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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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跳不停,难不成是自己回到一百多年前的地下室?两个时间点的媒介就是那个突然变得诡异的水晶球?
  他想模仿生化兽,去戳戳水晶球时。骤然听到上面的地板传来脚步声, 看似有人要进来。他呼吸一窒,整个人利落地躲到一处用布着的柱形物体背后。
  通往地下室的洞口被打开,他瞥一眼洞口,貌似也是在一处大厅的门口前。这更加肯定明予河的想法,自己的确跨越时间回去了……要不就是利用某种东西,看到百年来属于地下室的记忆。他比较偏向最后一种想法,毕竟穿越时空并不是什么好事。
  过来的人有一群,清一色的都穿着医用白大褂。洗得发白的衣摆拖到膝盖。他们好像刚吃完午饭,午后轻灵的阳光映过泛着金光的窗户玻璃,微微照亮光滑的地板,煮好的咖啡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女实验员束起长发,伴随着互相聊天的低喃声。躲起来的明予河看着这一切,再回想自己时空里真正的地下室,阴暗得像深埋在地下的棺柩。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在这里做实验的人大多都步入中年,和死于某场与第三星系的战争中。
  物是人非。
  “我们最后一次对他大脑进行检测,看看有没有残留的精神碎片。不行我们就放弃了……已经搞了好多年了。”实验员里的一个男人,他抱着半人高的冷冻箱,低头喃喃道:“好不容易找出他的尸体,要知道……银河帝国到古地球要飞多少天,我晕船啊。”他的脸色仍然有点发青,旅行飞船的气味实在太一言难尽。
  有人回答他;“帝国也是的,怎么那么鲁莽把他做成星网呢,做成黑色狂狮多好,就不用被第三星系的老血王给摧毁了,精神碎片都失踪在宇宙各处。他的大脑是我们最后的希望,看看有没有残余的,弥补星网的漏洞。”
  明予河细细听着他们的谈话,话语里的他明显指的是卡俄斯。当时很多人都知道帝国试图修复过星网,但帝国从未提过,到底是怎么修复。他倒吸一口凉气,尸体……大脑……残余的精神碎片。这样修复的?太血淋淋了。星网建立到星网毁灭不到五年,一个人的灵魂还没安息下来呢……
  一楼的那张告示,他们最终没找到?可瞭望台里的主人格碎片又怎么回事,男人说是在大脑里提出的呀。
  他趁他们专心工作的时候,稍稍挪动下被夹得发麻的身体,手臂却不小心撩起掩盖柱状物体的布料,柱状物体的原型被明予河瞥见。这是个老式的防腐舱,专门存储尸体。强烈的好奇心下,他背对着实验员们趴在地面,朝上看,终于看到防腐舱里的东西。
  “……”
  但没过多久明予河便匆匆抬起头,脸苍白得像张纸。他轻轻捂住嘴,胃里的食物不停地翻动,呕吐感使他喉咙发酸,恶心的意味令他头皮发麻。他额头抵着墙,躲在防腐舱背后,捏着脖子干呕起来。这帮人……这种事也干得出。他揉揉眼,发现眼睛不知何时流下几滴泪珠,又温又咸地挂在眼角。……是伤心了吗?
  防腐舱里装的的确是一具身体,中高度腐烂的尸体。五官被虫子蛀得面目全非,头盖骨被实验员整个打开,取出里面的大脑。唯一还算完整的是,是他那双被又长又卷的奶金色睫毛盖住的眼眸,半闭半合着,没有任何焦距。虽然色彩早已浑浊不清,但仍然看得出原来的美丽。明予河忘不了尸体的那个眼神,茫然、痛苦、绝望。卡俄斯死的时候没多大,可能也不懂什么叫牺牲,更不会保家卫国,因为他强大的精神体而引来杀身之祸。
  实验员收拾实验仪器的响声惊扰了明予河,他赶紧屏起呼吸,不让对方发现。男人摇摇头说道:“不行,完全没检测到。我们准备好离开的准备吧。”“再试试看?精神碎片这种东西可能有独立意识,会自己躲起来。”有人凑过来,轻声劝劝他。
  “自己躲起来?这更难找了……哪知道它躲起来是想干嘛,想哪天复活?没用的没用的……”
  “休息下吧,明天就可以领薪水了,回到帝国我请你吃饭。”
  黑色狂狮一事的确证实了精神碎片有独立意识,有肉体。没有主人格的控制,会自己行动也不足为奇。明予河想出一个恐怖的猜测。那些流落到宇宙各处的精神碎片,会不会因为有独立意识,而变成一个个真实的人…… 况且这个躲在大脑里的精神碎片,是想留在体内,等待以后的复活。可它怎么又有把握自己会复活呢?如果真被它预测出的话,那它真是太聪明了,肯定是主人格碎片。明予河思索着,他皱皱眉,脑海里莫名闪过瞭望塔里的营营养舱,和卡俄斯长得一模一样的新身体,男人口中提过的“卡俄斯成功了。”
  无数混乱的记忆片段堵在他脑里。他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很大可能是自己和他约好,帮助他复活。或是卡俄斯真能够跨越未来,看到未来的一切。前提是自己的确是卡俄斯的爱人,一百多年前的人……系统和帝国跟自己说的身世,有几率完全是骗人的,要是自己真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携带着两个莫名其妙的系统?
  但接下来的一幕,完完全全印证明予河,确实是他的爱人。
  实验室紧闭的门突然被撞开,跌落的黑发少年被摔在地面,他手里攥着一把磨破门锁的小刀,似乎是有备而来。他半边白皙的面庞被砸出淤青。“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举着小刀,手不停发抖。
  他抿抿唇,继续说道:“我是卡俄斯的亲属!就不能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修复星网的吗?! 今天真被我找到这个秘密基地了……”少年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他很瘦,被一层皮裹着的手腕骨清晰可见,黑发黑眼,大约十六岁。俊秀的五官和明予河神似。
  恍然间,明予河竟有点熟悉眼前的这一幕。
  那时在人鱼神殿的时候。亚拉尔抱住他想要躲开爆炸的瞬间,他想起这块记忆……
  他记得,接下来少年会求他们放过卡俄斯,跪下来……还有少年手里干枯的星空之花。
  “你?明予河?你到这里来干嘛?”收拾完实验器材的男人正脱着白大褂,他回过头,摆摆手疑惑道:“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你快回去。毕业论文写了吗?想好去哪支部队了?听说你想去前线?”
  明予河没听男人的话,他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漂亮白皙的五官衬上他瘦弱的体型,让他像位小姑娘。“你把他放回给我!”少年沙哑地吼道,他冲上去拉着男人的手臂,神色狠戾:“他在哪里?!”
  “……”男人没回答,他指指放在消毒桌面的大脑切片,说:“喏。你喜欢的人,看看吧。”
  这样的东西,无疑对明予河是天打雷劈般的刺激。他眼角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这不是他!你骗人!你为什么要把他挖出来……还把他变成这样。他在古地球有家啊!”
  男人抽抽嘴角:“你说的家,是那个一个月租费一星际币的破烂墓地吗?我给你看完了,快走。”他说完,便揪着少年的军服衣领,把他狠狠丢到实验室外:“自己爬上去。”
  跟小兽一样凶猛的黑发少年再次半跪在地面,抱住男人的双腿:“不!!你放过他吧!!让他和我一起回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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