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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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了你俩好半天,没想到在这里碰见,”陆佟换掉了被酒水打湿的衬衫,笑吟吟的,“时间很晚了,让两个漂亮女孩子打车回家,我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让我和阿廖送你们吧。”
  阿廖就是寸头男,他竖起手指,笑嘻嘻地对两个女孩子做了个摇滚圈常见的金属礼,“yo”的一声。
  温鲤对陆佟没什么好脸色,摇头说:“不麻烦你们,我和陶思叫了车,有人来接。”
  陆佟依然笑着,“打车软件也很危险的,还是跟我走吧。”
  这句话刚说完,大厅内传来电梯抵达的声响。
  厢门缓慢开启,叶清时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比方才多了副口罩,带着两名助理,也朝出口的方向走。
  一众人在全透明的玻璃门前迎面撞见,陆佟没注意叶清时,他只盯着温鲤和陶思,脸上是笑吟吟的表情。
  叶清时的脚步不紧亦不慢,他一出电梯,就看见温鲤正与两个男人对峙着,但他似乎并没有管闲事的打算。
  夜深了,大厅里灯火通明,没什么客人。
  叶清时一手放在口袋里,他侧着头,跟助理说话,眼神却抽离出来,越过助理,朝温鲤的方向扫一眼。
  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看向她,淡淡的一眼,沉甸甸的眸光
  那道目光的侵略性实在太强,温鲤无法忽视,她不由地抬了下眼睛,自然而然的,视线与叶清时的相碰。
  瞬息间,温鲤明白了叶清时的意思——
  碰到麻烦了吧?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
  又一次的,叶清时在等她求他。
  就算给她帮助,他也要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肯放低一分一毫。
  一眼过后,温鲤先收回视线,任由叶清时从她身边走过去。
  她没叫住他,也没求他,气定神闲地再度朝陆佟摇头,“不必麻烦陆先生,有人来接我。”
  说完,温鲤紧握着陶思的手,与她一起出了大厅的旋转门。
  外面夜色深浓,漫天的星星,倒是个好天气。
  陆佟和阿廖紧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阿廖笑嘻嘻的,“四下空空,哪来的人接你们?别嘴硬了,乖乖跟哥哥走吧!”
  说着,他伸长手臂,要去搭温鲤的肩膀。就在这一秒,原本已经走过去的叶清时,忽然折回来,箍着温鲤的手臂将她向后拉。
  这一拉,让阿廖扑了个空。
  叶清时戴着口罩,阿廖看不清他的脸,习惯性的嚣张跋扈:“你谁啊?吃饱了撑的来管别人的闲事!”
  不等话音落地,引擎的低鸣声骤然响起,陆佟和阿廖齐齐一愣。
  门童的指引下,一辆黑色的车子驶上酒店门前的坡度,缓缓停在众人面前,前灯将砖石地面照得愈发雪亮。
  阿廖常年混迹夜场,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我曹!阿斯顿!这车,这牌照,是陈家那位的……”
  不等阿廖说完,副驾那侧的车门,由内而外的敞开,带细框眼镜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
  这人穿了套质感上乘的黑色西装,他不去看叶清时,也不管陆佟和阿廖,直奔温鲤,双手递来一张名片,说:“温小姐,我是陈鹤征陈总的助理,我叫叶谨扬,你叫我谨扬就好。来得有些迟,让您久等了。”
  陈鹤征三个字一出,陆佟和阿廖对视一眼,脸上的神色都变了。阿廖低声骂了句什么,至于陆佟,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这时候也笑不出来了。
  陆佟不了解温鲤,但他了解陶思。
  家境平凡的小姑娘,孤身到桐桉打拼,样貌很清秀,跳舞的,身材也好。最重要的是,她对他迷得厉害,这样一个小女孩,很适合哄一哄,骗一骗,攥在手里当个玩物。
  他偶尔放假回国,总要有个足够漂亮又足够干净的小姑娘,来暖一暖床。
  陆佟原以为温鲤跟陶思的情况应该差不多,又漂亮又好欺负,他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万万没想到,小姑娘本事通天,居然牵扯出一个陈鹤征。
  大名鼎鼎的唐和少爷,十八岁的成人礼是一辆市价千万的科尼塞克。近段时间,梁昭辉折在陈鹤征手里的事儿,圈子里都传遍了。
  没人知道梁昭辉到底哪里得罪了陈鹤征,只知道小少爷放出狠话——他不要钱,一分都不要,只要梁昭辉罪有应得,把该蹲的牢,一天不少地全部蹲完。
  梁昭辉身上劣迹斑斑,大事小事多了去了,这一招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让他难受。
  陆佟和阿廖,越想越心慌,得罪陈鹤征的代价,梁昭辉付不起,他们同样支付不起。
  *
  看到那辆阿斯顿,温鲤并不惊讶,早在陪陶思赴约之前,她就联系了于叔,麻烦于叔今晚到酒店来接她。方才在电梯里,她又给于叔了发条信息,催他快一些。
  前有一脸伪善的陆佟,后有阴晴不定的叶清时,温鲤不得不提防,不过,这位叶助的出现,倒是在她的预料之外。
  叶谨扬做完自我介绍,绕回到车边帮温鲤打开了车门。临上车前,温鲤回身,朝叶清时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想对他说声谢谢,毕竟,僵持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帮她。
  又一盏远灯打过来,这次,是叶清时那辆纯黑的慕尚。叶清时低头上车,并没有理会温鲤递来的那记眼神,冷漠的样子,让方才的出手相助都变得像个幻觉。
  阿斯顿里,开车的人依然是于叔,直到车子汇入马路上的车流,逐渐走远,温鲤才问叶谨扬:“叶助怎么会跟于叔一起出现?”
  第68章
  阿斯顿是陈鹤征常开的一辆车, 车内不可避免地留有他身上的味道,薄荷叶一般凛冽的香。温鲤轻轻呼吸着,迟来的安全感, 逐渐将她包围。
  安静片刻, 眼见车窗外灯光渐盛,温鲤看向叶谨扬,问他为什么会和于叔一道出现。
  叶谨扬坐副驾,闻言, 半转着身, 向温鲤简单解释了几句。
  陈鹤征手上那桩为东诚洽谈的业务,出了一点小问题,归程日期要延后两天, 他还记着梁昭辉那遭意外, 有些放心不下,就让叶谨扬先行回程,与于叔一道照顾温鲤。
  叶谨扬乘坐的航班,三个小时前刚在桐桉机场降落,于叔收到温鲤的那条信息后,也就连叶谨扬一并带了过来。叶助这一遭也算得上风尘仆仆,别说吃饭,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温鲤听完, 眉毛浅浅皱了起来。
  按照原本的日程安排, 陈鹤征该是明天傍晚的航班, 结束这段时间的出差, 返回桐桉。温鲤甚至做了些小计划, 两个人要如何度过小别后的第一个夜晚。
  虽然是些小事, 但是, 桩桩件件,温鲤都在心里反复构想了许多次,想到心尖儿微微泛痒,麻麻的。万事俱备,只要等到明天,她就可以见到陈鹤征了,结果,叶谨扬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砸碎了她所有的期待。
  两天,她还要多等两天,四十多个小时!
  温鲤无意识地揪了揪裙摆,小声说:“说好了四天后就回来的,现在又要延期,他说话不算数!”
  叶谨扬下意识地想替陈鹤征解释两句,转念又想到,小情侣闹脾气,哄人也要陈总亲自来哄,他多嘴个什么劲儿,只是轻轻一咳,没有作声。
  温鲤看一眼时间,夜里十一点多,不早了,可也算不上太晚。
  她知道自己应该体贴一些,陈鹤征创建东诚,为事业奔忙,是出于长久的考量。他不希望温鲤受困于任何人,包括陈鹤迎,他在竭尽所能,成为她的依靠,她的底气。
  可是,委屈的情绪一旦涌上来,就很难消掉,温鲤到底没能忍住,拨了陈鹤征的号码。
  盲音只响过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温鲤忽然发现,陈鹤征接她打来的电话时,总是很迅速,不会让她等很久,他对她的体贴与细致,落在日常生活的每一处。
  “鲤鲤,”听筒那端的男音,微微沉郁,带一点疲惫和沙哑,“怎么了?”
  温鲤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宠坏了,小情绪越来越多,还不好哄,她咬了咬唇,心里乱七八糟的,低声说:“你骗我,说话不算话!”
  陈鹤征笑了笑,“见到叶谨扬了?你存一下他的联系方式,我一旦忙起来,有时候可能联系不上,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找叶助,不必见外。我付了他薪金的,还是年薪,那么贵,当然要物尽其用。”
  陈鹤征用这种玩笑的语气说话,就是在哄她,温鲤却轻松不起来。她依然低落,心里像装了一杯柠檬味的苏打水,酸味的气泡在翻涌。
  她顾不得陶思和叶谨扬还在旁边,听得到她说话,一股脑地将所有小性子都使用了出来,呐呐:“说好了明天回来的,突然又延期,你说话不算话,你骗人。”
  她连抱怨都是柔软的,轻轻落在夜色里。
  陈鹤征叫她磨得呼吸都热,反复哄她:“别生气,再等我两天,两天后我一定回来。”
  “那你多哄我两句,”她咬唇,轻声说,“多哄哄我,我就少生一点儿气。”
  陈鹤征笑了起来,声音同样很轻,“鲤鲤说说看,想让我怎么哄呢?”
  *
  温鲤不知道,说这些话的时候,陈鹤征还未离开一场应酬。那是一场在私人庄园举办的酒会,规模并不盛大,但来来往往的,都是当地名流。
  助理拿着陈鹤征的手机走过来,陈鹤征只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显示,立即搁下酒杯站起来,绕到僻静处去接听。
  面对电话那端的人,他似乎很有耐心,不停地说着能哄人开心的话。助理跟在身后,只听到些话音,有些难以置信。
  在助理的印象中,这位上司,一贯是冷淡疏离的,穿着昂贵的高定正装,穿行于鬓影衣香之间。
  不抽烟,不好酒气,不沾女||色,完美而冰冷,如一樽脂玉雕成的像,私下里,竟然也有这样温存缱绻的一面。
  助理不免有些好奇,想着,对面的该是多厉害的女孩子呢,能让这样矜贵的男人,如此上心。
  小情侣一个娇一个哄,要不是陈鹤征身有应酬,不能在僻静处逗留太长时间,这通电话怕是还要拖延上好一会儿。
  挂断电话后,陈鹤征又在阳台上站了站。下方的小花园里移种了大片木芙蓉,这会儿正值花期,风吹过来,馨香浓烈。
  陈鹤征嗅着风里的味道,忽然对助理说:“怎么办,有点想家了。”
  叶谨扬受陈鹤征差遣,回了桐桉,身边这位助理跟随陈鹤征的时间不长,对上司的私生活了解不多,不敢随便接话。
  陈鹤征仰头看了眼夜空,暗蓝的天色落入他的眼瞳,深邃而迷人。
  他说:“两天,四十多个小时,的确好长啊。”
  原本是可以忍受,听她那样委屈地抱怨过,忽然就再也无法忍下去。
  停顿片刻后,陈鹤征转身回正厅,他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助理看他的动作,猜测他应该是在发送语音消息。
  断断续续的,助理听到一些话音——
  “早点休息,别熬夜。”
  “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都会接的。”
  ……
  不一会儿,微信的聊天页面上,就被长长短短的白色对话框覆盖。
  助理一面惊讶,一面又忍不住感慨——
  这位小陈总,宠起人来,还真是,宠得厉害啊。
  *
  温鲤照例让于叔先送陶思回家。陶思历经一晚的跌宕,感情幻灭,还有轻微低血糖,这会儿脸色白得厉害。
  叶谨扬陪着温鲤,一路将陶思送进家门,看着她安稳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温鲤才放心下来。
  温鲤拢着裙摆,在陶思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说:“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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