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6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大事需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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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放弃。”允熥说道:“现下,哪怕五十年后撤了英永二藩,关东被汉人占据的土地也不会有多少。而且关东虽然地广人稀,但气候寒冷,今后二百年还会越来越冷,百姓不会愿意迁移到关东的,关东的百姓反而想要迁移入关。如果没有藩国统治,汉人占据之土不仅不会增加,反而会减少。为了维持汉人在辽东以北的关东之地的统治,只能让这两藩继续存在了。不过你尽可放心,虽然这二藩距离中原极近,但人烟稀少,除非中原大乱否则绝不可能进入中原夺了皇位;若是中原真的大乱,由同姓诸侯王夺取天下,总比让反贼夺了要更好,起码,不会大肆屠戮宗室。”
  允熥的话很有道理,文垣也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这样说来,未来百年,关东的藩国不撤藩,西北西域的藩国不撤藩,汉洲的藩国始终不会撤藩,要撤藩的就是南洋的藩国了?”
  西北的藩王不撤藩,也是允熥早已定下的,也与文垣说过。嘉峪关以西的地方倒不是苦寒之地,但这些地方距离大明京城太过遥远,以这个年代的通讯水平,不,哪怕以一百年后,两百年后的通讯水平,根本不可能在维持中央集权的同时将当地变成汉人的土地,只会是绝大多数地方当地人自治,少数城市及近郊被官府控制。为了能够扩张汉人的地盘,也只能维持分封。
  “只有南洋藩国。”允熥说道:“南洋藩国离着京城的距离不比关东近,但气候湿润,人烟较为繁茂,两广福建一带的百姓早在唐代就有下南洋的先例,宋代中原沦陷于蒙古人之手前后更是有许多百姓前往南洋居住,即使撤了藩朝廷直辖,也不必担心汉人不再增加;唯一可虑者乃是因地方官处置不当致使当地人造反。所以为父在建业初年于南洋册封藩国,一是快速增加南洋汉人,二是在当地形成处置许多事情的惯例,后来的官员只要遵循藩国时期的惯例即可,不会轻易招致当地人造反。”
  “不过即使如此,你也不必急于在南洋撤藩。”允熥继续说道:“为父之后在位的这二三十年,就是逐渐将南洋番国的国君废除,或者识相的加封公侯之爵让他们来京城享福,让国君全部变成朱姓国君。”
  “你将来继位后要做的,是用各种法子削弱南洋的藩国,比如以不恭敬为借口削越藩几个县,划归广西省管辖;以及在南洋显示朝廷的权威,让藩国百姓知晓原来在国君之上还有一个朝廷。若是有坚决不服从朝廷的藩国,也要出兵惩罚,但不要废藩置府县,而是换另一朱姓子孙为国君。”
  “另一方面,你又要支持南洋的藩国在文化上教育当地人,让他们认为自己是汉人,坚决不愿做汉人的要斩尽杀绝,使得认为自己是汉人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占据大多数。”
  “等为父的孙子,也就是你的儿子继位后,再实行推恩令,打碎藩国使得他们完全不能反抗朝廷,再逐渐撤销藩国设置行省、府县,完成撤藩。”
  “是,儿子知晓了。”文垣答应一声,但想了想又道:“父亲,儿子听起来怎么好似汉初,汉高至汉武逐渐撤销东方的诸侯王之故事?”
  “你说对了。”允熥笑道:“为父就是仿效汉初的做法。”
  “为父对南洋要做的,就好似汉高祖,首先让南洋所有番国都向大明称臣,之后逐渐将这些番国变成藩国,国君变成大明宗室。”
  “你要做的,就是汉初文景二代皇帝的作为,逐渐增强对南洋藩国的控制,在文化上统一南洋,显示朝廷的权威。”
  “你儿子要做的,就是汉武帝的作为,最后完成撤藩。”
  “父亲,撤藩将南洋收归一统,非要这样复杂么?”文垣又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允熥之前并未这样清楚明白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文垣,但文垣大概也知晓。他对此就有些不解:南洋番国这样弱,联合起来也不是大明的对手,有必要历经三代人,又采用如此复杂的手段将南洋收归朝廷么?
  “有必要。”允熥回答:“你以为将南洋收归一统,最大的问题是大明的军队是否能够攻灭南洋的番国?不,不是如此。最大的问题,是大明与南洋番国的文化,或者说大明官府与南洋官府的治国治民方式,百姓的生活习惯,文化习俗的不同。”
  “而人,任何十分伟大之人,在有生之年能做的事情很多,但能改变的观念很少,已经成年之人的观念是很难被改变的,文化习俗也同样如此。若是没有藩国作为缓冲让南洋的文化逐渐接近大明,灭亡南洋的番国后立刻收归朝廷直辖,派到南洋的官员按照中原的法子统治南洋百姓,必定会因文化冲突导致此起彼伏的造反。”
  “但好在,带有旧想法的人会死。只要藩国治理得力,将中原的文化习俗灌输到新一代的当地人之中,就能消除文化习俗的不同。到了这时,废藩置府县的时机才成熟。所以,为父要用三代人的时间彻底收服南洋。”
  “儿子明白了。”文垣这次十分正式的对允熥行了一礼。
  “你明白就好。”允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哥,该用膳了。”这时从不远处传来这样一句话。允熥抬头看去,就见到昀芷站在用膳的房屋门前冲着他喊着。
  “这就去。”允熥答应一声,与儿子一起走进房屋。
  “昀芷,我瞧着适才允熥是在与文垣说话,而且说的应当是正事。你就不怕这一嗓子打扰了他们谈论正事?”宝庆这时走到昀芷身旁,轻声说道。
  昀芷没有回答宝庆的话,打个哈哈过去了。但她在心里想着:“三哥那时的表情,分明是正事已经说完了,我才敢喊那一句话。不然你以为我敢随意打断三哥说话?”
  吃过午膳,下午允熥与英永二王一起在山海关附近转了转;第二日一行人连带朱松朱允熞一起启程前往北平。不过允炆却没有前往,他再次来到天津,坐上返回汉洲的船,离开中原。
  允熥对与他分别颇为不舍。少年时的算计早已过去,剩下的都是兄弟情谊。允炆封在汉洲大陆,十多年才返回中原一次,今生未必能够再见到。即使明知允炆不不可能不返回汉洲,但允熥仍然紧紧拉着他的手。
  允炆也颇为不舍,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咱们兄弟今日散了,明日未必不能再聚,何必惺惺做小儿女态。”
  一边说着,他松开抓着允熥的手,朗声说道:“待到来日,我再次返回中原,再把酒言欢。”言罢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允熥抹了一把眼泪,也转过身不再看他。
  文垣有些诧异于二伯与父亲的表现。在他看来,这样洒脱的表现应当属于他父亲,而非二伯。好奇之下他询问四姑昀芷。昀芷听到他的问题轻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你有一日与文圻分别,你就明白了。”
  之后众人来到北平。允熥在二十多年前也曾来过北平,在原燕王府门前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不过原燕王朱棣并不在北平,而是在苏藩,而且在苏藩活得好着呢,焕发出了第二春,苏藩这些年东征西讨的功绩起码有五成应当算在他身上。允熥也只是唏嘘一阵罢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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