花的香气,还越发的添了几分味呢,姐姐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坛走吧。”
  张玉凤又啜了一口细细的品尝了微微颔首道:“果然是妹妹说的一样,真是极好。”
  “庆阳哪里都好,只有你家二叔不好。”张玉凤有些气鼓鼓的道。
  乔锦书不解的问道:“我二叔怎么得罪姐姐了。”
  张玉凤的丫鬟喜鹊在边上道:“这倒怪不了乔家二爷,原是我家姑娘连名姓也没报,便要往曦园里闯,正好碰上乔家二爷出门,自然呛上了,后来乔二爷知道了姑娘的身份,还陪了礼,又请了乔太太出来陪着观看了园子。”
  张玉凤不满的瞪了喜鹊一眼道:“你们怎么都和娘说的一样,他一点没错,都是我的错吗?”
  乔锦书忙拉了张玉凤的手道:“姐姐别生气,我二叔这个人不惹他时,是极温和好说话的,若呛上了也是个极不讲理的,想来说话也定是冲撞了姐姐的。”
  张玉凤这才笑道:“还是妹妹的话我爱听,娘也是一味的说我的不是,我极不服气呢。”
  听这话乔锦书思忖这张夫人也是个温和知礼的,并不以势压人,对这家人又多了几分好感,遂笑道:“既是二叔得罪了姐姐,现在二叔管着我们家的松鹤会所呢,便让他细细的做上一桌全鱼宴,给姐姐陪罪,我陪着姐姐去吃怎样?”
  一说到吃的,张玉凤黝黑的眼眸像星星一样闪亮,忙连声应了,惹得屋里的丫鬟都掩嘴直笑。
  缘分总是很奇怪,有人跋山涉水也不可及,有人却可一见如故。
  ☆、第七十六章 及笄
  一大早,谷雨几个便把乔锦书拉起来梳洗、沐浴,换了件素色暗纹锦缎衣裙,便伺候着往家庙东边的东房而来。
  乔锦书在东房后面的更衣室里安静的等候,不一刻万妈妈进来说时辰到了,便亲自动手伺候着乔锦书换了一套黑布朱红滚着领边的童子短褂裤,散着头发站在门边,悠雅的古乐声起,顾夫人温和庄重的声音传来,宣布及笄礼开始,万妈妈点头示意,乔锦书心里默念着已经演示了几遍的礼仪,在乐声中神态安宁的走入东房正堂。
  顾夫人端坐在主人的位置,温和肃穆,右首边是压抑着喜悦,满脸慈爱的吴氏。
  黑色礼服的司礼扬唱道,请赞者大理寺卿张府大少奶奶何氏女,只见左首边走出一位艳丽端庄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以盥洗手,在西面就位。
  乔锦书端庄的行至中央,向来宾行揖礼,然后跪坐在及笄席上,赞者张府大少奶奶上前为她梳头,然后将梳子放到席子的南面,退回自己的位置。
  司礼复唱道:请正宾成南峰康慈仙人就位,乔锦书听了惊愕的看向右边,一位身着浅黄缁衣的慈祥老者在顾夫人的陪同下往东面去,康慈仙人按辈分是自己师傅的师姑,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只因倾心佛学,便在成南峰清修,多少人想求见一面而不得,顾夫人竟然为自己去请了她来,这份疼爱,令乔锦书感动不已,听了康慈仙人的名号,满室的来宾个个动容,肃然行礼。
  顾夫人恭谨的陪在康慈仙人的身后,康慈仙人以盥洗手,复归位。
  司礼再唱道:初加开始。
  乔锦书收敛心神在草席上向东跪坐,有司韩府大少奶奶莲步轻移,低眉垂目用托盘奉上蜜蜡银簪。康慈仙人接了过来吟诵: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来为乔锦书梳头加簪,赞者张府大少奶奶弯腰正簪,乔锦书缓缓而起,向正宾致礼并接受正宾的祝福,然后步入更衣室内,赞者和有司取过意味着女子成人的褂裙,紧随而入。
  进了更衣室张府大少奶奶携了乔锦书的手道:妹妹果然是如玉凤妹妹所言,娴静清雅,秉凌波之姿,韩家大少奶奶也浅笑附和,乔锦书微笑着施礼道:“二位嫂嫂谬赞了,锦儿还要谢谢二位嫂嫂今日不弃为锦儿执礼。”
  二人皆笑言客气,亲手帮乔锦书脱□上的童子褂裤换上了牙白底水蓝缠枝梅花镶领的锦缎长袍和牙白素缎马面裙,又进入东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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