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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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你实在撑不下去,我可以帮你解脱,会比你自个儿咬舌自尽轻松很多的。”毒瑾难得在我面前展现温柔。
  我猛眨眼,终于逮到机会,纵然知道所说的话不合时宜,但实在不吐不快——
  “我从刚才就想问,你给我拭嘴的布是刚才揩鼻涕的那块吧?!”
  ☆、85瘗玉埋香尘土惨淡1
  人类是非常奇怪的动物,只要有相同的遭遇,就会莫名产生强力的牵绊——david hume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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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菜”生活,是对个人意志及身体素质的极大考验——譬如,头皮奇痒,却死活挠不着,此为精神折磨;而太过好动,导致脖子被枷板粗糙的边缘蹭破一层皮,就属于皮肉摧残了。
  不用他人指出,我也知道自己现在像落水狗一样狼狈,萎靡不振、蓬头垢面、毫无生机,但至少我还有一口气在,所以情况也许不算太糟……当然,如果没有申屠疯子的疲劳轰炸,我想我会活得更加舒心。
  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啊,我人都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被视作稀世珍宝——不管我愿不愿意,每天都要跟申屠疯子相处八个时辰以上,也就是说,除去吃喝拉撒睡,她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对我的紧迫盯梢上,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我不得不怀疑她有撰写“泡菜”观察日记的癖好。
  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缓缓阖上眼皮,身体刚放松下沉,就感到尖锐剧烈的疼痛,登时,我呲牙咧嘴,急忙恢复仰颈的姿势,确保脖上的伤口远离缸内刺激性的粘液。
  “嘎吱”轻响,酒窖上方的隔板被掀开了,不多时,就见毒瑾提着食盒走下来,说明我的吃饭时间到了——每日一餐应该是申屠疯子默许的,就算毒瑾因事离开,也会有哑奴送饭过来,只是喂食如同用刑一般,直接将滚烫的汤水往我嘴里灌……幸好也就那么一次,之后每到饭点,毒瑾必定出现。
  “今天是第十六日。”他一成不变地以天数作为开场白,狭长的眼眸细细打量我,仿佛在评估我还能再撑多少时日。
  身处地下,我对日月交替没有直观的概念,尽管深知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不利,却只能暗自焦急,表面上仍是泰然自若,面对申屠疯子时如此,面对毒瑾亦然。
  “我居然要连吃一十六天的白粥。”见毒瑾端来瓷碗,我忍不住抱怨道:“我现在的情况确实只适合吃流食,但你好歹让厨子往里面加些料啊!”
  “粥是我煮的,我自己也是这么吃,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毒瑾温声答道,径直坐在我的面前,熟练地给我喂食。
  “申屠疯子果然非常人矣,每天喝白粥还能红光满面,跟打了鸡血一样。”我大口吞下,然后用力嗤了一声。
  “那倒不是,她不会吃我煮的东西。”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毒瑾转而说道:“以一名囚徒来说,你的食欲未免太好了。”
  “因为我不想活活饿死,死后尸骨还供人收藏。”我认真答曰。
  感谢申屠疯子的无私演示——斑斓毒蛇沾上缸中的粘液即死,尸身持续浸泡数个时辰后,表皮呈青色,环骨现绿光——“青皮绿骨”在她眼中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却让我有了粉身碎骨的冲动。
  毒瑾愣了一下,随即低语:“现在还来得及,我不但能让你安详得解脱,还可以将你的尸身完整地送回墨台府。”
  “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加思索地应道,暗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也只是如果,我一不小心没能熬过去,你随便寻块地将我埋了就算了,不用告知任何人,包括我的夫君。”
  毒瑾轻愕,道:“你真的希望这样?你失踪一事在皇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大街小巷都是墨台府贴出的寻人告示,仪公子甚至亲自南下搜寻。”
  “我呢,对未来一直没有把握,不曾为了得到什么而萌生贪念,纵然心中多少都存有牵挂,却渴望离世之时能坦然无复系念。”我勾唇苦笑,要知道,做一个在逆境中乐天知命之人并不容易,尽管一直不愿深想,但信念已然动摇,脑中不觉浮现最坏的结果:
  “若能及时脱困固然最好,但万一……不见尸,姑且当我休夫离籍,我的夫君怨我也好,恼我也罢,记恨个三五年就会渐渐释怀,然后再找个好欺负的妻主,好好把日子过下去;我消失,对殷也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总会忆起最初在门派的时光,那个时候就殷真心对我好,可我一直没有正视他的感情,如今,不知该惋惜彼此错过,还是该庆幸不会拖累他……至于你,毒瑾,你愿帮我入殓,是你对我的仁义,我感激你,但那不是你的主子所乐见的,不然‘她’也不会费心让申屠疯子来动刀了。”
  我说这话,不为试探,只是陈述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怎么看申屠疯子跟毒瑾都不是上下级从属关系,申屠疯子感兴趣的是炼制蛊王的过程,而毒瑾的目的似乎只是亲眼见证我的死亡。
  “你猜到了什么?”毒瑾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给我塞了一口粥,淡淡道:“我从没发誓对任何人效忠,何来的主子一说?!”
  我将他的话当作辩词,也不特意坚持,只是砸吧砸吧嘴,道:“你也知道,我整天在缸里没事干,就只能靠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本来我是毫无头绪的,但一想到你跟申屠疯子,许多以往被我忽略的事突然联系起来了,思路逐渐清晰成形。”犹如拼图游戏一般,虽然现在还不完整,但已足够……足够能猜出毒瑾及申屠疯子背后之人了。
  毒瑾不语,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继续喂粥。见状,我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听过很多关于你以前的妻主公孙大人的传闻,她是武将,长年在外地驻守,因伤被召回堰都后才成家的。那么,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为什么提起她……”毒瑾手中动作微顿,眸间隐约闪过异样,道:“她在门派养伤的时候,药光派我去北院照顾,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不是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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