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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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的祈祷似乎已经结束,信徒们整齐划一地站起身来。仍是那为首的中年男人转了个身,语气仍旧激昂饱满,却也带着一成不变地虚假:“圣子收到了你们的祈愿,圣子将要赐下福祉!上一次大战中受伤的教徒上前,把重伤的教徒抬到最前——”
  洛九江已经快要奔到雷云中心,听到这样一句话时,不知为何,心脏突然重重地一跳。
  神识敏感地敲打着他的神经,他心中布满了不祥的预感,仿佛某种自己还尚未明白过来的猜想已经在潜意识里得到了验证。
  ——他的预感是对的。
  几个眼看垂死的麻衣人被从角落里搬动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到了阴半死的脚下。他们原本都气息奄奄,然而在看到阴半死的那一刻,每个人都睁开眼皮,双眼发亮。
  而那亮度里所包含的,绝对不是善意。
  这回中年修士没有亲自动手,他打了个颜色,就有身侧的一个麻袍教众主动代劳。那人先是捧着一柄小刀冲着阴半死拜了一拜,就端着一个朴素的木漆碗凑近阴半死,然后——
  周围的每个人都寂静下来,刀刃入肉的微小声音也因此变得清晰。
  如同着魔一般,当一大块血肉被从阴半死瘦弱的身躯挖下时,每个人都双眼赤红,呼吸加重,脖子像是呆头鹅一样不自觉的前探。他们眼里有渴望,有毁灭欲,这形象令这些教众什么畜生都像,就是不大像人。
  原本呼吸微弱的伤者,每一个此时都回光返照般精神百倍。
  那只木碗倾倒下来,被捣成碎肉的鲜红肉糜均匀地塞到了每个重伤员的嘴里,他们交着阴半死的血肉,严重的伤势肉眼可见的愈合,他们的目光恋恋不舍地黏在阴半死还在流血的伤口上,眼中是极致疯狂的求生欲望。
  洛九江从不知道,人在将死前夕握住救命稻草时的眼神,可以这样赤裸而恶毒。
  阴半死的伤口仍在流血,他表情却仿佛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向着那些伤者垂下眼皮。洛九江曾有过被他森然一眼,吓得把送出去的花都重新拔回来的经历,他也见过阴峰主是如何掀起半面刘海环视一圈,就换得四面喧嚣的山峰如水静寂。
  但那时恐吓威慑的眼神若是跟此时相比,简直如同清风拂面一样愉快自然。
  洛九江毫不怀疑,此时此刻的阴半死,只要能有一个机会要这些人的命,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会欣然点头的。
  “圣子!圣子!”麻衣教众们已经在高声欢呼。
  “盛宴!盛宴!”他们的口吻笃定,不是在恳求,而是在叙述某个即将开始的事实。
  中年男人唇角的笑容大大地咧开,他面前气氛激沸,而他此时掌握着整场祭祀的全部节奏。此刻教众虽然呼喊的乃是圣子,然而圣子实际为他所有,而所有事情的通过与否,也全都要他点头。
  顶着一双双渴望又迫不及待的眼睛,中年修士终于把手落下,宣告着一场盛宴的开始。
  ……刹那间,阴半死顿时被无数刀剑加身。
  “圣子!圣子!”被高吊的少年眨眼之间就已血肉模糊。而人群欢喜若狂,兴高采烈,因为吞咽连音节也发不清楚。他们围着阴半死载歌载舞,此时此刻,每个人嘴巴上的血还尚未擦干净。
  电光火石之间,一句语气冰冷的宣言闪过洛九江脑海。
  “——将死之人,难看,不治,滚出去。”
  第143章 云开雾释
  阴半死终于被完全困囿于过去的记忆里。
  他仍记着日后十数年的经历,然而那些不咸不淡的回忆如同一台戏文或是一本画册, 其中种种流水般在他心头划过, 没能让他多出一点波动和回忆。
  如果忍耐下去, 一年,两年, 三年,他终究会得救,正派人士几年后将把这个充满了畜生的教派连根拔起。
  那个教主在高台上用自己的神魂燃起了青黑色的火焰, 直到最后一缕魂魄毁灭之前, 阁台间还回荡着他夸张的狂笑。令人不忿的是, 这个疯子到死都没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
  阴半死被人从重重禁锢的房间中释放出来时,正好路过了那个掌祭的中年修士的头颅。他脚步略停顿了一下, 就用尽他浑身的力气, 飞起一脚把那颗脑袋骨碌踢了几丈远。
  这个崇尚“自然”的教派, 连教众们都穿着麻袍踩着草鞋, 一个平日作用就是保持新鲜,随时待宰的圣子当然也没有多好的待遇。至少阴半死被从房间里放出来时, 正道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 被烫伤过脸的孩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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