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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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筝点点头,又笑到:“大伯母,这次来要住几天呢?”
  宋氏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略带不舍地摸摸她头:“这次老爷回来述职,我们不能多呆,后儿一早就走。”
  如筝心里略有些不舍,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34家宴(三)
  三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慈园,灯影欢喜地上来给宋氏行了个礼,又赶忙跑进主屋,扬声到:“老太君,大夫人来了。”
  宋氏带着如诗如筝几步赶到门口,正看到老太君在灯影和韩妈妈搀扶下走了出来,宋氏深深福下:“媳妇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声音竟有些哽咽。
  老太君慈祥的笑着,眼眶也润湿了:“好,好悯儿”说着扶起宋氏,又转向如筝:“还是我们筝儿贴心,替祖母把你大伯母迎来了。”
  如筝甜甜笑着一福:“一别经年,孙女也是极想大伯母和大姐姐的,听了信儿在沁园坐不住,巴儿巴儿地跑去了,还望祖母不要怪我没规矩才好。”
  几人说说笑笑地到堂屋坐定,聊了几句,老太君笑到:“她们还在花厅等你们呢,咱这就过去吧。”说着便起身,带着宋氏如诗如筝向花厅走去。
  刚一进花厅,薛氏便迎上来,先对着老太君福了福,又转向宋氏:“大嫂一路辛苦了。”
  宋氏看着她,脸上带了一个薄笑:“不敢当,突然回府,给弟妹添麻烦了。”
  薛氏赶紧低头道:“哪里。”
  如筝冷眼打量她们的脸色,惊讶地发现薛氏似乎对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长嫂非常忌惮,按说她是掌家主母,又是嫡子正妻侯夫人,不应该对庶子妻宋氏如此在意,如筝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小辈们也依次上前行礼,如婳看了看如诗,福身笑到:“大姐姐万福。”又转向如筝:“二姐倒是消息灵通,早早便接了大伯母和大姐姐进来了。”
  如筝笑到:“我也是得了祖母的信儿才出去的,不过是出门早,走得快罢了。”
  如婳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话里深意,勉强压下怒火。
  老太君拉着宋氏入座饮茶,不一会儿,前院小厮来报说侯爷拉着大老爷和大少爷在前院设宴接风,宴后再来给老太君请安,还找了如柏和如杉作陪。
  老太君知道林侯是着急拉着自家兄长谈政事便笑到:“也好,让他们兄弟自谈正事,咱们吃咱们的。”薛氏忙吩咐小丫头通知大厨房摆饭。
  不一会儿,酒菜摆上,谈笑饮宴间,如筝多次着意打量薛氏和宋氏言谈,更加深了自己的疑惑,宋氏离家时,自己还小,又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没有注意过这位长子媳和继室侯夫人交往的种种,如今看来宋氏这步棋,自己大概是走对了,只可惜,离真正能够亲近大伯母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
  几年未见,老太君一直拉着宋氏和如诗问这问那,这餐饭便拖得时间长了,待用过了消食的茶汤,天也蒙蒙黑了,老太君握着宋氏的手笑道:
  “你们就回来几天,想必在京里的宅子也来不及准备,今日便住在家里吧。”
  宋氏笑到:“媳妇正想和母亲多亲近亲近,只是怕扰了母亲清静也给弟妹多添麻烦,若是住客店也是方便的……”
  老太君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儿的,母亲还嫌你们住的短呢,哪里会嫌吵,你回来你弟妹也是极欢喜的,听我的,住家下!”
  宋氏忙笑着起身福了福:“是,媳妇听母亲的,今儿晚上好好陪您说话儿。”
  老太君这才笑着点点头:“你就住我院子里,如今行李可都安顿好了?”
  听老太君发问,如筝赶忙起来回话:“回祖母的话儿,大伯母带来的行李,孙女儿已经都叫她们安置在沁园了,我那里空屋子多,地方尽够的。”顿了顿,她又笑着加上一句:“这也是母亲早就吩咐下的,如今大伯母要到您院子里去,我这就让她们捡了日常用的送过去。”
  老太君笑着点点头到:“好好,筝儿现在理家也是一把好手了,”说着转向薛氏:“这也是你素日教导得当。”
  薛氏虽恨如筝瞒着自己向宋氏讨好,还自作主张安顿了她们的行李,但现下如筝和老太君都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倒也无甚理由发作,只得陪着笑。
  老太君又到:“我看行李就莫搬动了,来来往往徒费人力,悯儿你一会儿让贴身丫鬟到沁园收拾点儿用的,诗儿索性就住到筝儿院子里去,小姊妹俩也好多说说话儿。”
  宋氏和如诗笑着应了,如筝也开心的一拍手到:“我这就让她们沏茶准备吃食去,今日我与大姐姐也来个秉烛夜谈!”说完又转转眼睛,看着如婳等三人笑到:“你们也来啊!”
  说完便离座道了个圈儿福,在老太君“猴儿猴儿”的笑骂声中,自急匆匆走了。
  若是前世的如筝,端庄守礼,定不会作出此等虽然可爱却略微逾矩的事情来,不过现在的她不想再管这些,乐得赶紧逃开薛氏时时犀利的审视目光,至少落得清净,反正当着老太君,她也不敢在宋氏面前嚼什么舌头。
  回到沁园,如筝唤了秋雁准备吃食,便带着待月夏鱼张罗着给如诗收拾寝具,因为临时起意来不及收拾厢房,如筝索性将自己的被褥抱到了正房暖阁儿里,把自己的雕花拔步床换了里外全新的被褥,留给如诗,又吩咐浣纱带着宋氏的贴身丫鬟将宋氏日常用的物件送到慈园。
  刚忙完,便见沁园门口一溜羊皮风灯晃过,却是如诗和如书联袂而来。
  如筝赶忙迎出去,如书刚进院子便吸吸鼻子,笑到:“这是涉江采莲的味道嘛~大姐姐你看,我说对了吧,来二姐姐这里肯定有好吃的。”听了她的话,如诗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五妹端的好鼻子,我还没闻见味儿呢你便连名字都闻出来了。”
  如筝笑着上前挽住她胳膊笑到:“大姐有所不知,这丫头是在我这里偷吃惯了的,我这点私房点心她倒是比我还门儿清呢。”
  如书装作生气地嗔道:“二姐姐你还说,哪一次不是你邀我来的!”说完径直甩手进了屋,如筝和如书偷笑着也跟了进去。
  三人谈笑着落了座,如诗看看桌上摆着的五套茶具,笑到:“她俩不来了,收两套起来吧。”
  如筝也不问,笑着让浣纱收了,如书一脸嫌恶的撇撇嘴:“如棋姐姐也是个没主意的,惯会看她脸色行事。”
  如诗和如筝怎不知道如书口中的“她”是何人,却也不愿多说,笑笑便揭过了。
  不一会儿,秋雁笑着端进一个大汤碗,放在桌上,又拿了旁边的小碗一一盛好,端给三人。
  如诗探头看着碗里湛清碧绿的汤品,笑到:“筝儿这汤果然好品相,让人看着就想尝一尝,不知又有什么讲头?”
  如筝笑着看看秋雁:“我这院子里的好吃食,多半都是这丫头的功劳,秋雁,给大姐姐说说这汤吧。”
  秋雁平日里老实本分,不爱抢尖拔上,多是默默地作自己本分之事,如筝却知道她一向是忠心的,如今当着如诗,便刻意抬举了她三分。
  果然,秋雁眼里露出三分喜色,却不过分,稳稳地一福身,说到:“回大小姐的话,此汤名为‘涉江采莲’,是用时令的荷叶、莲藕和去了心儿的莲子等物熬煮而成,再加上蜂蜜调味,最是消暑解腻,奴婢想着几位小姐今儿在前面吃了席,想必也不饿,反而有些腻腻的,故而做了这道清汤,汤品简单,好就好在我家小姐给起的雅致名字。”说完便垂手侍立,再不多言语。
  如诗笑着品了一口汤,笑到:“果然汤如其名,清新爽口,倒比那些江南菜还多了几分味道呢。”又转向如筝:“我看你这园子里,处处都是好的,连丫鬟们都□的伶俐乖巧,最难得还进退得宜,足见筝儿你的蕙质兰心了。”
  一席话夸得如筝脸红红的,如书也凑趣,如筝让秋雁多盛了一碗用提篮装了送去慈园,又得了如诗一通夸,三人品着汤说说笑笑,一碗汤便见了底,如书看天色晚了起身和二人道别,自带着丫头回了荷香小筑,如筝就操持着烧水给如诗沐浴,姐妹俩分别洗了,湿着头发坐在床上聊天。
  本以为几年不见,多少也会有点生分,可没想到聊起儿时的事情,二人都是如数家珍,一直聊到哈欠连天,并肩躺倒。
  外间守着的崔妈妈听里间没了声音,进来看时,便见二位小姐竟已酣然入睡,无奈的摇摇头,拿了薄被给她们盖了,吹熄了灯。
  一觉醒来,如筝支起身子,看着枕边如诗美丽的睡颜偷笑:暖阁儿的被褥,看来是白布置了……
  又过了一会儿,如诗被她盯醒,二人说笑着起了床,梳妆打扮了向慈园走去。
  一进慈园堂屋,便听到里面笑语喧哗,好不热闹,如诗带着如筝赶忙进去,却见小辈们除了如松都已围坐在老太君身边拉着家常,宋氏和薛氏也坐在一边陪着,如诗笑到:“弟弟妹妹们好早,倒是我和筝儿来的晚了。”
  说着,二人走到老太君身边福了福。
  老太君见她二人来了,忙笑着招呼她们坐下:“你们两个小丫头,必是昨儿晚上嬉笑的晚了,今日懒了床。”虽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毫无责备之意,众人也只是陪着笑,如诗二人又和宋氏薛氏见了礼,挨着姐妹们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殿下,近日某奚前台后台一起抽风,最近几天诸位的评论都看不到,于是没有回复,请大家不要着急生气,等我这里抽完了,定然补上!
  某奚拜上
  35家宴(三)
  又说了一会儿,前头来报说是姑奶奶薛林氏一家到了,听到薛林氏的名字,如筝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却也规规矩矩地起身,和姐妹们一起走到门口迎接。
  纷乱的脚步声一路响到堂屋门口,帘子尚未挑起,便听得一阵刻意扬起的笑声:“母亲,莲儿来看您了~~”
  如筝听得心里一阵白目,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微笑。
  湘竹帘挑开,薛林氏姑奶奶——早年嫁入皇商薛家的林青莲迈步走了进来——说是青莲,在如筝看来,反倒是“金莲”一词更衬自家这位姑母:头上是全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首饰,分心挑心钿儿簪子步摇一件不差,成色大小都是十足十,压得头上狄髻摇摇欲坠,看的如筝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替她累得慌,身上是宝蓝缎金丝挑绣牡丹花的长衫,本来是十分雅致富贵的料子,配上她这一头的首饰加上手上的赤金镯子和戒指,却险些晃花了大家的眼。
  以如诗为首的小姐们齐齐福□:“见过姑母,姑母万福。”
  薛氏笑着伸手虚扶:“哎呀,这可使不得,快起来!”又退后一步笑嘻嘻地打量着众人:“啧啧,真是环肥燕瘦,各有韵味,不愧是咱们林府上的小姐。”
  她嘴里说着吉祥话,却不想正刺中了如婳的心事:本朝以纤瘦为美,虽不像汉代活活饿死人那么极致,却也要求世家小姐们身材要纤浓有度,尤其是腰肢要细,如婳偏偏却是这几个姐妹中最胖的,虽然只是丰腴,也算别有风致,却一直是她的心头病,如今听薛林氏“环肥燕瘦”一词出口,脸上还笑着,唇角却不易察觉的抽动了几下。
  薛林氏未等大家答话,又几步赶到老太君身前:“女儿青莲,给母亲请安了,母亲万福~~~”
  老太君笑着,眼里却闪过些许不耐:“好了,坐吧。”
  薛林氏笑呵呵地坐下,笑着向门外摆摆手:“瑾儿瑜儿,你们也赶紧进来给外祖母请安。”
  她话音未落,竹帘轻挑,自门外又走入一男一女两人,女子正是之前在寿宴上见过的薛林氏之女,表小姐薛瑜,那男子……
  如筝不用看,用闻的也知道必是自家姑表哥薛谨。
  如筝等人和薛谨薛瑜见过了礼,又围着老太君各自坐下,如筝瞟了自家姑表哥一眼,只见他今日衣着尚好,穿了绛紫色挑绣金色云纹的行衣配着青色大带,看着也算端正,腰间却挂了一溜七八个香囊玉佩之类,着实显得不伦不类。
  如筝忍不住看了几眼,心里便是一阵嫌恶:本朝香囊一物虽是男女皆可使用,但世家公子往往恶其花哨,而多以银质香球代替,只有在成亲之后,才会由妻子做上一个小巧的素色香囊挂在腰间,也有“此君已订,旁女莫问”的小意思在里面,有些男子不爱用香,索性便连香球都不用,不过是仿古人之志,悬挂玉佩而已,只有女孩子才喜欢带艳色的挑花香囊。
  而观此君腰间,鹅黄柳绿,桃粉银红,梅兰竹菊都全了,加上混杂扑鼻而来的香粉味,让人一看便知:这些必是他各大青楼的相好们所赠,如筝只瞥了一眼,便赶紧转过头,心里一阵嫌恶,又是一阵好笑。
  没想到如筝避之不及,薛谨却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作了个揖:“多日未见表妹,不知表妹可安好,上次落水可无碍了?”
  如筝虽厌恶他,却也不能拂了人家好意,忙站起身福了福:“多谢表哥关心,小妹已无大碍了。”
  薛谨点点头到:“那便好。”转身走回座位。
  如筝本以为他是过来挨个搭讪问候的,只不过和如诗久未见面才从自己开始,却没想到他竟是特特走过来和自己问安,当下除了嫌恶,又多了一分警惕,不由得暗自看了看如婳,果然看到她脸上隐隐现出嘲笑和得意,如筝心下了然,不由得更恨:原来薛氏和薛林氏仍然没有放弃将自己许给薛谨的想法。
  如筝正自己别扭着,忽听老太君开口到:“青莲啊,我看瑾儿年纪也忒大了,如何还是每日游逛文不成武不就的。”
  薛林氏听自家嫡母说的严厉,脸上略有些挂不住,讪讪说道:“哎,我也是发愁呢,可这孩子……”她目光一扫薛氏,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女儿觉着,他多半还是没有成家立业,家里没个人给他收心的缘故,若是娶上一房妻室,也就好了……”
  如筝听得心惊胆战,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想要求娶自己的话来,老太君却先开了口:
  “你说的也在理,依我看,不拘什么出身,只要是身家清白的大户人家女儿,给瑾儿早早说个亲事才是。”
  薛林氏合掌笑到:“正是母亲说的这话儿呢,女儿看咱们府上的女孩子们,各个都是好的,必是母亲□的好,才能……”
  如筝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恨得眼泪几乎都要流下,老太君却突然出声打断她:
  “她们自然是素日里跟着我,才长了这些好规矩!”她声音略大,暗含怒气,吓得薛林氏一缩,后半段话就吞回去了。
  老太君斜睨她一眼,接着说:“可惜当初你那姨娘,死活不愿你跟着我,否则如今你也是这般的大家闺秀,瑾儿也不至于如此地放浪形骸!”
  老太君此话声音虽然不高,却如钟鼓般声声落在大家心上,薛林氏如坐针毡,低头不语,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就在大家不知怎么圆场的时候,灯影笑嘻嘻地走进来,一看众人脸色,笑容也凝住了,她小心地看看老太君,开口到:
  “老太君,夫人,前面花厅宴席已经摆好了……”
  老太君点点头:“继恩他们都到了?”
  “都到了,正是侯爷让奴婢来请老太君和各位夫人小姐去用膳的。”灯影答道。
  老太君颔首,带头站起身:“那便一起都去吧。”如诗离着近,忙起身掺了她,其他人跟着老太君陆续向花厅走去。
  到了花厅,丰盛的菜肴已经摆上,林继恩、林承恩和林如松三人已经恭敬地垂手等在一边,三人给老太君行了礼,小辈们拜见了长辈,一家人围着圆桌坐定,老太君免了宋氏和薛氏伺候,自招了灯影和另一个刚提拔上来的大丫环画屏来服侍,家宴便开始了。
  觥筹交错间,如筝偷眼打量着自家大伯:离家多年,岁月也在他眉间眼角刻下了不少风霜,但眼中的光芒和周身的气度却未多变,在如筝的记忆里,前世的大伯是一位典型的直臣,也是能吏,于治水一道上颇有建树,曾经被圣上赐匾嘉奖过,他不同于自家父亲,于官场应酬方面并不擅长,也从不结党,看似孤直,却能在十几年宦海沉浮中屹立不倒,除了能力,想来也必有自己的存身之道。
  下首陪着的,是林家长房长子林如松,如筝心里算了算,自己这位大堂兄今年应该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相貌肖母,天生带着三分凛然正气,虽然此刻正微笑着陪长辈说话,也看得出是一位端肃君子。
  前世的如筝,和大房交往很少,只记得他最后是中了进士,具体授了什么官职,就不知道了,当然这也是一两年后的事了。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老太君放下杯箸,众人看到,也忙垂手坐好。
  老太君笑到:“今日是六月十五,老侯爷当年定下全家团圆的日子,当年他起了这个念头时,曾经和我说过,说看多了世家大族内斗内耗,最后破败零散,为人耻笑的事情,心里生怕自家也这样,便定下这么个日子,想得就是让你们年年聚会之时,看看对面那张自儿时便看熟了的脸,想想他是自己的至亲骨肉。”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肃然道“如今他不在了,我这老婆子也不敢违他遗训,便年年招你们来聚,望你们不要嫌我老婆子烦人,多想想老侯爷的心意,真正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要做出算计自家人,令家宅不宁之事,别让我将来到阴曹地府无颜见老侯爷,我老婆子便承你们的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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