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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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阳致马不停蹄从丰和县来了这荣阳县,托人一打听,那薛府里头果然丢了个贵妾,荣阳县城闹得沸沸扬扬,竟是哪个都是知晓的。
  周阳致那次被薛二郎打得好生凄惨,几乎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这次寻得这般好的机会,又哪里肯宽宏大量,不去报这一箭之仇?自然是憋足了劲儿,定要那薛二郎好生丢个脸面,再扬扬自家的威风。
  稳稳端坐在圈椅上,周阳致得意洋洋地看着薛二郎笑意盈盈地冲自家抱拳寒暄,却并不理会他,转过头同身侧的一个乡绅笑道:“听说这春风楼里狮子头做得最好,只是我品着,倒也不过尔尔。”
  那人正和周阳致私下里往来交易,虽是不愿惹火了那薛二郎,然则瞧着周阳致的眼色,却也不敢不捧场,于是笑道:“可不是,味道确实一般。”
  周阳致便得意得笑了:“都说这荣阳县里,薛家二爷最是了不得,乃是生意场上的状元郎君,依我看来,却如这春风楼的狮子头一般,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草包而已!”说完,自家便哈哈大笑起来。
  福庆跟在薛二郎身边,将头垂得低低。他家二爷打小就是个性子烈的,后头考得了功名,又做大了家业,这几年顺风顺水的,气性也跟着愈发的大了起来。如今被当众如此奚落,也不晓得会不会将这春风楼给掀了。
  周阳致的肆无忌惮立时便惹得薛二郎动了怒,拳头死死握着,紫涨着脸皮,双目喷火,只恨不能朝那嬉笑着的脸面上,肆意又狠狠地砸上两拳。
  只是他如今有求于人,自然是要放低了姿态,将对方的脸面捧得高高的才是。将火气生生的咽下,薛二郎面上浮出一抹笑意,上前几步同周阳致抱拳道:“周兄自来风趣,这笑话儿当真是越讲越有味道了。”
  周阳致对薛二郎的识相十分满意,抿着唇也不理会他,只笑着拿筷子去戳那狮子头,须臾,便把那狮子头戳得碎碎的。在座的都是耳通八方,哪里不晓得这二人之间的纠葛。
  薛二郎抱着拳头微弓着身子,看着那盘子里碎成了渣沫的狮子头,不觉脸色铁青万分尴尬,再也维持不住那勉强装出来的笑意。
  有同薛二郎交好的,不忍薛二郎如此丢脸,又想缓缓这剑拔弩张的关系,笑道:“原是薛二来了,都是熟人,也不必拘谨,来来来,挨着我坐,今个儿周少爷请客,可都是春风楼的招牌菜,这酒可是好酒啊,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呢!”
  薛二郎听得这话登时松了一口气,稍稍喘息,便露得一抹笑来准备接话。然而还未出言,便听得“当啷”一声响,却是周阳致冷着一张脸,把筷子丢在了盘子上。
  屋里头顿时一阵寂静,那周阳致也不待旁人做出反应,转过脸看着薛二郎,冷冷笑道:“哪个跟他是熟人,是仇人还差不多。我性子急,倒也不和你玩虚的。今日里请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就是为着做个见证。上次我在这荣阳县可是丢了好大的脸面,今日里本少爷就是为着这口气来的。”
  说着站起身,掐腰立在薛二郎跟前儿,脸上又是得意,又是解恨,道:“我晓得你想要问什么,咱们废话少说,你之前打了我,我也没那工夫一拳一拳的还给你。这样,你跪在地上给爷磕三个响头,我就把那女人的消息告诉你。从此往后,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该在一处玩闹咱们还照旧,生意上自然也要你来我往一起发财,如此这般,你看如何?”
  薛二郎铁青着脸听周边抽气声连连不断。想他薛二郎自打开始着手做生意,便如一匹疾奔如风的黑马一直遥遥领头在荣阳县的商界里。有头有脸有财有势自不必说,便是县太爷那里,也都是客客气气从从容容地攀交情,结利益。
  若今日里这三个响头磕了下去,便是他商界的地位依然稳如泰山,可这碎掉的面子,便是世间最黏的胶液,也拼不出他薛二郎完美无缺的脸面来。
  福庆已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得一下,垂手弓腰,恨不得将自己化成一抹影子,落在地上也好避一避二爷那里即将掀起的滔天海啸。
  捏了捏拳头,腔内的火气翻腾不断,虽是灵娘的脸不停地在眼前晃动,可薛二郎终是忍不得这跪地求饶的行径,掉转头,大步往外头走去。
  周阳致倒也不劝,只转过身重新落座。然而刚刚坐下,那薛二郎却是顿在了门处。周阳致撇眼望去,那薛二郎的右手正死死抠在门框上,隔了这么远,竟还能看见那手背上条条迸越而起的青筋。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果然,薛二这厮是放不下那女人的。
  薛二郎的脑子里好似有双手正在肆意撕扯。跪,还是不跪,两个声音,不断地凌迟着他的灵魂。薛二郎忍不住握起拳头,在门框上重重地一击。
  耳处轰鸣作响,吵得他很是心烦。然而一团乱麻的想法里,他将要永远失去灵娘的念头,却又如锋利的刀刃,搅得他一颗心又痛又疼。
  跪了,丢掉的脸面永远也找不回来,不跪,又不能得知灵娘的去处。
  正是纠结痛苦,却听得周阳致懒洋洋道:“也不晓得这四五日过去了,那小娘子是不是已经换了地方。这人海茫茫的,多浪费一日的功夫,这人,许就永远也找不到了。”
  罢了罢了,稍作凝滞,薛二郎转过身又走了回来。绷着脸皮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阳致,道:“你说话可算数。”
  周阳致斜了眼去瞧薛二郎,笑道:“行商之人,最讲究的便是信誉,在座的都是荣阳县城里的商界名人,当着他们的面儿,我哪里会做出自毁名声的事儿。”
  薛二郎点点头,摒除了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长喘一口气,撩开袍子便要跪下。却听一声高喝:“二郎,不可!”
  第84章
  薛二郎循声望去, 却是素日里相交甚好的一个友人,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私自出逃的女人罢了, 二郎你又何必为了如此不忠的女子受此胯下之辱?大丈夫何患无妻,便是今日里跑的是你的正头妻室, 你也不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受辱,更可况不过一个妾室罢了, 跑了便跑了, 真真不必如此。”
  薛二郎耐心听得友人的劝说,然后抱得一拳,道:“多谢宋兄谆谆劝导,只是那女子并非寻常女子,乃是小弟的心头挚爱。原是当初我强迫她为了妾室,又没能护住她叫她受了许多委屈,这才叫她如此生怨。如今小弟已然生悔,又待她情深似海, 万不能任由她流落在外。是以, 便不能听得宋兄的相劝了。”
  说罢, 薛二郎撩起袍子, 当真跪在地上给周阳致叩了三个响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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