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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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傅煜瞧着那雕刻的猛虎,又扫过两侧的图画。
  他自幼习武,识文断字,多是经史书籍和兵法韬略,连诗词艺文都甚少触及,更勿论佛教的书和故事。自从军之后,先是历练打磨、刀枪里练真本事,而后执掌军务,以二十之龄统帅一群军功卓然的老将,更没那等闲心。
  先前每回去金昭寺时,也曾见着廊檐穹顶间的彩画故事,却因满腹军务,从不曾深究。
  此刻庭院晚风,美人在侧,倒有了那么点兴致。
  遂挑眉瞧她,“说来听听。”
  攸桐腹中虽没多少才学,却装了不少故事,遂走到起头的位置,讲给他听。
  晚风斜日,庭院深深,抛开沙场上的戎马厮杀、朝堂里的筹谋算计,这缓缓道来的故事里,有别样的平和宽厚。她提着裙角躬身指点,眼波流转,笑意温婉,带几分妙龄少女该有的娇俏灵动。
  傅煜端然而立,如载华岳,眼神却渐渐添了温和。
  这趟出门远行,他时常留意她的举止行径。
  看得出来,她在外时的模样,跟在齐州时全然不同。比起在南楼的拘束和些微谨慎,此刻她坦荡温和,没有防备伪装,更无收敛躲避。信口而谈时,眉眼妖娆婉转,语气轻松散漫,倒有些夫妻闲而叙话的温柔。
  柔软的模样,让人想拥在怀里。
  那一瞬,傅煜恍然想起父亲曾在醉后说过的话。
  “每次征战回来,脱了战甲,头一件事就是回到住处,看你母亲浇花、读书,哪怕是坐在躺椅里纳凉,都叫人高兴。我拼了命打仗、吃尽苦头,为的是齐州百姓的安稳,为的是性命托付的将士。最要紧的,是为她。”
  “我在边塞忍受苦寒,想到她能在屋里闲坐,教导你们兄妹,就觉得高兴。”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眼里有稍许水光。
  彼时,母亲病逝已有近三年。
  父亲肩上扛着永宁帐下无数兵马,担负着齐州内外完全百姓的安危,盔甲坚硬,气度威猛,从不在外露出丝毫软弱。那执剑弯弓,号令冲杀时的雄风刚猛,孤胆闯入敌阵直取主将时的勇武,也能令敌军望风而逃。
  但说这句话时,父亲喝醉的脸上有温柔神情。
  那神情叫傅煜记忆犹新。
  那时候傅煜曾想,能令他牵挂的是哪里?
  南楼冷清而空荡,没半点烟火气息,两书阁里残剑高悬、如浩瀚荒原上的冷月,并无暖意。齐州城那些女人,越貌美便越虚与委蛇、端庄作态,他看不上眼,更无半分贪恋。便只能踽踽独行,冷厉而高傲。
  直到他从边地杀戮归来,忍不住踏着夜风去往南楼时,才隐隐察觉贪恋的东西。
  而此刻,傅煜瞧着近在身畔的女人,心底有个念头渐渐清晰。
  即使说不清楚原因,这个女人在他心里仍然有迥异于旁人的分量。
  他站在东墙下,目光在攸桐的脸颊和石碑间逡巡,听她侃侃而谈,没有打断。
  攸桐哪里知道他这些心思,挨个讲完,见傅煜只管打量着她不语,猜测他这样杀伐决断、手握重权的人未必真对此有兴致。遂将话锋一转,道:“夫君今日回来得倒挺早。”
  “替父亲拜访了几位故交就回了。”傅煜迅速回过神,而后抬手搭在她肩上,“过来,有话跟你说。”
  两人进了屋,掩上门,傅煜便将请帖递到她手里。
  攸桐展开来,请帖描金贵重,上面的字迹熟悉之极。她愣了下,却没多说,将内容瞧罢,才诧然抬头。
  傅煜也正瞧着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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